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識人情中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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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奎打定了主意要把戲演真,丁小女足不出戶又目不識丁,哪裏能辨得出真假?待父親喪事了了,滿心感激地跟著進了周家,盡心盡力地侍奉周奎。
自打移居葑門,就一直寡居,周奎早就厭倦了,但周奎自知目的尚未達到,對丁小女不敢稍有輕慢。
如此過了半年。
這一日,周奎吃罷了晚飯,已困得不行,不覺迷糊了起來。僅一會兒的功夫,卻一個愣怔又醒了過來,若有所失地打量著屋內。
屋內空蕩蕩的,周奎忍不住歎了口氣,眼前冷不丁地跳出丁小女來,不停地晃,晃得他直眼暈。
這個丁小女,吃上了飽飯,又有了光鮮的衣物,竟變得豐腴起來。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跟沾了晨露的含苞待放的桃花一樣。
周奎的體內突然升騰起一股熱氣,這股熱氣迅速地集聚,漸漸地,似著了火,讓之坐臥不安。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了,他越是勸自己克製,這“火”竟越熾烈,仿佛要把他燒掉。
驀然,他心裏的那道堤壩轟然而倒,沒辦法,這堤壩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大太頻繁,這一刻,它竟變得渺小脆弱起來。
他起了身,居然有點兒忐忑不安,甚至可以說是害怕,但他還是悄悄地來到了丁小女的屋外。
屋裏亮著燈,丁小女正專注地搖著那架她從娘家帶過來的紡車。
這是她侍奉過周奎之後必修的功課,那吱吱呀呀的響聲,對她來說,無疑就是絕美的仙樂“人家周員外幫了咱,咱可不能就這麽白吃白喝,咱須得給人家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兒。”
此時,周奎自然不會去理會她的想法,他在莫名其妙地拿大嫂跟丁小女做著比對如果說大嫂是一隻熟透了的桃子,咬上一口滿嘴汁水,那麽,丁小女就是一朵沾了晨露的花骨朵,不,應該就是那一滴急於滴落的晨露……
比對著,心裏的那股火已然讓周奎失去了耐心,他醉漢一樣撞開了丁小女的屋門,卻不說話,兩眼隻顧癡癡地盯著她。
對於他這樣的表情,丁小女已不止見過一次了。丁小女業已情竇初開,焉能不懂其中的意思?她邊搖著紡車,邊在想“咋辦呢?從了他吧,他實在太老;若是不從呢,他又對咱有恩,有恩不報難為人。唉,愁死人了!”
正想,見他又那樣一副表情闖了進來,心裏登時明白過來,不由得既羞又怯地望著他。
卻不知她的這副模樣讓周奎既疼且憐,無異於在火上澆了油,瞬間炸裂開來……周奎跟瘋了一樣,不知死活地衝過來抱住了她,在她臉上又啃又咬。
她一愣,開始用力地推他。她越推,他的火越盛。她不過一弱女子,哪裏能是豹子一樣強壯的周奎的敵手?沒奈何,她開始想“咱不過一孤女,還有啥可挑剔的?反正,他也已死了老婆,咱不妨從了他,既報了恩,又給了自己一個歸宿。”
拿定了主意,她放棄了,任他施為起來……
“他竟真的跟豹子一樣強壯!”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停了下來,仰躺到床上大口地喘著氣。她暗自歎了一聲,眼裏已夾了淚,整個人仿佛都置於雲裏霧裏。
“怎麽,你哭了?”半晌,霧裏突然飄過來一個聲音,隨即有一隻大手在輕輕地撫著她,從臉到讓她害羞的地方。
是他!她不用猜也知道,睜開了眼,但見他正邊撫弄著邊急切地盯著她問,一時間竟說不出是啥滋味,稍頓了頓,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慢慢地抱緊了他,嘴裏呢喃道“打今兒起,俺就是你的人了。”
“我的人?她今後就是我的人了?”周奎自問著,心裏居然飄過一絲不願——本來嘛,她不過一嫩雛,又怎麽會是我的女人呢?——不過,周奎沒有讓這絲不願蔓延開來,嘴上已故作幽幽地道“可不行。”
她聞言一急,推開他道“你啥意思嘛,你以為俺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嗎?”
