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人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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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氏族,甘奉姒首為主,複我越國,再爭霸業!”

    永寧氏首領帶頭,其他首領紛紛附和,道:“我等氏族,甘奉姒首為主,複我越國,再爭霸業!!”

    看著一個個氏族首領,拜倒在自己腳下,姒伯陽嘴角輕微一動,麵上不動聲色,道:“這,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伯陽年少德薄,無威無望,怎能為君?”

    “況且,各部首領都是伯陽所尊敬的長者,德高望重。若以各位長者為臣,伯陽又該如何自處?”

    永寧氏首領慨然道:“姒首切勿自謙,我等雖癡長幾歲,卻隻是庸人之才,姒首固然年少,但有驚世的韜略,自當為君。”

    “當今之世,是為大爭,能者上,庸者下,我等雖長,不敢竊據名器,強自為之,也是害人害己。”

    “唯有姒首一般少年英雄,才能操持名器於一身,在這大爭之世,帶領我等氏族於這天下九州,諸侯列國之中大放光彩。”

    一些中小氏族首領,齊聲道:“我等恭請姒首,開國建基,再造越國。”

    姒伯陽麵露難色,道:“這……咱們雖入諸暨,可是呂氏餘孽仍在,此時開國,怕是難讓其餘氏族,心服口服啊!”

    “姒首,我等氏族都已心悅誠服,還有誰敢不服?”

    一位氏族首領徑直叫嚷,道:“自亡國之後,咱們越人一盤散沙,苦之久矣。”

    “咱們願奉姒首為主,乃是順應天命,順應人心。如今天命在姒首,人心思定,誰敢不服,就是自絕於會稽,自取滅亡。”

    眾氏族首領,異口同聲,道:“誰敢不服,就是自絕於會稽,自絕於越人。”

    “姒伯陽,好一個姒伯陽!”立身於一眾首領之中,章安氏首領甘籍默然不語,在見到姒伯陽麵露意動後,心頭暗歎一聲。

    在呂諸、姚紀二人或敗或囚以後,放眼會稽一地,再無一人能與姒伯陽的匹敵。

    此時此刻,這個越國國君之位,舍姒伯陽之外,還有能能坐得穩,還有誰能坐得住。

    如此想著,甘籍壓下複雜的心緒,拱手一拜,道:“我等甘奉姒首為主,開國建基,國祚萬年,萬年,萬萬年!”

    眾首領躬身一拜,道:“我等甘奉姒首為主,開國建基,國祚萬年,萬年,萬萬年!!”

    轟!隆!隆!

    風雷乍起,眾首領呼喝之聲,夾雜在風雷之中,竟傳出了官邸,傳入各大街巷,並且不斷的擴散。

    “……萬萬年!!”

    短短幾個呼吸,整個諸暨城的上空,都回響著眾首領的勸進之音。

    霎時間,天地似乎一靜!

    “這,開國……”

    “是,要立國了嗎?”

    整個諸暨城邑,幾十萬人呆呆的望著官邸方向,無論是聯軍甲士,亦或是諸暨氏百姓,心頭恍若被重錘重重的捶了一下。

    轟!隆隆!!

    “開國,開國,開國,”

    在短暫的沉默後,分散在諸暨城中各處十數萬兵馬,轟然爆發。十幾萬甲兵聲嘶力竭的吼叫著,聲浪震碎天空中的雲霞。

    “開國,開國,開國,”

    這是自古越亡國之後,數萬載飽嚐亡國之苦的越人們,發自內心的聲音。

    永寧氏首領的這番勸進,或許當中功利心極重,但是他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亡國之人命如草芥,會稽百姓苦之久矣。

    這些會稽百姓,既沒有高位者的驚世抱負,更沒有梟雄們一展雄圖的勃勃野心。作為最底層的百姓黔首,他們隻想活著。

    可是各大氏族連年征戰,對這些百姓黔首們而言,就連活著都是那麽的不易。繁重的勞役,把百姓壓的幾乎都快崩潰了。

    畢竟,在數十上百會稽氏族之中,隻有山陰氏的軍功封爵體係,給了百姓黔首一個向上攀爬的階梯,讓其看到一點希望。

    其他的氏族,為了最大發揮民力,對百姓的壓榨,近乎達到極限。簡直如同一根繃緊的弦,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崩斷。

    就在這個時候,姒伯陽削平諸暨、上虞兩大氏族,讓會稽百姓看到一統的希望。

    百姓心裏明亮,知道會稽一統以後,不指望能休養生息,但數百萬越人身上的壓力,絕對能減輕許多。

    對於某些氏族的高位者來說,統一的會稽,局限了他們的野心,束縛住了他們的手腳。

    但,對會稽數以百萬計的越人而言,一個統一的會稽,無疑讓他們有了一次新生。

    一位位統兵大將神色振奮,高舉右手,衣甲簌簌作響,大聲呼喊:“天佑大越,大越萬年,萬年,萬萬年!”

    “天佑大越,大越萬年,萬年,萬萬年!!”

    一重又一重的聲潮,在諸暨城上空盤旋。姒伯陽目光掃過身前的一眾首領,神念映照著整個諸暨,沉默許久。

    何謂眾望所歸,這就是眾望所歸!

    在永寧氏首領開了個好頭之後,事態的發展,就如脫韁的野馬,蠻橫的向著既定的方向飛馳,讓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

    汾湖上遊,

    三十六艘撼山艦,七十二艘摧嶽艦,橫斷汾湖。

    碗口粗的鐵鏈,漂浮在湖麵上,拴著一艘艘戰艦,上麵搭著船板,連接著一百零八艘戰艦。

    五萬吳國水師,兵煞氣息沉浮,一派肅殺之氣。一艘艘巨大的戰艦之上,懸掛著一麵麵旗旛,迎風獵獵作響。

    撼山主艦之上,第五層艙室內,姬重濬麵色冷漠,一旁的謀士徐先生沉默不語,二人漠然的審視著呂因寄、白禮的舉止。

    噔!噔!噔!

    姬重濬手指,或疾或緩,敲擊在桌案上,每敲擊一下,都暗暗契合艙室眾人的心跳。在其一下下敲擊下,心髒隱隱作痛。

    呂因寄臉色難看,一言不發的望著案幾上的酒樽。坐在呂因寄對麵的白禮,手掌按在桌案,滿腹心事,整個人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