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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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睡夢中有人摸我的臉,我一下就醒了過來,看到了華遠樹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深的眸色。

    “怎麽在這裏睡?”他輕聲問,同時看了看床上的小如伸手把她踢掉的被子輕輕蓋到她身上,“這邊有保姆照看著呢,你晚上不必起來的。”

    “嗯,不小心睡著了。”我也低低的說了一句,“走吧,別在這影響孩子睡覺。”

    說完我按滅了台燈,輕手輕腳的往外麵走。黑暗裏,隻能依稀看到一點東西的輪廓,我看到華遠樹的影子就跟在我身後。關好小如的房門,走到樓梯口時,我鬆了一口氣。

    “靜言。”有人輕輕的叫了一句。

    我猛的回頭看到了華遠樹的眼睛,他眸色深得怕人。

    “你叫誰?”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掩飾。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的背影很像小如和悅悅的親生媽媽。”他揉了一下息的臉,“或許我看你這麽認真的對孩子,剛才有點恍惚了。”

    我心髒幾乎都要跳出來,不知道剛才華遠樹是不是成心,有沒有看出我的異樣,強撐著鎮定說:“哦,我也有一種錯覺,他們好像是我親生的一樣,可能是幾輩子的緣份吧。”

    說完我直接上樓,不敢再去看華遠樹。

    到了樓上,我也沒理會華遠樹,自己心虛加上頭疼,倒頭就睡。他腳步聲近了,門被關上了,身邊的床被人壓得往下一晃,我知道他躺在我身邊了。但是,我沒料到下一秒,他很迅速的把我摟到懷裏,力氣很大。

    “幹什麽!”我馬上低聲問道,“困死了。”

    “程紫,我和你是正常結婚吧?”華遠樹的聲音就在上麵,在黑暗裏我能看到他臉的輪廓。

    “是,問這個做什麽?”我問。

    “你一直這樣躲著我不肯和我親近,是為什麽?是不愛我嗎?如果不愛我,為什麽要嫁給我?”華遠樹聲音嚴厲起來,他聲音裏的冷意透到骨頭裏。

    “胡說什麽!”我還維持著表麵上的平靜,馬上問。

    “我不是胡說,我是男人,一個感官正常的男人,你對我的抗拒在這幾天格外的厲害,結婚以前我以為你是愛我的,我能感覺得到,但現在,我隻能從你身上感到你對我深深的討厭。”華遠樹說,聲音遠了又近。

    我心裏一沉,但那種一直懸著的感謝放了下來。

    對了,這才是對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每個人的感官都是正常的,別人對我什麽態度我也能感覺得到。

    我一把推開了華遠樹,在黑暗裏瞪著他。我想,或許他在等這樣一個機會,問清楚所有的事。

    “你說呢?”他又問。

    “我沒什麽好說的,如果你對自己的感覺那麽自信,為什麽會不知道我這樣對你的原因?”我反問他。

    程墨那邊應該查得差不多了,現在既然他提起來了,我又何必再演。

    “果然我就知道是真的。”他笑了笑,笑裏都是自嘲,“我還以為你真的在愛我,把公司的股份毫無懷疑的過到你名下。”

    “我也以為你是真的,但我沒想到暗中你把公司套成了空殼,我現在不僅是手裏有股份的事,甚至還是其中幾個有負債的公司的法人,你說呢,這責任我要擔呢,還是不擔呢?”我冷聲問。

    我們的婚禮以後,事情變化很快,每一天都有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今天華遠樹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他早就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覺得某些話說了就得做,做不到就不要說,沒必要一邊說著一邊做著一邊耍著手段。華少,你這一套是很高明,但是累不累啊。”我的聲音完全冷了下來,站起來走了幾步,遠離了華遠樹,伸手按開了燈。

    黑夜裏,燈光如水傾瀉而下,照得我們兩個臉色蒼白。

    婚姻是什麽我真的不知道,第一段婚姻裏我遇到的都是算計,第二段居然也是如此。不過,想想,與他人無關,我自己本來就動機不純,活該被算計。

    “你都知道了?”他問,但聲音裏沒有驚訝。

    “我都知道了。”我看著他,“也就是從知道的那一刻,我開始厭惡你。原來,我也以為自己是因為愛嫁給你的。”

    “林靜言。”他看著我,一字一頓叫出我原來的名字,“如果你的演技再好一點,我不會懷疑,但你看到孩子以後的表現太讓人起疑心了,其實沒有女人願意給別人當便宜後媽,即便是為了愛情也不會。你一開始就在算計我,現在有資格說我在算計你嗎?”

