四周環繞著一圈沙發卡坐，中間有一個小舞池，空氣中飄蕩著悠揚的音樂。

    與想象中的幽暗朦朧不同，這裏同樣燈火通明，除了光影閃爍的氣氛燈以外，照明燈也開啟著，使得整個舞廳裏的景象一覽無遺。

    隻是場麵頗有點少兒不宜。

    十幾個與圓臉漢子差不多打扮的男人，優哉遊哉躺靠在烏棕色皮質沙發椅上，懷裏全都摟著女人，有些還不止一個。

    而那些女人身上的衣衫褪得也沒剩下什麽，隻差沒有提槍上陣。

    一切都那麽赤裸。

    這讓池川有些明悟，為什麽燈光打得這麽亮——更方便“行事”。

    想象中的舞廳應該燈光朦朧、氣氛曖昧，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

    但在末世之中，那份嬌羞已然失去意義。

    大家各取所需，春宵難得，再去你儂我儂反而是在浪費生命。

    圓臉漢子很明顯是這裏的常客，顯得輕車熟路，與在座那些男人也十分熟稔，上來之後就互相招呼。

    “誒，利安，韋頓，怎麽就你們兩個，魯老大呢？”

    “掛了唄。媽的，回來的時候遇到一波返祖人，老大不幸中招，隻能留下來給我們斷後，不然我們也回不來。”

    對方說這話時雖然微微紅眼，但是語氣平靜，這種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他們甚至已經習以為常。

    圓臉漢子搖搖頭道：“沒了魯老大，你倆再出去可得悠著點。”

    “唉，雷哥，這事誰說得好啊，我們也不想死，可真要遇到又有什麽辦法……總之，雷哥，晚上玩得開心！”

    “你們也一樣。”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與非。

    顯而易見，這些人與被稱呼為雷哥的圓臉漢子同屬於一類人，主要以外出狩獵或拾荒為生，有了收獲後再回到波西鎮過幾天瀟灑日子，如此往複。

    了解到這些後，再看向他們此刻的齷齪行為，卻也不是那麽卑劣。

    興許，這就他們的最後一晚。

    池川摁了一下呦呦的腦門，將大花帽稍稍壓低了些。

    帶個小姑娘來這種地方當然不合適，不是沒有異樣的眼光探來，所幸也沒人多管閑事。

    雷哥找到一張空卡坐，摟著女人就坐了上去，示意他們隨意。

    池川和明柯帶著兩個姑娘坐到了隔壁，老胡牽著那位身姿豐潤的金發姑娘沒有落座，眼神已經瞟向通往三層的樓梯口。

    看見池川擺手後，便笑嗬嗬領著女人走了。

    “不用這樣，衣服穿好。”明柯紅著臉望向旁邊，這些姑娘自覺得有些過份。

    “你也一樣。”池川側過頭笑著說：“我們沒準備幹那事，第一次過來尋思感受感受，聊聊天就好。”

    兩個姑娘滿臉詫異，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客人，要知道她們的費用是每人10波西幣，不是小數目。

    不過職業素養的第一條就告訴她們——滿足客人的一切需求。

    所以還是照辦，整理好衣服，露出甜美的笑容。

    “幾位，需要喝點什麽嗎？”這時，有穿著白襯衫、黑馬甲，打領結的小夥子服務員，殷勤過來招待。

    剛才池川就注意到，不少卡坐前的酒台上都有飲品，隻是不知道是什麽。

    略顯詫異地問：“都有啥？”

    “鮮榨的果汁，果汁酒，以及酒精含量更高的蒸餾果酒。”

    “來果酒！”不等池川搭話，旁邊傳來雷哥的聲音，“來一壺果酒。”

    他邊說著，便從灰底迷彩褲的口袋裏，掏出一把皺巴巴的波西幣，數出8張遞了過去。

    所以一壺果酒的價格是8塊錢。

    不好說貴。

    畢竟眼下這個世界，還能拿出糧食釀酒，本就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給我們來四杯果汁吧，多少錢？”池川問。

    “果汁有三種……”服務員笑著介紹起來。

    最便宜的就是池川之前買過的那種乳瓜果汁，1塊錢一杯。

    最貴的是金香瓜果汁，3塊錢一杯。

    池川身上倒還有點錢，便要了四杯金香瓜果汁。

    “我說兄弟，喝什麽果汁，淡出個鳥來。”雷哥忍不住吐槽。

    “雷哥，你今天這票應該賺了不少呀，怎麽不省著點花，爭取在這裏弄套房產。”池川付完錢後，笑著扭過頭。

    “房產？”

    雷哥沒好氣道：“兄弟啊，你們第一次過來，還沒摸清道道，知道這裏的房產有多貴嗎，最差的沒個上萬塊都搞不定。

    “存是可以存呀，但我就怕存著存著，哪天突然掛了，結果留著一大把錢沒用掉，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虧的事嗎？”

    池川沉默，說的也是。

    畢竟他們完全是在刀口上舔血。

    雷哥上下其手，已然沒功夫搭理他們。池川與明柯相視一望，將注意力落在旁邊兩名姑娘身上。

    待到果汁上來，她們略顯欣喜，一人說了聲謝謝。

    池川適時開口，“兩位，我們初來乍到，對鎮上很多事情不太了解，能不能跟我們講講？”

    “嗯，你們想知道什麽？”

    “你們鎮為什麽不擔心返祖人，我們今天看過，周邊也沒圍牆啊，大晚上還敢亮著燈，這要是把返祖人吸引過來……”

    “不會的！”

    池川身旁臉上帶著點嬰兒肥的女孩說：“波西鎮一直以來都這樣，從沒有返祖人靠近，具體因為什麽沒人知道……”

