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攻守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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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報!陳縣令大破黃巾五千餘人!斬殺敵酋何曼!”

    陳飛大勝何曼的訊息迅速傳開,整個陽翟為之沸騰。

    在其他縣城望風而降、主動為黃巾賊提供錢糧的大背景下,這場勝利顯得殊為不易,自然格外提振信心。

    擊敗何曼隻用了一刻鍾,但之後陳飛用了半天的時間,發動了近兩千軍民,才將戰場徹底清理——屍體太多,如果放任不管,絕對會汙染河流,繼而對下遊百姓的生產生活造成巨大影響。

    看到這滿地屍體後,陽翟軍民自然對陳飛的戰績更加信服:

    “陳縣令以百騎破八千!”

    “陳縣令殺敵過萬!溺水者不計其數!”

    “黃巾賊死傷無數!潁水為之不流!”

    僅僅一天時間,小半個潁川郡都知道了陳飛的名字——盡管這個消息在傳遞過程中越來越脫離原本的真相。

    但陳飛不僅沒有膨脹,反而更加冷靜。

    他雖然殺死了何曼,但根本沒有傷及汝南黃巾的主力,如果何儀率領大軍前來報複,陽翟的一千兵馬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想要守住陽翟,我們需要繼續征募兵馬!”

    他向褚亮、王衝、耿強下達了死命令:

    “立刻征兵!十天之內,至少募集一千名新兵!”

    既然已經和黃巾開戰,他就再也顧不得節約糧食,最大規模擴充兵力才是自保之道,現在隻能希望通過這一場大勝,能夠讓陽翟百姓增加一點參軍的熱情。

    唯一能夠讓陳飛感到安慰的是汝南黃巾距離陽翟還有四五百裏的路程,再考慮到黃巾低下的組織效率,短期內何儀很難集結大軍兵臨城下。

    -

    十月十六日,距離潁水之戰僅僅過去三天,陳飛就得到了一條好消息。

    褚通快步向他匯報:

    “稟告縣君,陽城令鄭凡等三人,前來拜訪!”

    陳飛一怔,接過了他手中的拜帖,一邊匆匆掃視,一邊連忙說道:

    “快快有請!”

    他又向侍候在身後的褚通和楊蓮吩咐:

    “褚通,請縣丞速速來此商議要事,小蓮,為我溫酒,招待客人。”

    褚通忙不迭衝了出去,楊蓮則乖巧地應了一聲,從炭火上取下了水壺,將熱水淺淺地倒在一側的銅盆裏,而後將酒樽浸入水中,任由熱氣蒸騰。

    這個時代當然還有更加高端、精美的酒具,但一來青銅器笨重不便搬運,二來陳飛對於飲酒向來隻是點到為止,遠遠沒有進入享受生活的階段。

    熱氣才剛剛彌漫,就看到三名中年人並肩邁入門檻,透過水霧,陳飛依然清晰地看到了他們腦門上的姓名。

    鄭凡10、胡凱15、周力15,顯然都是沒有任何名氣的人物。

    三人同時行禮,當先一人朗聲道:

    “陽城令鄭凡,挾本縣縣丞胡凱、輪氏縣丞周力,拜見陳縣君。”

    兩人既然平級,陳飛當然不能荒廢禮數,他離席而起,向對方還禮:

    “鄭縣君客氣,三位遠道而來,還請入席敘話。”

    雙方相對而坐,楊蓮坐在廳中,舉起酒勺,分別替眾人挹酒,她出身貧苦,以前從來也沒機會出席宴會,做起這些事情,難免有些笨手笨腳。

    陳飛看著小心翼翼斟酒的楊蓮,隨口說了幾句客套話:

    “陽城、陽翟互為鄰裏,我初來乍到,原本應當前去拜訪,但一來政務繁瑣,二來黃巾賊寇侵犯縣境,我身為縣令實在難以脫身,以至遲遲不得成行,反而勞煩鄭縣君屈身登門,還請見諒。”

    鄭凡拱手道:

    “陳縣君客氣了,在下之所以冒昧拜訪,乃是聽聞陳縣君剛剛擊敗了數千黃巾,特來道賀。”

    陳飛笑著說道:

    “多謝。能夠取得此次大捷,既有將士勇武拚殺之功,也賴時運眷顧,非我一人功勞。”

    這話當然不是謙讓,如果不是陳飛恰巧率兵在外狩獵,何曼又剛好要渡河,這場勝利當然不會贏得這麽輕易,否則他們縱然能夠保全縣城,周邊農莊耕地也要慘遭破壞。

    但鄭凡當然會認為他在謙虛:

    “陳縣君勝而不驕,實屬難得,自董卓亂政以來,三四年之間,潁川一十七城,先後為賊寇所擾,生靈塗炭,百姓流離者十有七八。潁川雖有荀、陳、鍾、韓、郭等天下名族,卻未有拯救郡縣之人,更有世家大族舉家避禍他鄉,唯有陳縣君單騎赴任,以區區一縣之兵,大破黃巾數千賊寇,潁北四縣得以保全,全賴閣下之功也!”

