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落幕與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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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招過後,兩人一前一後始終保持著兩三丈的距離。

    如此這般被人牽製,定然不是沈七夜所願,可無論他如何怎樣移步加速,始終被他的飛刀所限,死死封住了前進的每一個位置,讓他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可使。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沈七夜雖不會一時落敗,卻也無法拿下對手。沈七夜深知再拖下去,自己一旦體力不支,躲避不及出現破綻,那追擊之勢瞬間便會反轉。

    如此所想,沈七夜竭力運氣,散至周身,隻見他整個人渾身上下皆被一層淡淡的白霧包裹,舉手之間,那奇妙的白霧溢散於空中,手中繡春刀之上的“白霧”更是濃烈無比,整個刀身如是被劇烈燃燒的白色火焰所包裹。

    “嗬啊!”一聲爆喝,手中長刀往下揮圓,帶起數十塊屋瓦,霎時間濺起漫天的黑雨,鋪天蓋地般向著前方之人襲來。

    如此熟悉的招數看的麵具男子亦是一驚,這些屋瓦碎塊雖並不如自己的“星羅滿布”般致命,可生死相搏,容不得任何多餘的幹擾。尤其是似他這樣使暗器者,最為忌憚視野被遮掩影響。他握緊飛刀,急急後退,不願陷入這黑雨的覆蓋範圍。可才是落到後一間房簷上的一瞬,瞳孔猛的擴大,眼中閃出一道亮光。

    手中繡春刀被沈七夜直接投擲而出,藏於這黑雨之後,直向麵具男子飛來。

    武人之間的較量,手中武器便是自己一半的身家性命,似這樣飛刀而出隻為逼迫對手,已然是博命之舉。不過這一手亂中藏刀沈七夜也是百試百靈,碎瓦飛刀一時間逼迫的麵具男子後撤閃避,讓他未能擲出一把飛刀。這一下,二者之間的短短的距離便再鉗製不了沈七夜。擲刀而出,他緊隨麵具男子其後,全身如上下內息瘋狂外溢,包裹全身的“白霧”越發的濃厚,飛身一腳重重踩在民居的正脊之上,勢大力沉的一腳竟是生生將其踩斷,一瞬間屋瓦翻飛,屋頂隨即開始塌陷。

    麵具男子心中駭然無比,腳下還未落穩就隻覺失重,他想也不想直接向旁邊的小巷跳去。

    二人一路打來亦是一路破壞,屋頂之上突然的來客更是驚的房屋之中的主人們驚嚇不已,使得無數的人急忙跑出家中,尖叫聲更在此時達到了頂峰。

    而二位始作俑者的戰場從數間民居的屋頂轉移至了四通八達的小巷裏,目擊者們也是愈發變多。

    如此之大的動靜隻會引來更多的敵人,深知不宜久留的麵具男子不斷後撤,可沈七夜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生生將他逼到了地麵,使得二人陷入近戰。他反手握住本是用來投擲的飛刀,與沈七夜扭打在一起。可才過幾招就讓他氣得罵娘,這小錦衣衛簡直就是離譜!本來這近距格鬥自己的飛刀本是占優的,可沈七夜一雙鐵爪既是劍又是盾,自己幾個揮砍劈刺,僅是在鐵爪之上刮出一串串火星,更要命的是自己一個斜刺,直接就被他用手抓住刀刃,這一招被破,逼得他硬抗了兩下重拳,震的是手臂發麻生疼。

    偌大江湖,兵器百般千種,但再怪異的武器本質上還是身體的延伸。再絕妙的兵器又如何比得過本就屬於你自己的雙手,隻是實戰之中血肉之軀是絕難抗住冰冷鋼鐵。但,玄鐵護臂剛好就解決了這一矛盾,它既賦予了手臂與刀刀槍劍戟磕碰的資本,又不失靈活百變,更能完美的與拳腳功夫相結合。可接可擋,亦可鐵爪傷人,握拳重擊,尤其是刀劍之類武器,一旦被其抓握鎖住,劍法刀功,便是直接去了七分威力。隻要使用得當,近戰之中表便是無敵。再成加上沈七夜練的本就是蠻橫至極的外家功夫,這一加持之下,麵具男子才接了兩拳就直接沒了戰意,心中隻想著如何擺脫近戰之困。

    此刻她也是終於明白了沈七夜為何會這般果決的擲出自己的繡春刀,因為這刀本就不是他真正的兵器,擲出佩刀不過是為了將自己拉入近戰的陷阱,這一雙鐵臂才是他真正的決招殺器。

    縱然自己用內力護體,也決扛不住他再來幾拳。

    拳腳交錯,鋼鐵碰撞,麵具男子亦是丹田運氣,內力護住手臂,用左臂硬生生抗住了沈七夜一計砸肘,但背上還是挨了一拳,他忍著劇痛一腳蹬在沈七夜身上借力反彈出去。身軀還在半空中未落地,他右臂便掏出一把梅花飛鏢。

    才見他有所動作,沈七夜便直接收住身體,雙臂合十格擋住這一腳,又見他手中寒光閃過,本能就往旁邊的屋簷下閃避。

    小巷不寬,難有迂回的空間,一把梅花飛鏢幾乎是封住了整個筆直的通道。沈七夜不敢大意,撤步避開的同時手中鐵爪亦是直接抓住了兩個直襲麵門飛鏢。

    這般拚狠鬥凶,雖是狼狽不已,但麵具男子終於是得以一個翻滾脫身,可才是起身迎麵而來居然是一架碩大的手推獨輪車!