    華遠樹說得沒錯,他這種人不管做什麽都有能力把自己變成無辜和受害的一方。

    “你一直在調查我。”我說。

    “彼此彼此,你不也找人在跟蹤我的電話了嗎?既然知道了我在海外調查你,為什麽不早一點把外麵的事處理幹淨。”華遠樹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看向我說,“我調查隻是不願意有人算計孩子,我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女人會對我的孩子那麽感興趣。查出來以後,我想的是怎麽替你掩飾,而不是公布於眾,你真的把我想得太壞了。”

    他一邊說一邊搖頭,我看了看沒說話。現在,他眼裏我就是那個一開始就算計他的女人。

    “不知道程家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他又輕飄飄的說。

    “你想做什麽?”我抬頭問。

    “我想把這件事告訴程墨。”華遠樹說,“我相信沒有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被人冒名頂替吧。”

    我看著他沒說話,想不出來他把這件事說出去以後對他有什麽好處。片刻以後,我很篤定的說:“你不會說的。”

    “為什麽?”他反問。

    “不說對你更有利,你喜歡我是程紫的身份,而不是林靜言。說句實在的,如果我一直都是林靜言,你絕對不會和我結婚,因為這樣的婚姻對你沒任何好處。”我看著他輕笑,“現在,你在香港已經得到了好處不是嗎?至少你的很多產業沒有繼續縮水。”

    華遠樹臉上頓了頓:“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居然有點腦子。”

    “除此以外,你應該在這段時間也做不了少其它事吧?”我打起精神問。

    其實和華遠樹說話很累心,我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在剛才,我知道他一直算計我,並且我說出來以後他沒反駁的時候,我都有點兒扛不住了。真是可笑,我以為他還是真心的呢!

    我在心裏苦笑連連:林靜方,你這一路走過來,到頭來還是被人算計,該醒醒了!

    “做了什麽?”他搖頭,“其實我什麽也沒做,隻是曝出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我不想再問他,也不想再說什麽,抱緊了肩問:“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想幹什麽隨意吧。”

    以他的心機,我問不出來什麽,自己問的過程中反倒會被他套話,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說完這句話我拉門出去,自己走到外麵的庭院裏,看了看天空,然後給程墨發了個消息——我和華遠樹撕破臉談了,他什麽都知道了。我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麽,也沒繼續聊下去。就這樣。

    猶豫了一會兒我又給他發了一句:“如果這件事會牽扯到程家,公布我的身份吧,我不介意自己再做一次過街的老鼠。”

    程墨還沒給我回,我覺得有點累了,自己在藤椅上坐了下來。

    在這樣的夜裏,我和自己的新婚丈夫鬧了別扭,然後無處可去了。我抬頭看了看上麵房間的燈,還亮著,窗口沒有華遠樹的身影。

    四周安靜極了,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做什麽,也不知道孩子們要如何麵對這一切。我隻知道,現在很無助,有點生無可戀,真的覺得看不看到明天的太陽都沒什麽區別了。

    其實我們談完以後,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在外麵發了一會兒呆就看到東邊的天空升出了一條紅線,天色越來越亮,太陽要出來了。莫名其妙,我想到的在紫禁城看的那個日出。當時,華遠樹對我是在用套路還在是用真心?

    我把這個念頭甩了出去,眼睛有點難受。

    華遠樹推門出來,他已經穿戴整齊,一副要去公司的樣子。走到我麵前,借著晨曦的微光,他表情很認真:“不管你是誰,也不管是在現在,還是在以後,你都是華太太,永遠都是。”

    “華太太?背黑鍋的太太吧?”我刻薄的反問。

    “不是你想的那樣,縱然你看到的是事實,但我絕對沒有讓你背黑鍋的意思,程家會處理好這一切,這一次我利用的不是你,而是程墨。”華遠樹說,“你想一相,我早知道你是林靜言,所以一開始算計的就是程墨。”

    我不相信他的話,不置可否的一笑。

    華遠樹也沒再解釋,自己走了出去,車子聲響,我轉頭就看到了車的紅尾燈。太陽出來了,我感覺溫暖一些,緩步回去,看到阿姨已經起來忙著做早餐了。早飯時候,兩個孩子很奇怪的問為什麽沒看到華遠樹,我縱然有一肚子的氣,隻能解釋他去工作了。

    解釋完了以後,我都想給自己一個耳光。我現在在做什麽?一個賢惠的怨婦,一邊和華遠樹鬧得水火不容,一邊在孩子們麵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