    他說得十分誠懇,並沒有過度吹捧的成分。

    陳飛斂起笑容,也向對方坦承難處:

    “此次雖然大勝賊兵,又射殺黃巾大將何曼,卻未曾傷及汝南黃巾元氣,我隻怕何儀為弟複仇,傾舉大軍而來,到時僅以陽翟一城之力,滅亡恐怕隻是瞬息之間”

    鄭凡掬手道:

    “陽翟既是潁川治所,更是我陽城、輪氏南下咽喉,陽翟如果被破,我二縣自然失守,鄭某與輪氏莊縣君相互商議,想要與陽翟合為一體,陽城、輪氏二縣十六萬吏民,願為陳縣君馬首是瞻!”

    陳飛差點從席位上摔倒,連忙推辭:

    “多謝鄭縣君厚愛,三縣結為同盟、攻守互助,我甚為感激,但我乃後學晚輩,既無治政經驗,更無地方名望,擊破黃巾實乃僥幸,豈敢在兩位縣君之前放肆。”

    鄭凡挺起腰背,正色道:

    “鄭某與莊君,皆平庸文士,據城死守尚缺勇氣,更不論帶兵衝鋒,此事非陳縣君不能勝任。為了三縣數十萬口百姓,懇請萬勿推辭。”

    第一次推辭是禮貌,第二次就不需要客氣,何況鄭凡所說,本就是事實,陽城距離陽翟不過七八十裏,黃巾一旦攻破陽翟,陽城必然唇亡齒寒,即使為了自身安全,陽城和輪氏也願意陽翟能夠堅持更長時間。

    陳飛離席而起,鄭重向他一拜:

    “鄭縣君如此懇切,飛不敢推辭,從此陽翟、陽城、輪氏三縣存亡相依,隻願兩位縣君鼎力相助,我等共保潁北一方平安。”

    鄭凡三人也連忙還禮:

    “這是自然,我三縣既成一體,陽城、輪氏錢糧物資,數日之內便能運抵陽翟。”

    陳飛再次一拜:

    “多謝鄭縣君。”

    待四人行禮之後,褚亮才姍姍來遲,他向陳飛一揖,神色略有古怪:

    “稟縣君,郭氏族人郭嘉,此刻在門外請求拜見。”

    -

    “今年的第一場雪,似乎來得有些晚呀。”

    守在門外的郭嘉仰望著天空,感受到了一絲嚴冬的寒氣。

    灰蒙蒙的天空偶爾飄落一兩片雪花,被寒風吹進了他的衣領,讓身形單薄的郭嘉打了個寒戰。

    “你要是不嫌棄,可以來門房烤火。”

    縣衙的老門吏王福向他招呼了一聲。

    “如此多謝。”

    郭嘉點頭致謝,搓了搓雙手,鑽進了門房。

    門房狹窄逼仄,又充斥著各種各樣奇怪的味道,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就湊到了火盆跟前。

    他掃了一眼案幾,笑道:

    “喲,老丈口福不錯,這裏還有一個雞屁股?”

    王福下意識護住了酒肉:

    “都是托縣君的福,給俺這個看門老漢也發了一頭羊、兩隻雞,讓俺一家也能好好過個冬天。你要不要來一口?”

    郭嘉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

    “長者賜酒,不敢拒絕。”

    王福有些心疼地給他倒了淺淺一杯,郭嘉不動聲色地用袖口在杯口擦了一擦,而後小小地喝了半口:

    “這酒不錯,多謝老丈。出門匆忙,這權當酒錢了。”

    他從腰間摸出三枚銅板,輕輕放在了案幾上:

    “勞煩打聽一聲,這位新來的陳縣君脾氣如何?”

    王福眉開眼笑地收起了酒錢:

    “說起陳縣君,那真是一個好人,別看他年紀輕輕、好像鎮不住場麵,但褚縣丞和兩個縣尉都對他畢恭畢敬。平日裏對老漢這些下人,向來都客客氣氣,從不吝惜賞賜。

    不過你也別以為他沒有脾氣,城北的趙家你知道吧?那一家老小,為非作歹,沒有一個好東西,陳縣君聽聞之後勃然大怒,一口氣殺了三十多口,但全縣上下哪個不是拍手稱快?

    這次更是厲害,陳縣君得知黃巾賊侵犯邊境,隻帶了一百人就殺出縣城,誰都以為這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沒想到這一百人竟然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區區一百人,竟然殺得對方一萬多人屁滾尿流!”

    郭嘉啞然失笑:

    “一萬多人?”

    感覺到自己遭到質疑,王福一吹胡子:

    “不是我在這裏胡吹大氣,整個陽翟縣中還有誰不知道陳縣君的威名?

    我有個大侄子,就在縣衙當值,跟著一起去打撈屍體,回來之後直接三天吃不下飯,你猜怎麽樣?光從潁水裏打撈出來的黃巾屍體,就堆了十幾裏地!

    你看,在你之前剛剛進去的,就是隔壁陽城縣令和縣丞,他們這就是聽到了陳縣君的威名,特意前來拜見!”

    郭嘉收起笑容:

    “陽城令已經來了?”

    王福還沒有回答他,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個嚴厲的聲音:

    “王老漢,擅自泄露縣衙公務,該當何罪?!”

    王福雙手一抖,杯中酒水頓時灑了一身。

    郭嘉剛剛轉身,就聽“吱”的一聲,門房已經被人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卻不失冷峻的麵龐。

    二十三歲的郭嘉看去,隻覺得這張麵龐竟然比自己還要年輕幾歲。

    隻見對方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

    “郭奉孝,你終於來了!”

    郭嘉悚然一驚,連忙長身站起,雙手合攏而拜:

    “郭嘉拜見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