    “我日了你個仙人!!!!!”心中大罵不已,麵具男子這邊還未完全直起腰身,就被迫再次屈身伏地。他單手撐地,眼睜睜看著那木輪車貼著麵門飛過,在青石街麵上砸的粉碎解體。

    心中是駭然萬分,背上更是冷汗直流,但不止於此。桌椅板凳,水桶大缸,一個又一個的不要錢般的砸來。二人角色瞬間反轉,好像沈七夜才是那一個善於遠程攻擊的,他邊追邊撿,身邊雜物見啥扔啥,狹窄的巷子裏逼的麵具男子是左躲右閃不斷後退,就是沒有一個出刀的機會。

    沈七夜想出來對付他的辦法,就是死死壓製住他,不讓他有出手機會。這一招不可謂是不狠,那麵具男子被砸的如是一隻過街老鼠般,在巷道中躥來躥去,狼狽不堪。二人一陣追逐,跑入了一條更寬的街道,街道兩邊的店鋪早已因為封城而關門閉戶,隻餘往街麵延伸的棚子,幌子以及幾根高大酒旗依舊迎風招展。

    一路狂追,麵具男子深知硬抗這些奇怪雜物的後果就是要麵對沈七夜更加恐怖的鐵拳,飛退兩步,他一個前滾,卻忽然回過身來止步於街道中間。

    事出反常必有妖,見他一停,沈七夜也跟著止住腳步。二人的距離還是幾丈,見他回身一笑,作勢欲跳,沈七夜猛然驚覺不對勁。雖說近戰自己是壓倒性的優勢,可終究是剛剛被他開了一點距離,這一路後退,他卻一個勁的跑,一直不曾還手,難不成是故意引自己來此?!

    “遭了!!!中計了!”危機感瞬間爆發,沈七夜急急後退,可還是晚了一步。

    身上黑色鬥篷飛旋,一時間小街上熒光點點,寒芒無數,他飛身於空,抖出片片利刃,正是自己的看家絕技,“星羅滿布!”

    他居高臨下,微笑以對追來的沈七夜,但笑意之後卻降下滅亡之刃!

    斜射的角度避無可避,漫天鋒刃,更是斷絕一切接招的可能。

    見他瘋狂後退,麵具男子落地的一瞬,右手伸出,其上五指不知何時已然在關節之處套上了五個黑色指環。

    若是距離足夠近,便可見其指環之上皆是連接一根根細若發絲的金線,陽光之下耀眼無比。道道鋒無比的絲線不知何時已是纏上在街道兩旁的木棚,酒旗之上。

    五指間乾坤已握,揮手化拳,此間宏偉之物盡數崩塌!

    碗口粗的旗杆直接被攔腰切斷,頭頂的木棚,幌子,諸多高大的木製物,掩天蓋地從兩邊向著沈七夜砸來,無數閃耀寒芒的利刃亦如雨點般降下………

    一聲巨響之後,街麵掀起來一陣遮掩一切的灰塵。

    麵具男子取下五指上的指環,正欲動作,卻是突然捂胸咳嗽兩聲。他急忙深吸一口氣穩住內息,隨後向著滿天灰塵簡單看了一眼後,卻是選擇飛身離去。

    塵埃落定,一切似乎已是結束,小街之上重回寂靜。四周擔驚受怕許久的居民們紛紛打開大門探出頭來,領裏內外,幾人走到了小街之上看著滿地的狼藉指指點點,不知是誰在驚慌失措的大喊了一聲,眾人齊齊望去卻是如同見了鬼一般,趕忙又把剛打開的大門緊緊鎖住。

    那一片廢墟之中灰塵之中,慢慢走出一個人影。

    身上滿是灰塵,黑色的飛魚服略顯泛黃,下半身的曳撒更是戳破了好幾個洞,頭頂之上的紗帽也是沒了蹤影。

    剛剛聲勢浩大,一時間遮天蔽日,讓沈七夜也為之一驚,但好在一番驚險的躲避之後倒也沒有大礙。沈七夜一腳踢開一根攔路的圓木,臉上不陰不晴,無怒無懼,他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冷靜!大哥說的對啊!冷靜才是最大的智慧!”