見她又急又氣的模樣,周奎哈哈大笑,笑畢,一把把她拉進了懷裏,抱緊了,附到她耳邊道“非也,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所以哪,我不能隨便地就讓你成為我的女人,咱們必須辦婚禮,而且要找到證人幫著辦。”
周奎之所以這樣說,自然又記起了她家的那幾分薄田,若是不正大光明地辦婚禮,他自覺去占那幾分薄田的理由無論如何都不充分。
她卻不知,隻認定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心裏難免要跟灌了蜜一樣地甜,又往他懷裏鑽了鑽,把臉緊緊地貼到他的胸膛上,極不自信地道“可是,俺就是一孤女,又如何辦這婚禮呢?”
他近乎不屑一顧地道“這有什麽難的,鄰裏百家都可以做你的娘家人嘛,也算是咱們還了人家的人情。”
她當然一百個樂意,扭捏著道“反正俺也不懂啥,全都依你就是。”
他發誓道“你就瞧好吧。”
她自是不知,他經常發誓,他的誓言就跟人們隨意扔掉的爛菜葉子一樣沒用。不過,這次,他沒有騙她,之後不久,他就挑了一個吉日把婚禮辦了,而且果如他說的那樣,遍邀她的鄉鄰做她的娘家人。
她大喜,直呼蒼天有眼,自要一心一意地待他。
周奎卻沒有長性,過不了幾天就厭倦了她“厭倦了也不能表現出來,須得先設法把她家那地弄過來。可是,該咋弄呢?”
盤算著,周奎眉頭一皺,冷不丁有了主意,故意歎息了一聲。
其時,兩人剛親熱過,她不解地問道“老爺有啥為難之事,不要憋在心裏,當心憋壞了身子,奴家雖說不懂啥,老爺也不妨說說,權當給自個寬寬心,若是奴家能為老爺分擔一點兒,便萬幸了。”
周奎聞言,又歎息了一聲,道“還是算了吧,反正你也幫不上,徒惹你跟著鬧心。”
丁小女聽他這樣說,隻認定自己果真幫不上,而他在心疼自己,便把頭深埋到他的胸前,手輕輕地撫著他的胸,不說話。
周奎不想她竟這樣,心中不耐,卻沒有辦法,隻好佯作自言自語道“你知道的,我老家在婁塘鎮,目前祖墳都在那裏,為人子孫,若是不能遷過來,總是不安心。”
丁小女不假思索地道“我當是啥事哩,不安心,那就遷過來就是。”
周奎道“你說的倒容易,遷到哪裏?咱們的日子過的並不寬裕,建陰宅的地又貴得要死,咱們去哪裏找錢?”
丁小女努力地想著,突然道“俺娘家還有幾分薄田,也產不了多少東西,不妨就用來建陰宅吧。”
周奎假意道“是啊,你提醒的是,那幾分薄田確產不了多少東西,卻風水極好,最適合建陰宅,隻是那畢竟是丁家的田產,咱們又怎麽好去占?不行,不行,倘若傳揚出去,我老周還怎麽做人?”
丁小女真誠地道“老爺這就見外了,丁家眼下就剩下了奴家一個,連奴家都是老爺的人了,那幾分薄田又算得了什麽,老爺隻管放心,就用它建陰宅。奴家聽人說過,陰宅很重要的,周家好了,也是奴家的福分。”
周奎暗喜,嘴上卻遲疑著道“這……這怎麽好?”
丁小女不疑有他,道“老爺還有啥可為難的?”
周奎稍頓了頓,道“地產之類在官府都是有登記的,如此做,還是不妥。”
丁小女道“這有啥可難的,咱們去官府把登記改過來就是。”
周奎暗自長舒了一口氣,道“如此甚好,待改過來之後,我即命周鐸兄弟回去把祖墳遷過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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