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人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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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莫測!

    這個時候,姬重濬願意讓呂因寄畫餅。而呂因寄在當前形勢下,亦隻得牢牢抓住這個機會,竭力的為姬重濬畫一張大餅。

    姬重濬需要呂因寄,為他打開會稽東南門戶,供吳國水師長驅直入。而呂因寄需姬重濬,為他重新奪回諸暨,東山再起。

    對於這當中利害,姬重濬與呂因寄二人,可謂心照不宣。哪怕姬重濬明知呂因寄所言,是七分虛三分假,也會聽之任之。

    畢竟,姬重濬一直想要建功立業,為爭奪日後爭奪儲君之位,打下堅實基礎。這關乎著他的奪嫡之路,能否邁出第一步。

    若隻是因諸暨氏大敗虧輸,就失了進軍會稽的膽氣。空有五萬水師,不發一兵一卒,無論如何一個怯戰之名是逃不掉的。

    帶著一個怯戰名頭的姬重濬,再想爭奪儲君之位,所要付出的努力,將會是以前的十倍百倍,甚至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

    況且,對於身為諸侯公子的姬重濬來說,能有一個在外統兵的機會,可以說是極其不易。

    因此,姬重濬說什麽也要牢牢的把握住這次機會,在朝野上下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爭取朝野各方勢力的支持。

    哪怕是把手中的五萬水師,全都折在會稽,隻要能打開會稽東南門戶,在吳國朝野之中,姬重濬一樣是有功無過。

    這就是姬重濬的功利之心!

    不管呂因寄的話有幾分水分,隻要呂因寄、白禮咬死了,能為吳國打開東南,姬重濬都必須賭一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吳國水師真能利用呂因寄,撕開會稽東南水係的防線。姬重濬就是立了滔天大功,此後吳國儲君大位不做第二人想。

    若是能在會稽氏族反應過來前,吳國鎮國精銳直入會稽腹心,將這些會稽氏族都一並掃滅,真正的完成吳越合流之大業。

    僅僅憑著這一份戰功,就足以讓姬重濬躺在功勞簿上吃一輩子。日後繼承吳國國君之位,順理成章的成為一代‘有為之君’。

    “吳越麽……吳越合流!”

    對於姬重濬德心思,無論是作為謀士的徐先生,還是呂因寄、白禮,都洞若觀火。

    “錢唐君,對會稽東南的窺伺之心,竟已到了如此不加遮掩的地步了。”

    或者說,姬重濬從來就沒有將他的心思,隱藏起來的想法。這不是說姬重濬沒有城府,而是麵對這三位實在用不著城府。

    身為高位者的姬重濬,除了麵對地位更高者之外,他從不需要去揣摩旁人的心思,反而是很多人挖空心思的揣摩姬重濬。

    “咳,咳,咳,”

    徐先生幹咳數聲後,目光掃過呂因寄、白禮,道:“呂氏一族,在會稽東南的影響力,我等還是很認可的。”

    “若非如此,錢唐君也不會親率五萬水師而來。本想著與你們呂氏聯手,夾擊姒伯陽的大軍。誰想到,呂氏敗的如此之快。”

    “大勝之後,姒伯陽一方士氣正盛,非常棘手。縱然我吳國水師為人間精銳,但與數十萬兵馬硬碰硬,也絕不是明智之舉。”

    “咱們,不妨緩上一緩!”

    “聯軍幾十萬兵甲,可不都是姒伯陽的,氏族聯軍以前的目標是諸暨氏,但在擊敗諸暨後,氏族聯軍實質上已是名存實亡。”

    “沒了諸暨氏這個最大的威脅,他們這個聯軍,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

    徐先生慢悠悠道:“我看,咱們可以適當的退上一退,在諸暨城中的形勢明朗以後,再決定出不出兵,以及應該怎麽出兵。”

    姬重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這……徐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打入諸暨城的幾十萬大軍,可不都是姒伯陽的人馬。”

    “我可不信,姒伯陽有這個威望,能讓這些氏族首領俯首帖耳,甘心為姒伯陽驅使。”

    徐先生淡淡一笑,道:“是啊……這些氏族首領,一個個的野心勃勃,我就不信,他們甘於人下。”

    “他們若是甘居人下之輩,也就不會有現今一盤散沙的時局了。”

    “咱們可不能逼得太緊,要是把這些人逼得不得不抱團,對於咱吳國有害無益。”

    “嗯……”

    ?

    姬重濬目光掃過呂因寄、白禮二人,稍稍沉吟了一下,道:“不錯,把這些人逼得無路可走,對我吳國確實是有害無益。”

    “出兵,是一定要出兵的,但兵者凶器也,易傷人,更易傷己,需三思而後行。”

    “報!”

    一名斥候軍士疾步走入艙室,打斷了姬重濬的話頭。見到斥候,姬重濬臉上一僵,

    這斥候單膝跪地,雙手捧著一枚玉符,道:“諸暨城邑,有信符發出。”

    “……”

    盯著上呈玉符的斥候,呂因寄眼睛微微眯了眯,對於藏匿於諸暨城中的吳國諜間,生出了幾分冷意。

    呂因寄厭惡背叛者,但凡叛逆都該殺。在他的眼裏,所謂的吳國諜間,就是這樣一群叛逆。

    畢竟,在諸暨氏之中,若是有吳國諜間存在。顯然不可能是前幾日,姬重濬進入諸暨的時候,自己秘密布置的。

    對於這一點,呂因寄很有自信。他不認為姬重濬在與自己周旋的間隙裏,還有機會在諸暨城中撒落自己的暗子。

    如此一來,這些諜間從何而來,就不用多說了。絕對是前幾代吳伯,在諸暨氏內部,悄悄布下的暗子。

    “信符,”

    姬重濬伸手接過斥候呈上的玉符,手中清光一閃,一枚枚字符在玉符上顯化。

    “哼……”

    看完玉符的信息後,姬重濬臉色冰冷,手掌不覺用力過猛,竟將玉符捏的粉碎,細碎的玉礫,沿著手心徐徐灑落。

    見姬重濬神色有異,徐先生眉頭微皺,問道:“君上,可是諸暨城裏,出了什麽事?”

    見狀,呂因寄與白禮二人,也都麵露奇色,顯然很是好奇,到底出了什麽事,能讓姬重濬這般失態。

    麵對自家的謀臣,姬重濬強自壓了壓心頭火氣,苦澀一笑,道:“確實是出事了!”

    “暗間密報,就在不久前,會稽各氏族首領竟然聯名,向姒伯陽勸進,公推姒伯陽為君,再續古越道統。”

    “咱們想等會稽人內訌,將其分而擊之的如意算盤,現在是徹底打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