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要不要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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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程墨吼得怒氣一下就頂到了腦子上,想也沒想啪一下掛斷了電話,聽到話筒裏的嘟嘟聲,我才意識到自己掛了暴力分子程墨的電話。想了一刻,我又給程墨打了過去,他的語氣還是氣呼呼的:“怎麽了?現在我真的把你寵的忘記了自己是誰了。”

    “我知道自己是誰,剛才對不起,不是成心的,隻是一時心急。”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是成年人,不能意氣用事,做每一件事我都要想一下後果是什麽。

    程墨也深吸了一口氣說:“所以呢,你就敢對我大吼大叫,要是我不把你當自己人,才懶得管這些爛事。”

    “是是,我知道。”我馬應道。

    程墨見我認錯的態度良好,緩和了一下語氣說:“好吧,現在說一下其它情況,你還知道什麽?”

    “就這些了。”我說。

    “華遠樹那邊呢?”他又問。

    我猶豫了一下:“查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沒進展。”我咬咬牙,把華遠樹通話的那個境外電話告訴了程墨,他在那邊飛速的記了下來,然後問:“那天查出來的,為什麽不第一時間通知我?”

    “不能確定是不是這個人,現在能確定經常聯係的就是這個號碼,你查一下吧。”我說。

    我掛了電話,讓自己放鬆下來冷靜下來,所有的一切總會有轉機的。

    華遠樹又下來接我下班,他動作親熱極了,讓我覺得渾身的不自在。悄悄的,我下意識的在握住了拳,和他說要回家看看。這一次,他皺了皺眉說:“最近咱們回去的挺多的,今天能不能和孩子們一起去吃個親子餐?”

    “嗯,那吃完回去一下好不好?”我又問。

    其實我隻是想把回家的時間往後拖,讓他沒時間提出滾+床+單的要求。現在我已經完全沒理由拒絕華遠樹了,甚至昨天晚上差一點我就被他拿下。我表麵做戲可以,真正到了動真格的時候,自己還是豁不出去。

    華遠樹對我對他的抗拒似乎也隱約知道了,某些時候我拒絕了他以後,能看到他臉上冷冷的一閃而過的笑。他越是這樣,我心裏的疙瘩越是結不開,當他和我有親密動作時,全身越是緊張。

    “好吧。”華遠樹在我眼巴巴的目光下,最後點頭同意了。

    如果按照原來,我一定會在他臉上親一下表示感謝和高興,而現在我做不出那樣的動作。

    終於,我又把這件事往後拖了一天。晚上躺在床上,聽著華遠樹在我身邊的呼吸聲逐漸平穩,我全身放鬆下來。

    “沈末的事你知道了?”華遠樹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我心亂跳,緩了一會兒才恢複過來。

    他在黑暗裏把手摸了過來,準確的握著我的手問:“我看得出來,你知道了,而且你很擔心他,對嗎?”

    “嗯,擔心是有的。”我說。

    “阿紫,你心裏還是放不下他嗎?丟不開,忘不掉?”他又問。

    華遠樹與我這樣討論沈末,我有點接受不了。但是話說到這個地步,我必須表態了,於是輕聲說:“我隻是擔心,你想多了。”

    “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他側過身子,伸手把我撈到懷裏。我全身馬上緊張起來,繃得像一根曬幹的臘肉。

    “太晚了,先睡吧,而且我很累。”我推開他的手說。

    “別動,我隻是想抱你一會兒,什麽都不做。”他的胳膊很有力,把我死死圈在懷裏。我與他也有過類似的親密,隻是這一次有點異樣,他格外的安靜。見他沒什麽動作,我也放下心來。

    終於華遠樹再一次睡著了,我悄悄把他的手從我脖子下麵抽了出去,自己輕輕鬆一口氣,向外側翻了個身。

    一個晚上我都沒怎麽睡覺,想東想西,覺得現在既無助又迷茫。

    程墨和林樂怡的速度一樣快,他們兩個幾乎是一前一後給我打的電話,程墨的電話先到。他語氣嚴肅的說:“阿紫,沈末的事是華遠樹做的。”

    “你怎麽知道?有證據嗎?”我問。

    “有證據,但是你想好了嗎?這個證據你要拿去救沈末?”程墨問,“如果這樣做了,就再一次離開孩子們了。”

    他一提到孩子們,我馬上就猶豫起來。是啊,現在的生活縱然有萬般不好,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能和孩子們在一起。每天晚上的晚飯,晚飯後的親子時間,兩個小東西對我的依賴和信任,這一切,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怎麽舍得丟開?可是,不這樣做,沈末就麵臨著謀殺的罪名。

    “你可以再想一下,應該還有一些時間。”程墨知道我的為難,從我的沉默當中猜到了我的糾結,馬上說,“現在就轉移資產的事還沒搞清楚,所以沒必要和華遠樹撕破臉,你自己演戲的時候注意一點兒。”

    程墨的電話才掛斷,林樂怡的電話就進來了,第一句話與程墨大同小異:“我知道沈末的事問題出在哪兒了?”