    自一開始,自己就被這麵具男子的挑釁衝昏了了頭腦,以至於造成後麵衝動至極的行為。過於衝動,導致遺忘了此次場戰鬥最首要的目標是奪回魏不依而不是誅殺一個與自己實力不相伯仲的賊首。貪功冒進,讓他誤以為輕鬆的將這夥賊人全部一網打盡,現在細細想來,戰鬥開始之初的挑釁的行為和戰鬥中間被自己壓製,極有可能都是對手提前策劃考慮好的。故意示弱,為的就是引自己上鉤,最後一路追擊,好讓自己跟著他進入這個早已設好的陷阱。

    自己本是可以避免這場毫無意的戰鬥。畢竟速度比他快,若是直接繞開他前方追擊其他人,他也是攔不住自己的。

    可問題就是在於沈七夜自己太想當然了,妄圖以一人之力直接擒拿所有賊人以及賊首。結果卻落的現在人沒救到,賊首跑了,幹打了一架,吃了不少灰,卻是兩手空空,啥也沒撈著。所幸,這次的戰場是在城中,他還有最後的一次機會,隻要不讓他們離開內城,那便贏了。

    “下次出招,絕不可留手!逮到機會直接擰斷他的脖子,瑪德,管他什麽活人死人,隻有掐著脖子捏在手裏那才叫抓到了人!”

    憤憤不平的沈七夜抖去滿身的灰塵,再次飛身追去。

    ………………

    而金鱗皇城裏已然是炸開了鍋,堂堂大武皇城裏居然窩藏了一夥蟊賊而不自知,而且最要命的是還在金吾衛眼皮子底下把人家給放跑了,那要這皇宮護衛又有何用?這是在活生生打大武朝廷的臉。金吾衛上到統領下到伍長那是一個個萬念俱灰,派出去的追兵還未傳來消息,他們便將氣全撒在了那兩個還在皇宮中逃竄的賊人身上。

    “站住!再過來,我便割斷她的脖子!!!”剛剛拚死為自家少爺引開追兵的兩人之中另外一人早已被金吾衛擒住,打斷了雙腿雙手暫時收押。而僅剩的阿力也被逼入了一個死胡同,手邊抓住了一個路過的小宮女為人質,躲在牆角裏苦苦支撐。

    一眾金吾衛將狹窄的胡同圍的是水泄不通,牆頂上,盾牌後,無數弓弩手的早已瞄準了他的額頭。可狡猾的阿力將哭泣不已的小宮女拉到身前,並不停的調整姿勢,好讓這小宮女完全遮掩住自己。一時間金吾衛的弓弩手們誰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不傷及這無辜之人的性命,雙方在這狹窄的巷道中僵持不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金吾衛始終是皇家的護衛,他們的耐心是有限的,隻要上鋒允許攻擊,在他們眼裏,那這一個可憐的小宮女是性命是斷然不如抓捕賊人來的重要。

    正當雙方劍拔弩張的對峙之時,一發精鋼努箭卻是悄無聲息飛來,擦著那小宮女的耳發而過,抓住了阿力不斷調整位置的一個微小間隙,一擊斃命,正中其眉心。

    聽著身後突然一聲響動,那小宮女轉過身去卻見剛剛挾持自己的那人半依在牆上,雙眼睜圓,猩紅的血液順著眉心流下染紅了整張臉。

    她一聲尖叫,將四周金吾衛緊張的神經提到了頂點。可眾人定睛一看卻皆是送了一口氣。

    看見賊人被擊斃,金吾衛隊伍中的百夫長轉頭四顧,大聲讚歎道“好啊!!!射的好啊!這可真是一個神射手!?這是哪個兄弟誰射的,報上名來,待會我有重賞!”

    隊伍中的金吾衛對著神奇的一箭也是頗為驚奇,百夫長這麽一問他們還亦是交頭接耳,四麵環顧,最後所有的目光齊齊的看向了宮牆之上的一位著飛魚服的小旗官。

    而稍早之前的皇城外,夜騎領隊以及留下的小魚兒收到信號後就急忙動身趕往皇城,但正如他們之前所說,到了皇城大門,小魚兒對著封門的金吾衛一頓好說歹說,可人家就是不讓進。

    最後還是東麵號角聲起,沈小魚又搬出了魏無羨的大名。守城的金吾衛心想反正都已經是如此,亂了就亂了,隻要他們進了皇城能幫上忙那一切都好說。

    浪費了諸多口舌,小魚兒帶著數名夜騎這才進了皇城。

    另一邊,先頭的金吾衛在騷亂發生後的幾息後亦是包圍了一切的始源地,禦膳房。

    破門而入的他們並沒有找到膽大包天的賊人,此地早已經是人去樓空,留給他們的隻是一地的狼藉和三具屍體,以及,兩位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女子。

    原來啊,剛剛李清照被沈七夜所救後因為擔心那一聲警示的哨聲驚動了賊人。情急之下,沈七夜一把抱住李清照直接輕功上簷,一路疾行帶著她來到之前關押二人的房間。但因為得知屋中住人眾多,沈七夜也不敢胡來,便將李清照安置在了旁邊房屋的屋頂之上,然後就不由分說的把一個小小的黑色圓筒塞在她手上,並囑咐於她待會一旦聽到響動,便直接拉響自己給的“穿雲箭”,呼叫援兵。接著,不再多言一句,直接就爬在了關押著人質的屋頂之上,隻待時機破屋而入。

