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世人心 鷹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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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安靜的時候玄氣消失了,在這片燈火裏,我差點以為你不存在。”宇文寒定定的看著芸碧。

    芸碧嘴角淡淡的笑意含而不露,“皇鑫好像也這麽說過。”她道:“世上的事本就千奇百怪的,不是嗎?”

    也是。”宇文寒自嘲的口氣,這的確不該是他所想的範圍。

    他似乎比我還不太會說話。”芸碧心想,她從出穀遇到的所有人中,都比自己能說會道,唯獨這個人。死灰一樣,點不著。

    這條路好像也不算太孤單,她又有了心思,去看著行人車水,在一家花燈店前駐了足,伸手拿下的兔子花燈,白白胖胖的,點綴著紅色和黑色的眼睛。

    芸碧笑了,嫣然問道:“可不可愛。”她突然意識到,京城的煙火氣,其實挺好的。人活得比較有煙火氣,比較容易開心。有時候,就是去做些無聊的事,漫長的時光,才不會結冰。

    宇文寒隻是盯著她白璧無瑕的玉顏,不露一語。

    小商販傾著身子道:“公子,買給心上人的吧。”

    芸碧天真燦爛的睜大了眸子,語調頑皮:“心上人,嗯,我自己是自己的心上人。”說罷便掏出了銀子。

    公子,這我找不開,都可以買走我店裏所有的花燈了。”

    不用了,你留著吧。”

    哪知道小商販追了過來,退還了銀子,“公子,這花燈您拿走吧,不要錢了,下次再帶朋友來賞臉我的小店就是了。”

    芸碧喃喃道:“這商販怎麽錢也不收的。”

    你那是官銀,剛剛你拿出的時候,周圍多少眼睛看著,那商販若是收了,他的競爭對手就可以去官府告他,暴利經營。”宇文寒冷冷的道。

    可事實不是那樣的。”

    哪有什麽絕對的事實,巧舌如簧的就是事實,有背景有實力的就是事實。這就是朝廷。”

    他隻是個賣花燈的,怎麽那麽多人跟他過不去?”

    那幾個商人原本賺的一樣多,一個和他們能力想當的,突然發了橫財,自然是會遭嫉恨的。那個小商販算機靈的,不過充其量也就做個成功點的商販了。”

    芸碧問:“怎麽他就當不了大老板,畢竟機靈。”

    做生意,除了背景,身家。要打破原有的階層,靠的是要敢於冒險的精神,和抵擋風險的氣魄能力。從他拒絕你的金子,就可以看出他並沒有那個勇氣。”

    可你不說了,他收了害處很多。”

    但那也是實現突破的機會。接了有時候是鼠目寸光,有時候可能是膽識,有了膽識和謀略,能做的改變很多。當然了,這得看結果,這畢竟是個以成敗論英雄的時代。”

    宇文寒的氣勢和論調,換做常人早就被震懾,至少也會心中惶惶。他卻分明看到芸碧那雙輕靈的眸子恬然依舊。

    宇文寒的棱角分明的五官,勾起淡淡的笑。

    笑可以有很多種,苦笑、冷笑、也有真誠的笑、輕靈的笑。當然這些和他關係都不大,畢竟長年累月艱苦的修行,將他鍛煉成了個容易情緒化的人。

    他的笑往往是有意為之,或是嘲諷、或是不屑、又或是震懾性的冷笑。

    而此刻稍縱即逝的笑意,卻並非有意為之。

    眼前的女子仿佛有種法力,讓她身邊的人也變得簡單多了。宇文寒說了句不像他風格的話,他發問了:“你就不怕嗎?我說的這個世界。”

    芸碧的目光雖然對著他,那眸子卻像冰、不似水。水是有情的,嬌柔婉轉的,可以和人溝通。冰則不然。冰能夠不寒到他人,就已經是很超然了不起的了。冰有自己的固守,不常為外界打動。

    芸碧淡淡道:“我覺得我可能沒能力懂太多東西,也隻看得到我眼中的世界的樣子。”

    最玄寒的冰,看起來很安靜,甚至沒有寒氣。好似可以很接近,又是最遙遠的。

    宇文寒說:“你這樣的人,在意的東西一定很少。”

    芸碧微一蹙眉,“我其實也不太懂自己算是個怎樣的人。我最近在想,我會是怎樣的,或許取決於身邊的朋友希望我怎樣。這兒是他的家,他希望我能喜歡,我便盡力去適應了。”

    宇文寒的隱隱騰起不爽,道:“朋友?那個奶聲奶氣的皇宇?”

    !”芸碧有片刻的沉默,待腦回路轉回來,突然覺得很好笑,眸中閃著俏皮,愛理不理的說:“不是他。”

    有時候真好玩,覺得距離很遠,不必有交集的兩個人,很可能就因為短暫的交談,變得有些熟悉。不過芸碧看來,這頂多算是不那麽不自在。

    她一路會看看街上的小玩意,再看看走過去的人,又會看到天上的月亮,有時候是屋宇。

    有時候這個看起來很清冷不食煙火的外表下,住著個小孩。

    很頑皮的一個小孩,卻是隻屬於芸碧一人,還從沒有和人分享過。

    一個愛活在自己世界裏,獨自尋樂的人,往往不會讓人感覺到侵犯,冒昧。她守於自己的內心。別人若是不進去探求,一輩子,她純淨的世界裏,一輩子不會住著旁人。

    習慣了爾虞我詐,權利鬥爭的這個男子,走在她身邊,真正的放鬆了警惕。

    這種感覺談不上喜歡,更不至於往愛戀上牽連。是一種任誰都覺得很安全的感覺。

    習武之人往往忌諱安全,因為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險的。隻是人心所向,活著的感覺尤其重要,戰戰兢兢一輩子,怎麽也需要須臾喘息和安寧。何況宇文寒再老成也不過是落冠之年。

    舒服的時間走得太快,“我到了!”芸碧定定的看著他,那眼神,不著任何情愫。就像頑皮又沒心沒肺的孩童。讓人也生不起遐想,能從孩童眼中多出什麽感情。

    如果眼中真的硬要解讀出什麽,那其中的句子就是:“我到了,你可以走了”。

    宇文寒的表情沒有了最開始的軒昂,不可一世,他的神色依舊讓人看不懂,:“那告辭。”

    芸碧微微看了眼他離去的背影,便往王府中走。

    她生長於寒峰穀,雖然不諳與人溝通。但她馴養過許多動物。其實她是真的很愛那些生靈的靈魂,她的眼神甚至能泡到那些小家夥們的內在。所以那或許不叫馴養,而是等同於是朋友吧!

    現實中的朋友太少,所以動物們,山山水水都可以是朋友。

    她不隻怎麽的想起了鷹來了,開始的鷹也有著利落如勾的眼神,後來對著她便不再是了。人們覺得鷹就隻有一種眼神,她卻能看到很多種。

    因為那是鷹兒,自己願意,如果它不肯,天底下沒有誰能看到鷹其他的眼神。

    對人或者對別的其他,芸碧的敏銳性強得讓她自己想起來都有些害怕了。210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