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我的背後有我的朋友
    少年的黑發微卷,  他的眼瞳猶如黑玉。
    當他出現的那一刻，所有幻境閃現為一片迷炫的霧色。他是烈火與風暴，他是一段燃燒的模糊記憶,  他是一段被忘卻的白噪音，他是昔日異境之主的朋友。
    顏真，劉星泉低語。
    顏真,  對於這個星球上的幾乎所有生靈來說,  這個名字沒有任何意味。他從不曾在他們的生命長河中出現。但在此刻，他自那意識深淵之底驚醒，他跨越了億萬個逝者的意識之河，聆聽著千萬靈魂的低語，最終抵達了此處——他友人的夢境。
    無數個靈魂低聲細語,  它們並不知曉其中的含義。
    這一刻,  眾神陷入緘默。
    隻有那自詡新神的歿世之龍的雙翼發出了猶如掙紮喘息般的拍翅之聲。
    “顏真！”劉星泉再度大聲喊道。
    他的友人露出了他熟悉的笑容，“大英雄劉星泉,  我回來了。”
    一萬句想要傾述的話語,  一萬個無法抑製的喜悅與激動,  湧到嘴邊卻隻化為一句話，劉星泉說道：
    “你回來得太晚了！！”
    “我走之前世界就要末日了,  現在世界還是要末日。”小真說道,  “請你稱之為正好。”
    “我就知道你不會被這條龍吃掉！”劉星泉快樂地喊道，“那麽貓先生呢？”
    小真停頓了一下，“我沒有感覺到它。”他握緊了拳頭低聲道,  “哪兒都感覺不到它。”
    “貓先生？”轟隆的聲音天地間傳來，“還要我說多少遍，那家夥已經不在了，它已不在這個宇宙維度了。”
    兩位少年轉身看向背後。
    歿世龍猶如一團巨大的凝固之影,  它咆哮道：“你們依仗的【貓先生】沒有一處為真，它所言皆是虛妄，它所求不過是無盡的虛無。方才它已被我徹底驅除。”
    小真說道：“貓先生雖然有時會瞞著事情不說，但和它比起來，你才是滿嘴都是瞎話。”
    “它視你們這些弱小可憐的猴子為工具，用謊言驅使你們為它服務，卻從不告知你們真實。”歿世龍的眼中閃著冰冷的光，“你知道它到底是誰嗎？”
    “我對它的真實身份不感興趣。我知道它隻是在用它最合理的方式來保護我們。”小真說，“而你，自詡為神，實際上你隻想把世界變成你自己隨心所欲的產物。”
    雷霆轟鳴。
    天空中閃現出了不斷變換的圖像，歿世龍在電閃雷鳴中扭動著身軀，在那一刻，它仿佛覆蓋了天與地。黑暗之潮在它的身後湧動不息。
    少年們的眼中恐懼與堅定並存，他們沒有後退一步。
    “事到如今，你還不長記性。你如今不過是一個殘存記憶中的影子。”歿世龍輕蔑地說道，“一個強行被糅合的殘渣。一個虛弱的亡靈。”
    “你放屁！”
    “哦。”歿世龍盯著他，從繚繞的煙霧中露出利齒，“你以為靠著那【空氣先生】讓渡給你的部分權能就能與我為敵了是嗎？”
    小真抬起頭，“你知不知道在地球有一個遊戲常識。”
    “什麽？”
    “那就是——”小真響亮地說道：“boss話越多，死得越快！”
    狂笑響徹穹宇。
    歿世龍變換著身形，利爪帶起了黑潮般的塵土。
    這是即將到來的唯一回應。
    戰，亦或者死。
    風在小真的周身旋轉，一把劍自無形而生。流光溢彩，如烈日之炎。
    他一躍而起，揮劍直指向著歿世龍。
    繚繞在歿世龍身邊的黑潮之霧如水汽般蒸發。那潮水般的意識絲線尖叫著逃竄，激蕩起陣陣亂流。但歿世龍乃是超然的龐然巨獸，當小真的劍切向巨獸長弓般的脖頸時，無數道火星滋滋作響，異境中模擬的高溫升騰起了白煙，它黑曜石般的鱗片甲殼連一絲磨損都無。
