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交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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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萬敢戰、可戰之士,便是達不到人間精銳的層次。可是百萬大軍的兵勢,已然能稱得上石破天驚。
以百萬大軍之勢,一般的小國避之唯恐不及。就是三苗、曲國等大國,也不敢小覷百萬敢戰之士,所能爆發的恐怖力量。
姒伯陽鏗鏘有力,道:“隻要我會稽氏族齊心,一致對外,任何鬼蜮伎倆,在絕對實力麵前,全都不堪一擊。”
“是啊,”一眾首領紛紛點頭,附和道:“隻要咱們會稽氏族,百萬越人上下一心,便不懼任何外敵的覬覦。”
“話是如此,但咱們內憂未去,外患猶在,可不能掉以輕心呐!”
坐在右首的甘籍,沉聲道:“現在的會稽,表麵上是風平浪靜,實則是暗流湧動。那呂諸、姚紀的黨羽眾多,不可不防。”
“尤其是呂氏餘孽,在諸暨城破的時候,逃走了一部分。要是這些餘孽號召黨羽作亂,怕是響應者,必然不少啊!”
“而且,吳國錢唐君親率五萬水師,盤踞在汾湖上遊。”
“誰都說不準,這位吳國的錢唐君,會不會在呂氏黨羽作亂的時候,從汾湖上遊順勢而下,以水師之利,侵襲會稽。”
甘籍冷聲道:“咱們都知道,會稽的水軍不成戰力,根本無法與吳國水師爭鋒,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吳國水師耀武揚威。”
“到時候,咱們自顧不暇,這邊按下了葫蘆,那邊又起了瓢,被吳國水師,還有呂氏黨羽牽著鼻子走,遲早會不戰自潰。”
“正所謂,危急存亡,不可不察……”
手掌扶著公案,姒伯陽抿了一下唇角,道:“甘首領說的是,內憂外患,內憂在前,外患在後,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說到底,還是姒伯陽勢頭太猛,一下掃滅諸暨氏、上虞氏兩大氏族,痛快是真痛快,卻也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畢竟,拔出蘿卜帶出泥,沒了諸暨氏、上虞氏這兩個龐然大物,那些依附於兩大氏族的中小氏族,如何安置就是大問題。
當然,姒伯陽若是能在此基礎,休養生息,整頓諸部,恢複民力,不出數十年光景,或能收服這些心懷異誌的中小氏族。
可是,對姒伯陽而言,他現今最欠缺的就是時間。吳國對會稽之地垂涎已久,是不會眼看著姒伯陽安安穩穩恢複民力的。
就算三苗、曲國等大諸侯,為了限製吳國發展,不讓吳國這麽輕易的吞並會稽,對吳國多加掣肘,讓吳國不能全力入侵。
就吳國錢唐君這一路水師,便讓會稽氏族如臨大敵。吳國五萬精銳水師,要是一意侵擾會稽,對會稽的傷害可就太大了。
駐紮在諸暨城的二十餘萬兵甲,對於吳國的水師,完全就是有心無力。二十萬甲兵無船無艦,對吳國水師毫無辦法可想。
或戰或和的主動權,掌握在錢唐君手上,其中的利害,姒伯陽等人久經戰陣,自是了然。
甘籍心頭一動,低聲問道:“所以,是先攘內,後安外,亦或是先安外,後攘內?”
“這個……攘內,安外麽?”
對甘籍所說的先後之分,姒伯陽眼皮一跳,毫不猶豫道:“自然是先攘外,再安內。”
“在我看來,無論是內憂,還是外患,自有輕重緩急。”
“諸暨城都已經被我攻破了,我還會怕什麽呂氏黨羽?這些呂氏黨羽就算作亂,也就是癬疥之疾,不足為慮。”
“咱們真正應該考慮的,是如何解決掉這一支吳國水師。不解決吳國之患,咱們哪還有心力,平定內憂?”
“隻要吳國的精銳水師,還在汾湖一帶盤桓,這些所謂的呂氏黨羽,就會自以為看到機會,前赴後繼的給咱們找麻煩。”
“咱們必須想辦法,徹底重創吳國水師。沒了吳國的威脅,咱們騰出手來,收拾那些呂氏黨羽,當然是手拿把攥的事。”
“確實應該先安外,後攘內,”
一眾首領對姒伯陽的觀點,很是讚同。
姒伯陽直接將內外的利害,點的通透。眾首領知道姒伯陽決心已下,或者應該說姒伯陽早有定意,任誰都不能違逆。
姒伯陽本來就在聯軍之中,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前不久又被共推為君,定下君臣名分以後,主導地位進一步得到鞏固。
此時的姒伯陽,可以說隻差建國稱君,收服諸部這幾步。再昭告天下九州諸侯,就能確立自己正統地位,繼承古越氣運。
因此,這個時候的他,已然具備一國之君才有的氣象!
如此勢頭下的姒伯陽,除非像呂諸一般,一場大敗之後,輸的傾家蕩產,乃至連命都丟在了戰場。
否則姒伯陽對於各部首領,就不隻是一位氏族首領那麽簡單,他還是眾部首領的主君,君臣名分之下,與以往全然不同。
太末氏首領田橫,滿懷躊躇的想了一下,道:“若對吳國下手,必須以雷霆之勢,一擊必殺。”
“這當中,不能有任何拖延,咱們是拖不過吳國的。無論是實力上,還是壓力上,會稽都不能與吳國相比。”
“硬是拖下去,對吳國有利,對咱們卻大為不利。”
“我等氏族的積累,早在多年大戰中,被消耗一空,沒有足夠的物資儲備,咱們拿什麽和吳國鬥?”
“就憑那二十萬疲兵?”
“我看這連年征戰,不隻是我等氏族的底子變薄了。那二十萬久戰之兵,也大多厭倦了戰場廝殺,本身的士氣堪憂啊!”
姒伯陽沉吟道:“嗯……你說的有道理,咱們二十萬大軍連年征戰,厭戰情緒一定是有的,隻是咱們現在還沒注意到而已。”
“咱們沒有注意,不代表他就沒有。所以,咱們就是不考慮後方輜重轉運艱難,隻看大軍士氣,咱們也不能再拖下去。”
“反正,吳越之間必有一戰,這一戰早有早的好處,遲有遲的妙用,但我個人還是傾向於速戰速決。”
“隻要打贏這一戰,我會稽至少能贏得十五年安穩。有這十幾年的安寧日子,我才有充裕的時間,處理會稽當前的內憂。”
姒伯陽所說的,可謂直切要害,一聽這一戰之後,就能休養生息,一眾首領交頭接耳,連連點頭。
甘籍淡淡發言,道:“打,很容易,問題是……咱們應該怎麽打!”
“五萬水師,不是咱們想打就打的了的,一旦他們露出敗相,他們隻需乘坐船艦而上,就能讓咱們望水興歎。”
“咱們必須想個辦法,讓吳國水師的船艦,暫時失去作用。免得到時,他們一看戰事不利,就退回汾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