    自然,一切都如他計劃中那樣,唯一的偏差就是他的易安大人根本不知道這個名為“穿雲箭”的小東西該怎麽用。研究了好一會,才終於是將其拉響,差點把突入屋中的沈七夜給坑了一把。還好,來得遲,總比不來的好,遲來的響聲終究還是起到了作用,喚來了金吾衛,亦喚來了皇城外的錦衣衛。

    這也怪沈七夜的慣性思維,畢竟他是想放個炮仗有什麽難的呀?這小的時候過年過節哪個小孩沒玩過?可偏偏書香門第的李清照就沒玩過。這可愁了她!雖是也見人放過煙花爆竹,可自己從未嚐試過。現在東西拿在手裏,心中還是有些畏怯的………研究一番,她才是壯著膽子將其拉響…

    聽得激烈的打鬥之聲終於停歇,易安大人終於是探出了腦袋,可賊人走了。她該怎麽從這離地如此之高的房簷上下去呢,這是個難題?

    她可不會沈大哥那樣飛上飛下的奇妙功夫。

    被人就這麽忘丟了在屋頂之上可是讓李清照憤恨不已,“待會見到沈大哥,定要好好質問他,怎麽能,怎麽能,把一個弱女子扔到屋頂上不管呢?!這豈是君子所為?!哼,對了,他,他還隨便抱人,豈不知男女授受不親?這更,更不是君子之為!枉讀聖賢詩書!這人真是可惡至極!就應該被抓去打板子!”她越想越亂,回想剛剛被他這麽一抱,臉上更是一紅。

    但更讓她生氣的是,正當她在這邊胡思亂想待會見到了那混蛋沈大哥該怎麽數落他的之時,餘光之中便見一人自那屋中衝出。黑衣鐵臂,正是那她心心念念恨得牙癢癢的沈大哥,心中一喜,可還未等她喊出聲來,就見那沈大哥一步蹦出去好遠,兩個起落便隻剩了一個背影。

    “沈大……………哥”

    哥字還未喊出口,兩人就已經是相隔了兩個院子。清照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怒不可遏的她終於是大罵道。

    “混蛋!!!”

    縱然她已盡力,隻是清脆的聲音依舊是消散於風中。

    遠處的一陣清風撫麵而來,身上衣裙並非秋裝,絲絲的寒意讓人整個身軀皆是一顫。

    李清照氣鼓鼓將那“穿雲箭”重重的砸到一邊。氣也氣過了,但終歸還是下去的。李清照思索一會,目光還是看向了那已經被沈七夜撞破的屋子之上。

    隻是,要到那裏,自己得再走過這兩間廂房的金色的房屋。此刻所在的位置雖不是皇城中最高之地,但依舊依舊可眺望見遠方紅牆金瓦,樓閣大殿蔓延至天際。

    李清照也曾向往好奇這帝國的政治中心到底是何模樣,但她怎麽沒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來到金碧輝煌的皇宮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剛剛被沈七夜抱著穿梭於這金頂之上,時高時低,一路掠過諸多樓房,她隻覺得刺激好玩,宛若飛翔於皇宮之上的雲雀一般。可當她要自己一人麵對這高度時,那,就隻剩恐懼了。

    可她畢竟是李清照,是那此世間獨一無二的李清照。

    稍微平複下心情,她提起裙角慢慢直起了自己的身子,她本想直接和沈七夜一般直接在筆直上的屋脊之上奔跑,可才是站到上麵,一陣微風襲來她又看到那遠離自己的地麵,隻覺得這風兒再大一點,便會將自己給刮走,腦海中更是數次閃出自己摔下去的恐怖畫麵,她哪裏還敢邁出一步。急急俯下身子,雙手死死抓緊這屋脊。

    又一次平複心境,深吸了一口氣,李清照終於試探性的踏出了第一步。

    皇城的屋頂的金瓦皆是光滑豔麗,不過好在圓瓦之間的雨漕為她提供了落腳之處,三寸小鞋帶著惶恐不安又踏出了一小步,三步過去,安然無事,惴惴不安的李清照慢慢樹立起一點信心。

    與眾不同的易安大人自是不會被這樣的小場麵嚇倒的。

    雖是速度極慢,但畢竟還是在慢慢移動。

    直麵了恐高的危機,李清照一點一點挪動之間,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這瓦,到底結不結實啊,會不會,被自己給這樣踩碎了吧?碎了啊?!剛剛看沈大哥一下子就鑽了下去。”他搖搖頭,驅散著古怪的想法,心中默念,她祈禱著這鑄瓦工匠沒有偷工減料。

    可偏就就是怕什麽來什麽?!