    她說到這裏突然壓低聲音，稍稍湊近道：“我聽說他們之前還做過實驗，活著了一隻返祖人，綁到鎮子外麵，結果那隻返祖人一放開就跑了，根本不攻擊人。”

    “沒人知道原因？”池川蹙了蹙眉。

    “嗯，你想啊，要知道他們還會做實驗嗎？”女孩點頭。

    “誰做的？”

    “鎮委會啊。不然還有誰敢做這種實驗。”

    這麽一問池川反而更迷糊了，他之前一直猜測鎮上至少有一位特殊的存在，可如果真有的話，別人不知道，鎮委會又豈能不知情？

    “你們鎮委會，就是傳說中的那13個人組成的吧？”

    “12個。”

    嗯？

    池川眼裏閃過一絲異樣，忙問：“不是說波西鎮的原住民幸存者有13個嗎，那另一個呢？”

    “他的話肯定不可能加入鎮委會，第一年齡太小，第二……”女孩斟酌著沒說出口，伸手指向自己的腦門。

    啥意思？

    “腦子有問題？”

    女孩點頭。

    敢情還有個傻子。

    “這13個人你都見過嗎，他們……嗯，見過嗎？”池川本想問問其中有沒有外表異樣的存在，不過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因為感覺沒有必要。

    “肯定見過呀。”

    女孩吐吐舌頭說：“整個波西鎮都是他們的，我們加入波西鎮後的一件事情就是記住他們的長相，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包括經常入鎮的外來者也一樣。”

    望著她平靜的表情，那麽池川也就知道，他的推測錯了。

    所謂的13元老中並沒有如同呦呦的存在。

    “美女，你聽說過特殊能力嗎？”他轉移話題道。

    “你是說，一夜十次的能力？”

    “……”

    什麽人可以一夜十次呀！

    還有姑娘，你這腦子裏一天到晚想什麽呢？

    對方顯然不知情，池川想了想後，點點頭。

    “都是那個石筍鬧的。”女孩頗為感慨地說：“你們男人經常服用石筍的話，就會變得特別厲害，昨晚有個姐妹被弄了12次，今天班都上不了，真是要了命。”

    池川心說是不是啊，那他還不是經常服用，每天都要吃好幾根，戰鬥力豈不是爆表了？

    樓梯口處突然有些嘈雜，舞廳裏的人齊刷刷望去。

    “立正！站這不準動！”

    一行三人從樓下走上來，為首的是一個梳著油光發亮中分頭的小胖子，看起來也就比野東稍大一點，十三四歲的模樣。

    穿著一套明顯量身定製的白色小西裝，裏麵套著黑色馬甲，白襯衫領口處有一條精致黃金掛鏈。

    左手拿著一根彩虹棒棒糖。

    在他身後跟著兩個穿寬鬆黑西服的壯碩青年，聽到他的嗬斥後，還真原地立正站好，隻是臉上皆有苦笑。

    池川注意到，舞廳裏不少男人眼神都亮了，還紛紛伸手摸向口袋，或放在身旁的包裹。

    “你們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嗎？”嬰兒肥姑娘忽然對池川笑嗬嗬說：“如果有的話，今晚可就賺大了。”

    “為什麽？”池川不解。

    “你剛才不是問我13元老嘛，他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你說的那個……”

    腦子有問題的！

    池川瞬間領悟，詫異望向白西裝小胖子。

    雷哥突然撇開女人湊過來，擠眉弄眼道：“兩位兄弟，身上有好玩的東西嗎，趕緊拿出來，鎮長的傻孫子來了，保準大賺一筆！”

    鎮長的傻孫子？

    原來這小胖子不僅是13元老之一，還有這層身份。

    那來頭可就大了。

    從某種程度上講，波西鎮就是他家的。

    “身上沒有，但酒店有，我去拿，順便把你的東西拿來。”池川心頭一動，他必須跟這小胖子嘮嘮。

    鎮上他不知道的事情，應該很少很少。

    “行！快點。”

    告知呦呦自己隻是暫時離開，讓她跟明柯一起待會兒後，池川一溜煙消失不見。

    不過當然沒有回酒店，而是離開舞廳，趁著夜色在街道上找了條小巷子鑽進去。

    等待接近十分鍾後，返身而回，同時手中多出一隻黑色尼龍袋，以及一隻同色的旅行背包。

    “沃少，您看這輛小汽車怎麽樣，就是少了個輪子，不過電路沒問題，搞兩節電池照樣跑。”

    “哈哈，不錯不錯，多少錢？”

    “這個……您看著給唄。”

    “我上次買了輛小汽車10塊錢，你這少個輪子，給你9塊怎麽樣？”

    “可以可以。”

    “沃少，我這有個洋娃娃您看看……”

    “滾！我像是玩洋娃娃的人嗎？”

    舞廳二樓躁動一片，樓上都有人聞訊提著褲衩跑下來，遇到鎮長家的傻孫子出沒，找快活的事情反而不急於一時。

    所有人都拿著東西往上湊，而且幾乎每個人都有貨。

    由此可見，他們平時外出時候，搜刮小孩子的玩具也是一個目標，同時也是一項收益。

    鎮子裏的人平時不出去，新鮮玩意兒隻能通過他們獲得，也就不難理解這個小胖子為什麽要往這邊跑。

    他身上似乎每個口袋都塞了錢，不大會兒功夫，估計已經散出去一兩百塊。

    簡而言之，人傻錢多。

    可沒辦法，這錢應該就是他家造的。

    “小哥，小哥！”

    池川擠都沒擠進包圍圈，隻能跳到一張酒水台上，大喊道：“你看我這有什麽！”

    “哇！”

    沒有小男孩能對變形金剛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