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癡男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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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注意看看地麵。”

    沈霓裳朝小扇子示意。

    包廂中隻有一盞紗燈,並不十分明亮,地麵是木質,在家具遮擋下的光線明暗交錯,看上去有些朦朧。

    小扇子視線溜了一圈兒,啥也沒看出來。

    穆清卻是知曉沈霓裳的。

    沈霓裳這樣說,那說明定是有什麽才對。

    穆清目光細細掃過,忽地停在一處,快步行了過去,蹲下用手摸了摸,木製的地板上果然有一處小小凹陷,比針尖略大一點,好似是被銳利的鐵片拖帶而過的痕跡。

    小扇子也跟著用手指摸了下,轉頭沿著痕跡搜索,從桌子到門口,一路上都有這樣痕跡。

    痕跡很新,也幾乎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若非有人提醒,決計難以發現。

    穀秋跟著小扇子沿著痕跡走到門口,心中隻覺激動無比:“沈姑娘的意思是這是帶走郡主那人留下的?”

    雖然從痕跡的新舊程度可以判斷是最近留下,但穀秋還是本能地在沈霓裳那裏尋求一份肯定。

    “若是沒猜錯,對方應是冒充了那夥計的身份,所以穿的是麻底鞋。”沈霓裳舉起兩截斷簪子,“這中間少了一截,應是踩斷簪子的時候嵌入了鞋底……這樣慌亂,這樣大意,這人應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若是有幫手,應該不至慌亂至此,粗心至此。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究竟如何尋到人就知道了。”

    孔祥的腳步聲也上來了。

    小扇子忙不迭迎出去:“祥哥,找到啥沒?”

    “廚房少了輛獨輪推車。”孔詳看他一眼,朝穆清道,“不過輪印出了後門就看不見了。”

    後院地麵的泥土,多少都能尋出些痕跡,哪怕車輪印很淺,但出了後門便是街道,和風樓所在的位置是王都最繁華的路段之一,用來鋪陳街道的都是不遠數百裏送來的上等石材,足夠堅硬也便於清掃,相對的,也就難以留下痕跡。

    不過還是有些讓人奇怪。

    即便是石板路,從後院出去至少也應帶多少帶些泥土之類的痕跡才對。

    “一點痕跡都沒有?”穆清點了下頭,問。

    孔詳搖頭:“沒有泥土輪印。”

    “他應該在輪子上包了東西,在出後門的時候。”沈霓裳淡淡笑了笑,“此人很細心,準備也很周全。”

    但是他應該沒有料到自己鞋底留下了連自個兒也不知道的證據。

    “獨輪車上放了一個人,要比空的獨輪車更難以掌握平衡,若是這個很少用獨輪車或者是從沒用過的話,那麽他下盤需要使用更大的力氣來穩住平衡。”沈霓裳又平靜道。

    穀秋露出幾分激動。

    小扇子沒有露出失望,穆清同穀秋的神情都有幾分意料之外的輕鬆,在稟報過自個兒查到的情況後,孔詳心裏本有些詫異,在聽沈霓裳這樣一說後,神情便更迷惑了。

    穆清沒有給他釋疑,反倒冷冷一笑:“他走不遠。”

    莫說是簡惠心這樣的身份,便是對方擄掠的是一個尋常身份的女子,在這樣宵禁時間即將來臨的時候,他也沒辦法將人帶出城。

    更不用說,若對方真如沈霓裳所言那樣沒有幫手,是隻靠自己一個動手設下這個局。

    穆清不著急了。

    到了這一刻,他心中早前的那種煩躁和怒氣也隨之消失了。

    穆清垂下眼簾,似在思忖什麽。

    見穆清不說話,穀秋心裏雖著急也不敢催促,隻不時拿眼看了一眼穆清,或是朝沈霓裳望一下。

    沈霓裳深深看穆清一眼,也跟著垂下了眸光。

    隻有蒙在鼓裏的孔祥一人麵上愈發疑惑,但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沒有向主子發問,隻抿緊唇等待穆清的吩咐。

    約摸過了一盞茶時間,穆清才抬起首,先看向穀秋:“你和小扇子留下。”

    小扇子剛想反對,被穆清淡淡看過來的一眼中透出了從未有過的威嚴鎮住。

    小扇子呆了呆。

    在此之前,他跟在穆清身邊將近十年,他從來以為自個兒可以算是普天之下最了解穆清的人,但這一刻,穆清眼中透出的震懾和嚴厲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樣的穆清讓小扇子有些陌生,同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扇子將半張的嘴合攏,仿佛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退了回去。

    至於早一刻想出口的耍賴話語,已經被他忘到了九霄雲外。

    沈霓裳穆清還有緊跟在身後一步遠的孔祥來到了後門,穆清簡明扼要的指點了下後,孔詳很快在堅硬的石板路上尋到了細小的痕跡。

    真的很細小。

    即便以孔詳心法七層的功力,若非先有穆清的提醒,誰也不會注意到石板路上那筆針尖大不了多少的細微痕跡。

    尋到痕跡後,孔詳朝穆清點了下頭,露出一絲喜色,便身手敏捷的沿著那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痕跡先一步追了出去。

    穆清同沈霓裳並肩走在後麵,腳步不快也不慢。

    這一片是大瀝地價最高的商貿鬧市區之一,前後左右幾乎九成以上的建築皆為商鋪,幾乎沒有普通的民居存在。

    大部分商鋪中當然也留有看鋪子的人手,但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人應該都在後院挨著倉房附近的屋子上床歇息了。

    此時此刻,可容四輛馬車並駕齊驅的街道很是空曠。

    遠遠地,有更夫敲更的聲響傳來。

    “你怎麽看?”沈霓裳看向穆清。

    麵對沈霓裳,穆清麵上的冷凝消失不見,微微一笑後,他伸手拉住沈霓裳的手,語聲溫和而篤定:“是戚五。”

    “哦。”沈霓裳沒有質疑,隻問了一句,“何以見得?”

    “他傻。”穆清笑了下,淡淡抬眉道了兩字。

    沈霓裳側首看著穆清,沒有說話。

    “他不傻麽?”穆清回望沈霓裳,“簡惠心隻是想要他的銀子而已,他卻以為簡惠心對他是不同的,還將亡母留下的最後依仗全都雙手奉上,將自個兒逼得無路可走。十二三萬兩……戚家二老爺若是知曉,他恐怕連戚家子也做不成了。”

    對於戚家這樣的上士族家族而言,子弟想要在家族中存活下去其實並不難,戚安能拿到亡母留下的遺產處置權說明戚家二老爺或是戚家二房的大夫人對戚安還算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