    再挪了一步,她依舊是輕輕一腳踩在了雨漕中反扣的金瓦之上。一切依舊,可正當她提起右腳,“哢擦!”一聲清脆而細微的聲音,打斷了李清照的動作………

    “不會吧?!許是自己聽錯了………”

    心中這樣僥幸的想著,腳上用勁,再次準備換步。

    “哢擦!”又一聲清脆的瓷器破裂的聲響,與剛剛不同的是,這一聲可謂是極大,李清照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下可是把她嚇得不輕,許久都不敢亂動。僵持了一會,她又準備挪步,可腳上才一用勁,那金瓦終於是直接破碎,一隻玉足踩空,掉落下去,她一聲尖叫,嚇得是趕緊死死抓緊屋脊。

    這爬屋上牆的,確實不適於她這樣的文弱女子。

    所幸是這一塊磚瓦也並未劃傷到,驚魂未定的李清照心裏是把這定是這鑄瓦的工匠給罵了個遍“定是他偷工減料!決不會是因為自己太重了…………”

    這一波突如其來的驚嚇,讓她緩了許久,但好在後續路上還算太平,再沒了任何的意外。

    放在平日短短的距離,但此刻回首看去這一段她卻是走的心驚膽顫,不過兩三百步,卻已是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而下麵屋裏的柳婉君雖是極其不願待在這給她留下痛苦經曆的地方,但奈何剛剛沈七夜對她千般吩咐,萬般叮囑,交待於她,決不可離開此處,靜待金吾衛前來便好。

    為人母,眼睜睜看著女兒被賊人掠走,她又如何能安心得坐在此處?可還是因為她是母親,她選擇了聽從剛剛那小錦衣衛交代,在此等待。她明白,自己是幫上不上什麽,此處是皇宮,金吾衛正在四處緝拿賊人,隨意亂闖,隻會讓她徒增凶險。隻是留於此處,對於女兒的安危擔憂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思緒萬千,她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苦苦祈求上蒼保佑女兒平安。

    “柳姐姐!!”一聲輕呼,屋頂的破洞上,突然就探出一個小腦袋。

    這可是把她嚇得不輕!

    “柳姐姐莫慌,是我,李易安!”

    “是,是李姑娘!你,你怎地跑到屋頂上去了?”

    “說來話長,你快些看看附近有沒有梯子,我,我下不來了……………”

    一陣倒騰,所幸附近有間雜物房,剛好置一吧平日裏太監宮女用來修繕屋頂的木梯。

    柳婉君費力的搬來樓梯,把困在房頂的李清照給接了下來。

    至此,易安大人連續三日的驚心動魄的經曆總算是結束了。

    ………………

    對於賊人的搜捕抽調了城中絕大部分的兵力,本就太平多年的金鱗城牆上現在更是隻有寥寥幾人值崗。與皇城中的慘烈廝殺相比,麵具男子一行人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登上了內城城牆。簡單的放倒兩個崗哨,甚者都未引起其他城防軍士的注意力。

    白袍染血,玉冠青絲盡散四方皆敵,長街煙塵滾滾,蹄音漸近。

    麵具男子立於高牆上遙望金鱗,卻是幽幽感歎道

    “任你稱王稱霸,抬望眼,皆已是漢軍天下!

    縱使萬人難敵,又怎及這四麵楚歌聲起,落幕之刻幸有虞姬一曲,讓詩人才子說你淒美,可平生英勇,卻不過史官寥寥數筆…………李小姐,你說的沒錯啊,不義之行,逆天而為,自然必敗。霸王尚且如此,何況無名之輩的在下呢?”

    他低頭一笑,似是自嘲似是感歎。接著卻又搖頭道

    “世人皆知天下歸漢王,最後台上卻是人人愛聽一曲——霸王別姬!成敗何如,自有天數,但為男兒者,誰不願江山美人,英雄無敵!你說是吧?沈總旗?”

    言至於此,他慢慢轉過身來,自腰間拔出兩柄飛刀,依舊是那春風和煦的微笑。

    “你,認得我?!”

    “嗯,無情鐵手之名,我曾聽父……我素有耳聞!剛剛一番切磋,確實叫在下大吃一驚啊!”

    “既如此,你還不束手就擒?你若如此,刑場上還能給你個痛快點的!否則我就讓你看著你的這些手下一個一個死在你麵前!讓你也嚐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嗬嗬…在下雖不是那不可一世的霸王,但身為男子,怎可不戰而降呢。綁人妻掠其女,實非我所本願。隻是這世界多的是無奈之事………”

    身後的城牆上亦是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的飄來了一個人影,駐足許久,正是追來的沈七夜。聽他一番話語,沈七夜聽得有些不解。但也既然不願降,那就沒必要再多浪費口舌了,沈七夜隨即開口道

    “行了,別費心思拖延時間了,動手吧!!”

    可麵具男子依舊未動,隻是一手指向不遠處的三個仆人道“非也,非也。我,就在於此,你們千戶大人的女兒也就此處。你若有本事,便將她從我們手中手上救出,順道,擒住我可也是大功一件。不過在此之前還請沈總旗回答我剛剛的疑問你是願意做那江山美人同擁得詩家歌頌的霸王,還是願意當青史封名得國為帝的漢王?”

