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嘴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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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閆璟原在看到石門上的題詩時心裏便略有猜測,現在又聽男人提起“都督”“韃子”等字眼,一個名字便脫口而出“袁崇煥?”

    “放肆!”男人怒斥一聲,向京城方向行了一禮,“豎子無知,竟敢直呼都督名諱?!”

    閆璟哂道“崇禎吊死在煤山,明朝早沒了。”

    男人悲戚憤慨道“崇禎老兒昏聵無道,殘害忠良,便是自縊亦不能慰籍都督亡靈半分,隻可惜……”話未說完,男人扼腕連連,不住搖頭。

    閆璟安慰道“沒關係,清朝——就是後金,也沒了。”

    男人道“韃子入關,闖王身死,督師舊部四下離散,我苟延殘喘一路逃至此處,卻依舊是劫數難逃。”

    閆璟試探問道“按照你的說法,這將近四百年的時間,你都沒有出去過?”

    男人默然不語,目光虛虛看向遠處,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半天後才低沉著嗓子道“我被追殺至此已是窮途末路、疲憊欲死,可身後追兵卻是有增無減,我便連夜入了山,那夜烏雲蔽月伸手不見五指,我矮著身子一路盡往偏僻所在行走,卻不慎摔下懸崖斷了腿……”

    閆璟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卻聽他說了一半又停下來,不禁催促道“然後呢?”

    趁著倆人說話的機會,夏言蹊屏氣凝神,偷偷放出陰氣仔細搜索。她的動作很快,不大一會兒就將整間石室搜索完畢,連牆角旮旯都沒有放過,卻並沒有找到嬌嬌的地魂。

    她心裏有些焦急,忍不住看向嬌嬌,發現嬌嬌身上縈繞的陰氣更重,略一算,已經到了半夜子時正。

    還沒等夏言蹊想到什麽新的辦法,石室內外忽然嗩呐大響,鑼鈸震天,一隻半人高的大老鼠穿紅著綠如人一般模樣走進來,手上拿著一方紅色的布,扭著腰就要往嬌嬌頭上鋪。

    “慢著!”夏言蹊急忙喝止道,“嬌嬌地魂缺失,你難道就想要這樣跟她結婚?”

    大老鼠被嚇了一跳,卷著身體趴倒在地上,吱吱叫著往男人身邊拱。

    男人大笑道“爾等方才一人說話引我注意,另一人卻是在暗地裏尋找,不知可找到了要找的事物?”

    夏言蹊不妨他將自己的所作全都看在眼裏,眼見嬌嬌要跟他結婚,隻能硬著頭皮問他道“嬌嬌的地魂在哪裏?”

    男人搖頭道“吉時已到,不妨先拜堂成親,等她入了我趙氏門中,她的事便是我的事,一切便不用顧慮。”

    夏言蹊腹誹道等你們結了婚,黃花菜都涼了!

    她眼睛一轉,笑著問道“昨天晚上我們跟虺蛇那一戰,你看到了?你跟那條蛇是什麽關係?按照你們的修為來說,不可能在世間籍籍無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們都離不開這裏?”

    男人沒有回答,踢了一腳大老鼠催促它將婚禮舉行下去。

    大老鼠被他踢得飛出去幾米遠,忙爬過來撿起方才掉落的紅布,撣撣上麵的灰給嬌嬌蓋上。

    哢擦一聲,紅布從中間撕裂成兩半,變成兩張紅色的紙。

    大老鼠神色惶惶看著男人,抖如篩糠。

    男人剛想動怒,閆璟忙道“也不知道是誰給你們燒的東西,質量怎麽這麽差。隻是現在沒了蓋頭,太不吉利了,婚禮怕是不好再繼續下去吧?要不,改天?”

    男人瞪他一眼,淩冽的陰氣夾雜著風聲撲向他,閆璟忙旋身躲開,道“不是說大喜的日子不能動粗嗎?你這怎麽還打起來了?”

    男人不想與他交談,一道道陰氣直接往閆璟腦袋和肩膀招呼。

    閆璟修為差他不少,不敢直接對上,隻能一邊遊走一邊不停念叨道“哎你講講道理,殺袁崇煥的不是我,殺你的也不是我,毀你婚禮的依舊不是我,連明朝和清朝亡國都跟我沒關係,你撒氣也找準人好吧!”

    他越說,男人心裏越氣,不禁大喝道“豎子敢直呼督師名諱!”

    閆璟依舊嬉皮笑臉道“名字取來就是用來讓別人喊的啊,而且你家都督有個兒子,跟崇禎的女兒長平公主還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啊喲!”卻是被氣急之下的男人蓬勃的陰氣掌摑到,半張臉瞬間就發麻紅腫起來。

    夏言蹊著急著找嬌嬌的地魂,聽到閆璟的呼痛聲忙看過去,在幽暗的磷光下,閆璟喘著粗氣坐在地上一臉無賴地看著男人,嘴裏叨叨不停“明朝沒了清朝沒了連虺蛇也沒了你報仇都找不到對象還想著結婚有對象沒有就強搶民女我還隻是叫了兩聲袁崇煥的名字你才是身體力行給他抹黑等你以後見到他你好意思喊他都督嗎啊啊啊啊!”

    強大的陰氣裹挾著無邊的怒火呼嘯著向閆璟砸去,閆璟大叫著使勁往後一彈,雙手瞬間甩出數張符籙抵擋,符籙與陰氣相撞發出沉悶的碰碰聲,在封閉的石室內引發一場不小卻短暫的狂風。

    夏言蹊擔心閆璟,卻又不得不集中精神去尋找嬌嬌的地魂,再一次遍尋無獲之後,她看著麵無表情站在原地的嬌嬌,忍不住心浮氣躁地捏緊了拳頭。

    夏言蹊眼中暗光流動,大踏步走到瑟瑟發抖的大老鼠麵前,一把冰淩刀戳到它咽喉,低聲喝道“老實交代,她的地魂哪裏去了?不說我立馬將你戳個對穿!”

    老鼠雖然體格大,但還沒有修成人形,麵對著氣勢洶洶、陰氣不輸給男人的夏言蹊,竟然白眼一翻,昏倒過去。

    夏言蹊氣得不行,晃眼間看到那頂小小的花轎,心念電轉直接掀開轎簾。

    花轎是紙折貼的金箔,夏言蹊動作粗魯直接將轎簾扯下來,裏麵果真坐著一抹小小的影子。

    影子很淡,淡到幾近於透明,夏言蹊仔細看著,影子穿著粗布紅衣,臉上畫著白麵妝,兩頰各貼著一團紅暈,兩鬢抱麵綰發於腦後,像極了鬼新娘的裝扮。

    因著看不清楚麵容,加之石室光線昏沉,夏言蹊看不分明,便小心地引導一縷陰氣進去,略一接觸便清楚明白了,這一縷魂沾著嬌嬌的氣息,卻不是嬌嬌失去的那縷地魂,應當是與嬌嬌交換塞進嬌嬌魂魄裏混淆陰陽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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