    我還沒問,她又繼續說:“需要你幫個忙才能救沈末。”

    “怎麽幫?”我問。

    “證明你某個時間和沈末在一起。”林樂怡又說。

    “現在是什麽情況?”我沒答應她,反問道。我想知道,她所查到的事和程墨是不是一樣。

    “被人算計的,我找到了做偽證的人,其中一人不願意做這件事了,所以說漏了嘴。”林樂怡說。

    “那我豈不是也在做偽證?”我問。

    “那也是別人先用這樣的辦法的。”林樂怡大大方方的說,“對付流氓就得用流氓的辦法。”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頓了一下又問:“你說了半天還沒說是誰呢?誰是幕後黑手?”

    “你身邊的人。”林樂怡說,“也不怕被你知道,我覺得你現在和華遠樹之間也有問題。沈末就是你們關係越不過去的坎兒。事情是華遠樹做的,他這樣做的目的大概是為了讓你對沈末永遠死心,所以這件事因你而起,還需要你把他解開。”

    林樂怡把這一切猜測得太美好了,華遠樹哪裏是想和我永遠在一起,他是同時算計了我和沈末,我替他背鍋,沈末替他掃清了路。我如果沒記錯的話,記得華遠樹曾經說過穀心和他們家是世交,誰知道在這中間,他能不能拿到好處。

    “你可以考慮一下。”林樂怡又說,“想好了給我打電話,時間不多了。”

    我不知道怎麽說什麽,最後問了一句:“你把這一切告訴我,不怕我和華遠樹說嗎?”

    “不怕,這件事沒什麽值得保密的,如果你說給他了,隻能證明我看錯人了。如果你沒和他說,那就說明你肯幫沈末,幫我。”林樂怡又說,“等你電話。”

    說完她把電話掛斷了,我握著話筒忽然覺得自己在帝都這個城市生活了好幾年,卻像一個無根的浮萍。原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門路解決一些問題,而我這幾年過去,自我解決問題的手段幾乎為零。

    這個新的認知讓我覺得自己很挫敗,一時什麽也不想做了。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繼續查,我會看到什麽。但是就我目前看到的東西,我真的不太有勇氣了。如果這件事沒牽扯到沈末,我就不會再管了。我相信程墨,即使牽扯到了程家,他也有辦法解決。我就此放下一切,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沈末。

    我沒想到過,沈末在我心裏的牽絆居然這麽深。

    “阿紫,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華遠樹的聲音響起,我抬頭看到他站在辦公室的門口,一隻手還搭在門把手上了。

    “你怎麽進來的?”我問。

    “我有敲門,你沒聽到而已。”他笑了笑走進來,“在想什麽,剛才你一臉愁容的,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說出來,有你老公在呢。”

    他最後一句話很暖心,讓我心裏一熱差一點把廉價的感動的淚流出來。

    “沒什麽,就是覺得沈末有點倒黴,新婚死了老婆不說,還被人弄成了殺人犯。我覺得以他的性格不太會做這個。”我說。

    “還在想他的事?”華遠樹臉色不太好,“我可是會吃醋,要再這樣下去。”

    “你說,會不會有故意設局?”我問的同時,認真的看著他的臉。

    “也許會吧,畢竟涉及到那麽多的錢。”華遠樹說。

    我在他臉上什麽也看不出來,心裏說不出來難過的感覺。原來,我以為自己演得很好,沒想到演得最好的卻是華遠樹。他看的眼神,真的就像是在熱戀啊。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深深的失望,所幸的是這種感覺沒持續太長時間,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小如睡著了,她床頭的粉色台燈光線柔和。我在床邊坐著,看著她睡著的樣子。我不知道,我還能這樣看著她多久。現在我的處境是不好,我麵對華遠樹演戲是不開心,但是能看到她,我心裏所有的不開心就都消散了。我以為自己不會願意為了孩子失去自己,誰知真到了需要舍棄這一切的時候,我心裏除了不舍還是不舍得。

    我不想上去主臥睡覺,我不願意身邊躺著華遠樹。就這樣,我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