    聽他這麽一問,沈七夜略有猶豫,接著卻又開口道“向來是勝者著史,贏得便是天子龍種,輸的那個便是一方梟雄,沈某身微,不願當那無頭梟雄,也沒有王孫公子的命,隻要平平安安做那隨風凡塵尋常之人就足夠了。”

    說罷,沈七夜扭了扭手腕,看著他冷冷道“剛剛遭了你的算計,這次,我必要你項上人頭!”

    但麵對沈七夜咄咄逼人的氣勢,麵具男子卻是苦笑搖頭“在下本是一介書生,生死搏命,喋血拚殺著實是不適合我。若非天意如此,我還是更願意聽雨讀書,寫詩論文。”

    “讀書人!?讀了那麽讀書,那你肯定是知道什麽叫做違法必究!現在就就來切身體驗一下吧!”

    隨著最後一字吟出口,沈七夜身軀爆然發力餓虎撲食一般衝來。

    但對方似是對他的突然襲擊早有防備。

    沈七夜身軀才是一動,四把飛刀直接就是迎麵而來。可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交手兩次沈七夜已經習慣了他的飛刀。

    隻見他奔跑之中前跳跳空翻,躲過稍前的兩柄飛刀,接著落地的起身,聽得“叮叮!!”兩聲。他竟是左右手伸出,在玄鐵護臂的加持之下用手抓住了襲來的飛刀,並將其隨手扔出!&nbp;腳下速度不減,目標直指麵具男子!

    這挑釁似的行為更是讓麵具男子看得一驚,他連忙後退,拉開二人的距離,同時又自袖中摸出數柄飛刀激射而出。

    城牆筆直狹窄,沒有太多的閃避空間,也無任何多餘的橫向遮掩物。麵對這飛刀就隻能選擇直麵硬抗,這本該是使用飛刀的麵具男子所擁有的壓倒性般的優勢,亦是他選擇在此處斬殺沈七夜最大的依仗。隻是接下來的一切,沈七夜卻是生生顛覆了他的一廂情願的想法。

    地形狹窄,無處閃避,那隻是對平常武人而言!任憑你飛刀致命,但我亦輕功獨步!

    空翻側躍,閃轉騰挪,狹窄的城牆上,沈七夜似是一隻靈活矯健的雲雀,在道道寒芒中自由

    穿梭。他勢若閃電般疾行,讓人眼難以跟的上其移動的節奏,又瞬間定住高速移動的身軀,躲避前方的淩空飛刃!如是一隻黑色的蝴蝶在這刀尖鋒刃之上翩然舞動!

    麵具男子此刻亦是全力以赴,十指握拳,指縫間夾滿了刀柄,自頭把飛刀出手的一刻起,空氣中飛射的利刃就從無間斷。

    二人追逐去百米之遠,遠處幫忙放風的手下三個手下看得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尤其是他們少爺的飛刃,快速移動之中不斷射出,有的他們根本就來不及看清動作就在半空中射出。那小錦衣衛亦是同樣恐怖,他們少爺才有抬手的動作,他亦準備閃避。

    雖說是看得追逐打鬥激烈無比,但其本質是卻是簡單至極,一人追,一人跑,被追到了,那就輸了。

    腰間刀袋中的飛刀已然過半,沈七夜卻未被傷及分毫。麵具男子心中大駭,他不是沒有想過與沈七夜直接近身搏鬥,可剛剛街道一戰,他隻挨了沈七夜一拳便是氣血翻湧內息紊亂,以至於後續追逐之中哪怕沈七夜已步入他所設陷阱,他卻不敢追擊,隻得快速脫離戰場。

    他本以為沈七夜輕功了得是因為在錦衣衛當差,經常四處抓捕飛賊,而得以超過同層次的武者。從剛剛交手的情況看這小錦衣衛本質上還是個主要外練筋骨皮,沒有綿長內力的加持,輕功能到如此已然是不凡。他哪裏想得到這人不僅是拳重腳快實力與他不分伯仲,這身法輕功已經是逼近了宗師之境!

    短短幾息,沈七夜再次刷新了他的固有認知!

    手上飛刀不斷,但他的臉上卻是比一旁觀戰的手下還要驚鄂。幾番搏鬥,他一路自皇城中殺到此處,又與沈七夜一番長時間消耗,身上的飛刀暗器已經是所剩無幾,再如此這般下去,待到飛刀用盡…………

    縱然心疼身上為數不多的梅花鏢,但生死之戰,也容不得他心疼,畢竟隻有站著的人才配考慮這一架打下來要多少藥錢,躺在地上的隻能跟閻王爺說理去!

    而另外一邊的沈七夜想的其實也是簡單,“我就不信了,你這單薄衣服就算再加一身鬥篷,能藏下多少飛刀?!”

    此刻雖然是在極力躲避一直被其壓製,但隻要堅持跟他耗下去,飛刀用盡,便是他的末日!

