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他人悲喜(Z盟白銀+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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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侍女遲疑道:“那太後為何——”

    為何未有動作?

    為何沒有派人來?

    莫說太後是前日就知曉,便是前日不知曉,但昨日穆清的書信送入宮中,也應該知曉了。

    但過了這一日,卻依然沒有半分消息。

    “母後在生氣。”長公主望著茶案上的茶盞,擱置良久,茶盞已無熱氣,長公主的眸光幽幽落在杯口,語聲一抹悵然,“在生皇兄的氣,也在生我的氣。”

    兩個侍女聽不明白,卻也不敢追問下去。

    長公主也沒說繼續往下說的意思:“拿筆墨過來,我給母後寫信。”

    頭一封信,是長公主指點了大概,讓穆清以自個兒名義寫的。

    用的是穆清的落款。

    這一封信,卻是長公主親筆所書。

    長公主身體虛弱,加之久不動筆,一封信斷斷續續寫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有多。

    信不算長,字跡也有些歪斜生硬。

    將信送出後,侍女問長公主可要喚穆清過來相陪,長公主隻搖了搖頭。

    “守了這幾日,也讓他鬆快鬆快。”長公主揮退兩個侍女,“你們也下去吧。”

    兩個侍女對望了眼,安靜地退了下去。

    ###

    穆清這邊也在看信。

    信是羅才兩日前寫的。

    羅才替長公主把了脈,留下藥後,便回了雲州。

    羅才在信中道,賽戈朗同烏歌搬回了宅子,花愫留在宅子,花尋去了南門宅子。沈霓裳每日大半時候在陪司夫人,偶爾也去花愫房中坐坐。不忘居的生意愈發好了,張少寒也去了東都王都,眼下鋪子已經買下,張少寒打算留在東都王都,等分店開業後再回。歐陽雄回了東都,以防張少寒有需幫手之處。歐陽澤明則死皮賴臉留下,在南門宅子同花尋混在一處。

    而淩飛則傳了一封平安書回來,其他的,沒有多言。

    最後,羅才總結道,眼下情形大致還算好,暫時未有變化,讓穆清暫且安心。

    穆清將信燒了,立在桌前沒說話。

    小扇子心中實在納悶:“少爺——”

    穆清朝他望來。

    “少爺可是心情不大好?”小扇子湊過來討好問。

    “沒。”穆清回了一字。

    “少爺騙人。”小扇子幾分委屈,“少爺每晚行功到醜時,隻睡兩個時辰,卯時就起來練拳腳刀法。少爺原先也用功,可也沒有這樣的,早前隻有從東都回來那次才這般沒日沒夜練功。少爺明明就有心事,祥哥都知曉,偏就瞞了小的。少爺是不是不信小的了?”

    穆清不說話。

    “小的也有眼睛,這幾日少爺在公主跟前有笑臉,可一回屋子連話都不愛說。”小扇子說著眼眶就紅了,“少爺是不是嫌棄小扇子不中用,沒祥哥那樣本事,幫不上少爺的忙……”

    不說還好,一說愈發傷心。

    “……少爺,小的出去了。”小扇子用衣袖用力抹了把眼睛,低著腦袋出去了。

    望著小扇子的背影,穆清的心情愈發沉重茫然。

    連小扇子也會因他的隱瞞而這般傷心,若是換做了霓裳,她是傷心更多,還是憤怒更多?

    穆清閉了閉眼,胸口如同壓著萬鈞巨石,隻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長公主醒來的第六日,也是在長公主朝慈安宮遞了第三封書信後的翌日早上,隆武帝的賞賜到了別院。

    布匹、藥材、古玩、擺設,吃穿行用,無一不是珍品,大大小小一共裝了十車,浩浩蕩蕩穿過大半個王都,在王都百姓瞠目結舌的豔羨中,流水般送進了別院。

    隆武帝的十車賞賜送到後的半個時辰,又有八車賞賜魚貫進了東城別院。

    這一回,是慈安宮的賞賜。

    如此聲勢浩大的賞賜,許多王都百姓生平未見,驚歎羨慕之餘不免私下打探。

    當即有那消息靈通的親友附耳小聲告知:“……那可是長公主!皇室三代唯一的嫡出公主!雲州大將軍之妻,重病了十幾年如今方好——莫說這點子賞賜,便是再多十倍百倍,人家也受得起!”

    “……武將無召不可入王都。人家是特意請了旨,陛下也準了。”

    “……夫妻恩愛?自然是恩愛!老婆重病臥床十幾年,天下有幾個男人忍得住?人家這十幾年可是身無二色,連個通房也沒要……”

    “……不過聽說前陣子在雲州卻是鬧了一出……小心著,這話隻能咱們私底下說說,這些人家的事,究竟如何也不是你我能知曉的……”

    “……你問我?我如何能知曉……遠遠瞧見過一回,相貌氣度極出挑,長得跟那畫裏走出來似的,年中論武會聽說還拿了個魁首……對了,聽說眼睛長得同咱們陛下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公主也醒了,瞧著吧。”

    ………………

    於無幹旁人而言,他人天大的悲喜,也不過談資一場。

    心硬者自是無動於衷,縱有心軟者,也至多一場唏噓一聲歎息。

    非是世情冷漠,而是世人皆有煩擾,自顧不暇之餘,又有多少人能有多餘悲喜付給不想幹的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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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身邊的兩個侍女,一名素衣,一名采繁。

    素衣個頭高挑,采繁略顯嬌小。

    兩人皆是方嬤嬤為穆清挑的貼身侍女,故而兩人都隻中等姿容,但穆清從不喜丫鬟侍女近身伺候,因此兩人白白擔了一等侍女的名頭,卻連穆清的屋子也沒踏進過半步。

    就在兩人心懷感傷,憂慮前途之際,長公主的到來於兩人而言,卻猶如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伺候沒幾日,長公主便蘇醒。

    蘇醒後的長公主非但沒有半分傳聞中那些久病之人的怪癖,反而很是溫柔和氣,待兩人也很是親近,相處數日,一句重話都未有過。

    兩人本是方嬤嬤挑給穆清的侍女,行事自不會差,心性也不錯。

    自頭日裏,長公主那一番話後,兩人便從心裏打定了主意,認了長公主這個主子。

    長公主的意思很清楚明了。

    隻要二人不生歪心,不擅自妄為,長公主便會將兩人留在身邊。

    如今長公主身邊並無得力人手,隻要能得長公主看重,日後兩人自有一番前途。

    這一點,無論是采繁還是素衣,都心中清明。

    可是,太後的賞賜下來後,兩人心中卻有些惴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