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東海昭明,月靈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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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月年,聽我一言,繞路可好?”

    季清嬋靠近了些,在他身側低聲開口,語氣之中隱約蘊藏著一絲央求。

    季月年側過頭,伸袖掀過她的黑袍,望著少女泛著妝紅光暈的清澈眼眸,輕聲道“我的真靈記憶被禁錮,有著許多天賦神通無法施展,若是錯過了江陀府境的那件物事,便要再等三千餘年。那些昭明山境的餘孽若是尋不到我,定然會撕破臉皮捅穿此事,若是教那‘三壇海會大天神’得知,敖丙太子如今尚有血裔存世,你覺得這尊高高在上的天境神靈會給我多少時間?”

    季清嬋咬著嫣紅的嘴唇,仰起小臉看著他,低聲道“季月年,我的感應不會出錯,上次我有此感應之時,便是一尊三災太乙真境踏天而來,此次……”

    季月年搖了搖頭,打斷了她,道“即使上次你有著感應,我不是也未曾隕滅麽?可若不能蘇醒真靈記憶,便無法催動離恨,無法回轉東海之畔昭明山境,到了那時,便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餘力能夠逆轉乾坤。”

    按照常理,其修至陰陽渡境之後,便可初步禦使敖丙太子所煉製的敕水神印,可直至季月年修至了神宮宿靈之境,才堪堪察覺到,自己的真靈記憶被無法言明的恐怖力量牢牢封鎖,若是不曾借助外力,隻有心境頓悟之時,才有著些許可能引動少許的真靈記憶。

    敕水神印乃是東海真宮的禦水至寶,若要將其催動,不僅僅需要敖離公主的血源,更是需要完整通透的真靈與神魂。

    昭明山境雖然已經崩毀,可其中卻存在著玄陰神女所藏下的月靈境匙,此物本是為了敖離公主所留,初衷乃是讓其得證太乙之後有一個能夠存身的修行之處。

    季月年若是不能取到月靈境匙,便無法完全洞悉趙陰月所留的真靈記憶;可若要取得月靈境匙,卻需先行前往昭明山境。

    真靈不能通透完整,便無法催動離恨,以季月年如今的修為,甚至就連北俱蘆洲北部都無法離開,更不可能前往極遙極遠的東海之畔。當初淵澗以三災太乙真境的修為自西牛賀洲前往南海海境,都是險些死在遙遠的路途之上,足以見得橫渡海境的諸多苦難。

    如此這般,竟是形成了一個不可突破的循環。

    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找到更多的真靈記憶,才有機會破開這個令人絕望的閉環。

    江陀府境之中即將誕生的那件靈物,便是可以洞察真靈記憶之物。

    季清嬋仰著小臉,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半晌之後,終是不再反駁,聲音亦是輕柔了許多“季月年,你既已經做了決定,我便依你。”

    季月年伸袖將她的黑袍罩好,蒼白修長的指尖不經意間撫過她的青絲,道“有著豆羹的破咒之力與這兩壺辟邪酒液的存在,流州的詛咒並不算可怕,據我推測,你感應到的預兆應是來自於邙山鬼府。”

    “鬼府歸屬幽冥,素來與世間生靈毫無幹係,”季清嬋望了一眼那巍峨壯美的邙山山脈,聲音愈加溫柔了些,似乎在自己安慰自己,“我等隻要沿著官道穿過流州,便不會有事。”

    季月年的神色竟是罕見地有些凝重,道“但願如此。”

    其不曾告訴季清嬋的是,在禪心青火的神異感應之下,同樣有著可怕至極的神魂感應翻湧而起。

    朝著流州地境愈近,那恐怖致命的危機之感便愈加清晰。

    可季月年更為清楚,那屍皋之山的羊首怪物蘇醒之後,自己的骨相、骨齡、神魂氣息以及真靈源氣,定然會在昭明山境餘孽之間流傳開來。

    這些餘孽並非在離恨之上垂死掙紮的歸白露,雖然有些人已經朝著北俱蘆洲極北邊陲而來,可同樣會有一些投機取巧之輩,欲要將此事捅破出去。

    無論是敖丙太子曾經的諸多惡敵,還是那所謂的“三壇海會大天神”,都不是此時的季月年所能抵擋。

    蘇醒真靈記憶破入陰陽渡境,從而催動離恨前往昭明山境取得月靈境匙之事,已經刻不容緩。

    隻有進入玄陰神女親自煉製的月靈之境,才能躲過那些生靈的察探。

    玄陰神女當初使用自己天生的本源神力煉製了兩座月靈之境,第一座月靈之境護持著敖離公主逃離東海之畔,而另一座月靈之境,則是給敖離公主特意留下的存身之處,便是希望敖離公主有朝一日重返昭明山境,能夠修行有成,為東海真宮的敖丙太子沉冤昭雪。

    此時的境況極為危險,留給季月年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這也是他不顧神魂之中的危險預兆,執意選擇橫穿流州的最大原因。

    流州。

    舉著風車的男童倚靠在闕樓之下,無神的雙目一眨不眨地朝著季月年望來。

    季月年行至男童身旁,眸光深處泛起一絲暗青火焰,低頭看去。

    嘶!

    若有若無的嘶叫之聲傳遍四野,那男童往後縮了縮身子,灰白的瞳孔之中竟是露出一絲驚懼,不住地朝後退去,數息之間便完全隱入了黑暗之中。

    繁星滿天,已是夜半時分。

    “這些受到詛咒的村民,似乎很是懼怕於你。”

    季清嬋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入耳畔。

    “在我眼中,這些村民不過是一些苟活的惡蟲,無甚稀奇,”季月年側頭看了她一眼,“反倒是你,性子怎地轉變得如此之快?”

    季清嬋行至近前,輕笑道“隻是想到了一些欣喜之事。”

    季月年神色有些古怪,不再開口,而是走過了高大的闕樓,真正行入了流州。

    真靈深處重重迷霧遮掩,因果纏身之下,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值得欣喜之事。

    約麽行出了數百丈,官道之上冷冷清清,竟是不見半個人影。

    季月年住了腳步,望著州境之中的淵深黑暗,道“這些村民似乎刻意躲了起來。”

    季清嬋扯過他的玄黑衣袖,笑道“我等已經吃過豆羹,這些村民肯定可以察覺到這般濃鬱的破咒之力,怎會上前主動尋死?”

    她的眼眸之中雖然帶著笑意,可心神深處卻有著冰冷徹骨的寒意席卷而來。

    那不知名的危機之感,愈加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