    兩人本是一前一後的追逐,其中一方想法突變,猛的轉過身來,二人之間本就相隔不遠,此刻更是一下子拉近,僅是相隔了十餘步。

    見麵具男子突然轉身,沈七夜趕忙減速,覺得他要這是搏命了,隻要再避開這一波,那贏的便是自己。

    也就在他減速的同時,十數枚梅花飛鏢普天蓋地而來。

    “臥槽!!?還真有!!!”

    心裏一聲驚呼,沈七夜嚇得趕忙後退。

    兩波梅花飛鏢襲來,逼得沈七夜不斷後撤,但麵具男子似是得理不饒人一般,雙手間又擲出四把飛刀。這一下攻守逆轉,反倒是麵具男子在追著沈七夜跑了。

    觀戰的三個仆人在一旁終於見得自家公子逆轉頹勢掌握了主動權更是興奮不已。

    這樣急迫的拉近距離,直接使得躲避的沈七夜反應時間更少,躲避起來無比吃力,稍有差池自己便會被紮成一個螞蜂窩。

    隻是一個擅長暗器的武者為了壓製對手而將自己送到一個極其危險的距離,這不止是簡單的占據主動權了,而是在刀口舔血了。

    狂風暴雨般的暗器接踵而至,麵具男子又是擲出六柄飛刃,但這幾柄飛刃軌跡不一,其中之四卻是飛向了立於城牆之的高大旗杆上。

    凡事暗器的行家都對自己所使用的武器有獨到的見解,這些暗器小而精,都有著專屬於自己的些許微妙的設計。而麵具的男子所使用的飛刃皆是尾部帶鉤的,剛剛所擲出的四柄飛刃徑直向著旗杆上飛去之後竟是與其本就半釘於其上的另一飛刃的尾鉤相互扣住,伴隨著巨力旋轉後來的飛刃直接帶動本就釘在其上的飛刃一同飛出。

    剛準備閃避的沈七夜瞬間就發現,本來隻需躲避四把的飛刃卻在空中驟然增長了一倍,突然之間幾何增加的飛刃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更是封住了自己剛剛所想的閃避路線。

    雙手合十,沈七夜眼疾手快彈開了兩柄飛刃,但其餘的飛刃再無可避之法,逼得他隻能往屈膝後跳接力將自己反推出去,後背一下重重的砸在牆邊上。

    但隨之而來的攻擊更是讓他隻覺得歎為觀止!

    麵具男子趁勝追擊又是擲出數把飛刃,有的飛刃如同剛剛一般帶動之前的飛刃一同飛出,但有的卻是以之前定在其上飛刃為跳板加速,在空中改變了飛行的軌跡,以一個更詭異的角度襲來!原來這些環狀的飛刃,釘在數個旗杆上有深有淺,深的為後來的飛刃作為跳板,淺的則是可同後來的飛刃一道飛出組成更密集的死亡之網,封住一切逃脫的可能性!更恐怖的是這些飛刃是在剛剛二人追逐中順道布置好的,這該要怎樣精密的計算和思考才能做到如此?!

    沈七夜想不出來!此人的城府謀略遠勝於自己其對於暗器的理解更是獨道!

    但就算看穿了這飛刃的原理也無濟於事,剛剛的那一避,已是讓自己背靠城牆,身後已無退路,後麵十數米之高的城牆一旦躍下去,雖有機會避開第一波飛刀,可人在空中無處借力,那再高絕的輕功也無濟於事。

    道道刃尖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聲音,數把飛刀以不同的角度向著沈七夜所在的方向匯聚成一道滅絕的羅網,向著牆角的沈七夜降下死亡。

    不跳是死,跳下去還有機會搏命一波!

    牙齒一咬,沈七夜直接起身自身後兩塊女牆中間飛出。但飛刃緊隨而來,雖未能刺中正主卻是直接是釘在了沈七夜身後的黑色鬥篷末尾之上,將本就破爛的鬥篷撕扯成了兩半。

    才見沈七夜躍下城牆,麵具男子即刻跟上去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隻是這次已經吃過一次虧沈七夜又怎麽會讓對方一直算計自己呢?

    躍下城牆的沈七夜卻是留了一手,並未真正完全跳下城牆。

    他雙腳才是離開城牆就直接是丹田運氣,將全身的內力都匯聚了於雙手之上,躍下城牆的一瞬間他立刻轉身,在玄鐵護臂的加持下生生將五指插入了固若金石的城磚中,雖然隻是插入短短一寸,可對他來說已經足夠。雙手止住了下墜之勢,緊接著他雙腳蹬牆,直接逆行而上!

    他左手抓住牆簷,又切換位右手,在空中完成轉身離開了剛剛的位置,接著調整姿態直接就翻身重回到了高大的城牆之上。一切動作行雲流水,不過三息之間!

    而麵具男子急急靠向牆邊準備補刀卻怎麽也想不到旁邊的女牆外突然就自下而上的飛出一個黑影。危機時刻,他不加思索,幾乎是本能的就將全部的飛刀擲出!然而沈七夜似是早就提前預知如此,飛回城牆的一瞬間,他腳尖點地,稍微借力前蹬來了一個淩空翻身,在空中蜷縮身體,避開了全部的飛刃,隨後雙腿蹬出,接上一記飛踢!

