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入喉，耿立武恢複了幾分生氣，肖敏扭過身去，背對著耿立武道：“你好些了吧？”

    耿立武哼了一聲，口中隻吐出一個字：“水。”

    “你，你還渴？”

    “水……”

    肖敏長歎一聲，回身取來了水杯，含了一口水，剛要喂過去，卻見耿立武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肖敏把水吞了下去，從一旁取過長劍，指著耿立武喝道：“賊丕，竟敢戲耍於我，看我不殺了你！”

    “息怒，息怒，將軍息怒。”耿立武喘息道。

    肖敏滿臉憤恨，一劍把水杯劈個粉碎，轉身正要離開，卻聽耿立武道：“好妹妹，卻不陪我說會話麽？”

    “誰是你妹妹？不知羞臊！”

    “那叫姐姐可好？”

    “有什麽話，快點說！”

    “我沒那麽大的力氣，你能坐近一點麽？”

    “沒力氣就趕緊睡吧，我還有一堆事呢！”

    “狠心的婦人，我自拚死救你，你卻這般對我。”

    “誰用你救了，是你不自量力，自己差點賠上了性命。”

    “好吧，”耿立武低聲道，“隻怪耿某自作多情，肖將軍自去打理要務，耿某再不敢糾纏。”

    肖敏走到門口，又聽見耿立武在房中呻吟。臉上不耐，心下不忍，思前想後，還是走回床邊，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有什麽話，快說吧。”肖敏道。

    耿立武看著肖敏，柔聲道：“你憔悴了許多，這兩天一定受了不少累。”

    “我很忙，麻煩你給點誠意，撿重點的說。”

    耿立武輕聲一笑道：“剛從鬼門裏回來，腦子還不是太靈光，這一時間還真是分不出什麽是重點。”

    “你不想知道陳思琪的生死麽？”

    耿立武搖搖頭道：“我還真不是太想知道。”

    “你不怕我殺了她？”

    “沒什麽好怕的，最多再死一回。”

    肖敏忍不住笑了，又問道：“你應該想知道黃玲的狀況吧？”

    “也不是很想，隻要躲過了軒轅的結界，她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沒有什麽想問我的麽？”

    “有，我想問的是……在我和武栩戰鬥的時候，你有沒有為我感到心疼。”

    “不知羞恥！”肖敏怒道，“誰會心疼你？我為什麽要心疼你？萍水之交而已，我憑什麽心疼你？”

    耿立武聞言，神色淒然道：“沒想到竟是我自作多情，可既然隻是萍水之交，你又為何拚死為我報仇？”

    “你這人還真是自戀，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去報仇？我是為了……”話說一半，肖敏哽住了，她扭過頭去，不想讓耿立武看到她落淚。

    “黃瑗的事情，我聽說了。”耿立武道，“在這個時代，像這樣忠誠的人，實在……”

    “你能讓她死而複生麽？”耿立武話沒說完，肖敏突然轉過頭來道，“就像紫菱那樣，讓她再活一次。”

    “這個……”

    “我求你了，我……”肖敏咬著牙看著耿立武，眼淚不住的從腮邊滑落。

    “別哭，別……”

    “求求你！求求……”肖敏哭出了聲音。

    “哭吧，痛快的哭吧……”

    ……

    “來，小琪，乖，再喝一口。”沈宇峰拿著湯匙，在嘴邊吹了吹，喂給了陳思琪。

    “沈總，我……”

    “我知道，你吃不下，乖，再喝一口哈。”

    喝完了肉湯，沈宇峰又端來了一碗湯藥。

    “來，小琪乖，把藥吃了。”

    “沈總，我……”

    “聽話。”

    “我真的……”

    “我知道藥很苦，乖，趕緊把藥喝了。”

    喝完了藥，沈宇峰又拿來了一杯水，“特別苦是吧，喝點水吧。”

    “沈總，我是，真的……”

    “我知道了，乖，聽話，快點喝。”

    乖，聽話。

    這三個字似乎有著特殊的魔力，讓陳思琪像一隻溫順的綿羊一樣任憑沈宇峰擺布。

    “小琪累了哈，休息會吧。”

    “嗯，”陳思琪點點頭，“沈總，辛苦您了，您也多休息。”

    “沒事。”

    “給您添了這麽多麻煩，我心裏真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哈，小琪乖，把眼睛閉上。”

    陳思琪閉上了眼睛，彌漫在身邊的幸福，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了，他就會說這一句，其實他什麽都不知道！”怪物在耳畔道，“他知道你想尿尿麽？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你想尿尿！”

    行了，別喊了，這種事情我怎麽說得出口。

    “有什麽說不出口的，這是照顧病人的常識，病人難道不需要排泄的麽？難道病人可以隻吃不拉的麽？”

    別說的那麽惡心，再忍一會。

    “怎麽忍啊？又是湯又是水，一共就那麽大個膀胱，難道要把它憋爆了麽？”

    我忍我的，關你屁事？

    “要說這屁就更難忍了，從他來到現在，你連個屁都不敢放，這所有的痛苦都要我和你一起承擔，你知道麽？”

    你馬上給我閉嘴，要不你就從我身體滾出去！

    “你以為我不想滾，我滾得出去麽我？我受不了了，我要尿尿！”

    別再喊了，他好像會讀心術。

    “會讀心最好，你不敢說我說，我要尿尿！”

    再忍一下，讓我想想別的辦法。

    “你能有個狗屁辦法，我不管，我要尿尿！”

    拜托你不要再喊了。

    “我偏要喊，我要尿尿！我要尿尿！我要尿尿！”

    “小琪，你是不是想上廁所？”

    “沈總，我……”

    “你看我這粗心勁兒，好了我知道了，等我一下哈。”

    很快，沈宇峰帶著便盆和紙巾走了過來，單單這兩件東西，已經突破了陳思琪的羞恥極限。

    “小琪，想上大號還是小號？”

    這個問題，將剛剛創造的極限記錄有刷新了一遍。

    “沈總，我……”陳思琪連死的心都有了。

    “怎麽，害羞啊？”看著陳思琪紅透的麵頰，沈宇峰笑道。

    “沈總，我……”

    “別怕羞哈，誰讓你是病人呢，你昏迷的時候，我都幫過你好幾次了。”

    “沈總，我……”

    “來，小琪，乖，屁股抬起來。”

    “我……”

    虛霩混沌，兩儀四象，不管哪路神明，好歹救救我吧！

    便盆裏傳來了清脆悅耳的聲音。

    “這下爽了！”怪物在耳畔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這下完了！”陳思琪在心底流下了悲傷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