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雪原蒼茫(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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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同樣的油紙包,沈霓裳微微一頓,還是沒露多少異樣,打開又細細瀏覽。

    看出沈霓裳是想尋看還有沒有漏下的線索,淩飛沒打擾,站了片刻,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玉春看了眼淩飛的背影,朝花尋使了個眼色。

    花尋一副淡淡神色,將頭轉向江麵方向,似乎沒看見玉春的暗示一般。

    玉春的眼色他自是看見了,也明白玉春的意思,隻是他心中自有想法。

    知曉淩聞隨身所帶遺物被取出,淩飛昨日表現雖然平靜無波,但夜半時分卻出了屋子,直到差不多天亮才回。

    半夜三更寒風凜冽,淩飛當然不是去看風景的。

    既然淩飛自個兒不願讓人知曉,那麽這個時候,也不會喜歡人去多管閑事。

    男人和男人之間,有些時候更容易理解和默契。

    這個丫頭還以為男人也跟女人一般需要人時時寬慰,真是夠傻!

    花尋懶得解釋,隻做沒看見。

    這廂玉春卻是氣得不輕。

    花尋分明看見了她的示意,卻裝作沒看見,這比直接拒絕還要打擊人。

    原本那日在千鈞一發之際,花尋不顧自己安危衝過來救下她之後,她以為兩人好歹共了一場生死攸關,就算沒別的,至少也該多少有幾分親近友好。

    誰知這人還是那樣!

    這種無視比輕視更讓人難受。

    他根本是看不起她……

    因為他救了她。

    在那一刻,她嚇傻了,所以,他更瞧不起她!

    救命之恩帶來的不是距離的拉近,而是更甚的輕忽和看不上!

    玉春轉過身,竭力自若無恙地朝前走,知道繞到一棵樹後,才狠狠地抹了把眼淚。

    有什麽了不起的!

    再不要在他跟前再丟人!

    沈霓裳將手劄的內容細細重讀了一遍,抬首起來才發現眼前隻剩花尋一人。

    “他們人呢?”沈霓裳問。

    花尋朝兩個方向分別看了眼,沈霓裳明白了他的示意,也就沒說什麽。

    “有發現麽?”花尋問。

    沈霓裳蹙眉搖首,其實手劄上的內容她看過一次都記得,隻不過想試試看再仔細點是否會有別的收獲,可最後並沒有。

    存在心間的疑問還是沒有得出合理的解答。

    “雪族會不會不止一個族地?”花尋忽地開口,朝淩飛離開的方向望了眼,“淩聞應是知曉不少內情,可咱們發現淩聞的位置卻在天柱山下,說明雪族族地應該就在那附近。莫非雪族是按季節遷徙移動的?”

    “我覺得沒這麽簡單。”沈霓裳沉吟搖頭,“淩聞手劄中說,貢嘎乃是族長幼弟,在雪族中身份已算高貴,他是因雪族危機才不願千裏以身獻祭,我倒覺得雪族危機這一點才是關鍵所在。”

    “雪族的危機會不會同雪神之怒有關?”淩飛大步過來,神情已然平靜,看著兩人淡淡道,“雪神之怒的威力咱們也都領教過了,說是天崩地裂也不為過,地動再加上雪崩,雪族若是定居於天柱山區域,但凡遇上一次,也幾乎是頃族之禍。”

    “這也不一定。”花尋提出不同意見,“雪族有千裏聽音之能,無論地動還是雪崩,未必不能實現察覺,提前避禍。”

    兩人都將目光轉向沈霓裳。

    沈霓裳按按額角:“天也不早了,先回去再說。”

    一行四人回到營地。

    其他兩路人還沒返回,他們這一路反倒是最早的。

    玉春一回營地就拉著小翠到一旁嘀嘀咕咕說起話來。

    三人進了歐陽澤明的屋子,將一日的發現和經過說了一通。

    沈霓裳說得平靜,歐陽澤明聽得卻是驚心動魄,很是蠢蠢欲動,可最後除了豔羨也別無他法。

    “那怎麽辦?”歐陽澤明也有些頭大,“不說百裏聽音,便是能五十裏聽音,咱們也拿人家沒法子——這一片可不小,地形咱們也不熟,就咱們這幾個人,三頭六臂也不夠用啊!”

    道理眾人都明白,一時間,幾人都沉默下來。

    等羅才同鄭瑜兩路人回來,因為又尋到不少藥材,羅才情緒自然不錯,但別的發現依然未有,而鄭瑜同二丫這一路,也是一無所獲。

    晚膳過後,鄭瑜尋到沈霓裳,直言不諱:“這樣搜尋下去不是辦法,這一路是去雪山的必經之路,我們姐弟走過多次,從未有過發現。”

    “你好像很著急?”沈霓裳深意相望。

    鄭瑜不說話,垂了下眼簾。

    “也好,我也正想同你談談。”沈霓裳將人領進屋子。

    三個丫鬟識趣地加了柴火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兩人對話。

    火塘中篝火熊熊,雪夜中尤覺溫暖。

    “又開始下雪了。”沈霓裳當先在火塘邊坐下,望了眼門簾方向,厚重的門簾下垂了石塊,但凜冽的寒風依舊不時吹開縫隙,片片雪花卷入,寒氣絲絲隱約,微微一笑,“坐吧。”

    鄭瑜不做聲,依言坐下。

    “今日已經臘月二十,還有十日便是新年。”沈霓裳慢慢開口,“一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這一場雪興許會一直下個沒停,郡主和世子不打算回家過年?”

    “沒什麽好過的。”鄭瑜看了沈霓裳一眼,轉首看向篝火,沉默停頓了下,“你們忌諱我們姐弟二人不過是因為我們的身份,其實你們無需忌諱,郡主同世子……隻是一個身份,我們不想要,旁人也不想我們要,但我們卻不得不爭的一個身份。”

    “是麽?”沈霓裳深深望她一眼,“那郡主不如同我們說說,你們是從何時開始打我們這一隊人的主意的?”

    “你們進巴國沒多久,我們就知道了。”鄭瑜回得很幹脆,比沈霓裳想象中還要幹脆,“你們采購物資雖是分頭進行,落在旁人眼裏不打眼,但你們去的店鋪中都有我們姐弟二人的眼線,所以你一開始動手,我們就知曉了。不僅你們,這些年所有想進雪山的武林人士,都不會逃過我們姐弟二人的掌握。”

    “楊衝一家也是你們的人?”沈霓裳笑笑,問。

    “不錯。”鄭瑜淡淡道,“除開他們一家,靠近雪山這一片的牧民十之八九都是我們的人,或是懸賞或是被我們安排過來,楊衝一家欠我們一場救命之恩,關係更親近些,沒想到你們會遇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