    一切動作本迅捷無比,絲毫不拖泥帶水,將身軀的連慣性發揮到了極致!

    如此恐怖的身體反應和協調力,已經是超越麵具男子太多,加之他最後一搏將二人距離拉近,剛剛又急於補上飛刀,此刻已經是來到了城牆邊上,二人之間根本無距離可言。

    一擊正中胸口,將麵具男子直接蹬飛出去。

    穩穩落地的沈七夜,自是不會再給他任何出刀的機會。

    腳尖才是觸到地麵,沈七夜無視慣性,直接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踩在他右臂之上,沈七夜練得本就是蠻橫霸道的外家功夫,與內息綿長的他剛好相反,近身之下拳腳威力恐怖無比。一切發生又的太快,麵具男子還沒來得及運氣防護,一聲慘叫,那小臂骨直接被其踩斷,劇痛之下右手飛刃落地,他強忍著劇痛卻是搏命般用左手還擊,沈七夜側首避開,刀鋒貼著麵門而過削斷了幾根頭發,沈七夜一狠,放過已經被廢的右手,直接握住他的左手擰到背後將他跪壓在身下。

    胸中翻江倒海,臂骨斷碎,麵具男子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躺於地上動彈不得。

    “少爺!!”一切發生的太快,遠處觀戰的仆人們剛剛還眼見自家少爺本是已經將沈七夜逼下了城牆,可電光火石之間,那小錦衣衛卻又突然回到了城牆上將上爺打倒在地。

    他們抱著仍在掙紮的魏不依急急跑來,相隔兩丈與沈七夜對視。

    “放開少爺!!!不然我就要了這丫頭的命!!”黑衣的仆人一手抓著小小的魏不依,一手長刀已經逼近了她慘白的小臉。

    三人雖是人多勢眾,但自家少爺的性命已經握在了對方手中,縱使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妄動。

    “哦?!到現在了,你還會覺得,我會為了這個與我素不相幹的小丫頭而自廢前程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至極啊!”沈七夜一把提起地上麵具男子,手中鐵爪亦是卡在了其喉嚨之上隻要稍加用力。

    城牆高聳,冷風侵襲,沈七夜的冷聲大笑更是讓人隻覺得不寒而栗!

    雖說魏無羨極其疼愛妻女,可,這畢竟這是他一個女兒而已。到底魏不依在魏無羨心中有多少份量,他們是不知道的。但是少爺的命,就是他們的命!

    雖是大放厥詞,但沈七夜也隻有一人,不可能一手抓著麵具男子,一手救出對麵的魏不依。一時間雙方僵持在了城牆之上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哇啊,大壞蛋,放開哦!放開我!!!娘親!嗚嗚嗚嗚……………”場麵一時安靜了下來隻餘魏不依的抽泣聲,偌大的孩子,兩天來已經是受了不少苦,之前幸有母親相伴,可今日突變,這一夥壞人將她與娘親強行分離。可憐的孩子一路上哭得讓人心碎,此刻已是哭的沒有力氣掙紮,眼睛紅腫,聲音愈發的變小。

    而在她慘白的俏臉旁邊的卻是和她臉蛋一般寬闊的寒冷刀鋒,目睹這一切的沈七夜自是諸多不忍。可事情還遠未結束,他絕不可向賊人低頭示弱,也隻能選擇對此視若無睹。

    僵持的局麵,隻會對他們更不利,領頭的黑衣仆人率先的開口與沈七夜談判道“你放了我們少爺,我就放了這丫頭,同時奉上黃金二百兩。你既得了功,又得了財,可謂兩全其美,可你若是執迷不悟,那咱們也隻好魚死網破,讓你好過不得!!!”

    “哼!不錯的注意,可我的金子呢?金子都沒看到,我怎麽相信你們?”沈七夜微微眯眼,似是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看到有戲,那人卻也不含糊,朝著一旁的兄弟打了個眼色。兩人便直接自後背中拿出一個黑色包裹,放在地上慢慢解開。

    陽光照耀在那澄黃的金元寶上隻是露出些許一角便反射出金燦燦的一片,甚是晃眼。

    “等等!全部拿出來,我可保不準你們在裏麵放了什麽別的東西。”沈七夜大致看了一眼,又補充道。

    三人對視一眼,還是照著吩咐,將金元寶一個一個了出來擺在了地上。

    金光閃閃的元寶一時間也讓沈七夜呆了眼,他不貪財,隻是若能救人得財讓兄妹三人脫離這整日生殺…………可若是應了………

    有因得果,剛剛麵具公子最後不忘為自己的仆人老六爭取一線生機,而那老六陰差陽錯正好暫時吸引了城中諸多追兵的注意力,可剛剛一戰,城牆上人頭攢動,縱然城牆上守衛鬆懈此時也注意到了情況不對,開始向這邊靠攏。

    時間無多,三人催促道“怎樣?生死富貴,如何抉擇,全在總旗大人你一念之間!”

    思考良久,沈七夜隻是應了一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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