    “連眾神的寵兒都無法真正傷害我，你這種低等生物就能嗎？”
    小真沒有搭理它，他翻轉手中之劍，劍光模糊成一道銀蛇，精準地向歿世龍刺去。歿世龍卻一一予以反製，劍風在地上掀開道道溝壑。星火如細雨，劍光如密織。小真又一個翻身跳躍，長劍嗡嗡作響，又是一個完全看不清軌跡的直擊，那一刻似乎凝聚了空間所有的萬鈞之力，瞬間加速，完全不顧任何物理定律般向著歿世龍斬下。
    原本好整以暇的歿世龍突然展開雙翼，在呼吸般的振翅之聲中，它冰冷的眼睛猶如死兆之星。與方才歿世龍奪去劉星泉夢境控製權的感覺一樣，他又一次感覺到歿世龍正在侵蝕著小真周邊的空間力場。
    當心！
    他的提醒尚未喊出口。一股猛烈的衝擊波已從歿世龍的身體蕩出。就像是時間再度停滯，小真保持著揮劍的姿勢停滯在半空中。歿世龍瞪視著他，在原地靜立不動，但它周身的黑霧卻在扭曲舞動。劉星泉聽到了空氣中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那是兩位對抗者之間彼此意誌的較量。
    黑霧如同漲潮的潮水，日益高漲。無數點微光在黑霧中閃現，就像是無數雙眼睛窺視著他們。
    小真與劍仍舊凝滯在半空，一動不動，唯有那電光依然跳躍不定。
    而後，劉星泉感到了一陣輕微的漣漪波動，一開始像是向小溪內投進了一個小石子，隨後就如爆彈炸開，大地驟然劇烈震動。無法忍受的高頻耳鳴在他的腦內炸響，那是超越人類接受力的頻次。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被衝擊浪潮狠狠地拋了出去。
    眼前塵霧滾滾，劉星泉頭暈眼花地勉強抬起頭。在剛才的較量中，看起來小真與歿世龍毫發無損，但仔細一看，以他們為中心至少百米的區域內，到處都是被震開的龜裂地紋。歿世龍身後的黑霧也已經不知不覺中被吹散稀釋，變成了半透薄幕般的塵埃。
    隻見原本停滯在半空中的小真正在緩緩升起，就像是被無形的傀儡絲線拉起。小真潔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劉星泉能看見他的指節發力，劍在他的手中微微顫抖地落下。
    看起來小真正在被歿世龍操控推離，但劍依然按照一絲不苟地，按照它既定的運動方向，緩緩地，以那可以稱之排山倒海的氣勢向下落下。
    歿世龍的身後燃起了火光，那是億萬靈魂們的精神算力，此刻正凝聚在在非人的世界之主身上。劉星泉仿佛看到無數道絲線正在它的身上燃燒，而後它驟然發出一聲咆哮。
    頃刻間塵土飛揚，山崩地裂，無數細小的顆粒在風中狂舞。小真的臉上被飛沙刮出了幾道血痕，但他的神情平靜，雙腳穩穩立在虛空，就仿佛站在堅定的大地之上。沒有任何預兆，他的劍在那一刻猛然揮動。
    平靜的湖水頓時化作波濤洶湧的海浪。
    在劉星泉的眼裏，他隻能看到眼前劍光殘影交織而成的密網。小真掙脫了歿世龍的精神桎梏正在發動攻擊。但那不是凡人可以窺測的劍術。在主觀時間的數秒內，小真已經發動了難以計數的進攻次數。那是根本無法想象的殺招。劉星泉隻知道伴隨著每一次小真的進攻，大地都會隨之顫抖。
    而大地的震動早就不知道已經換了多少次頻次了。小真進攻的同時，歿世龍同樣也發動了攻勢，這個在異境世界裏的龐然巨獸有著想象不到的靈敏與迅捷。它的利齒間噴射著灼灼熱焰，它的雙翼猶如鋼鐵，它的雙爪猶如刀劍。小真就像是在巨獸旁跳躍飄舞的一片落葉，隨時可能會被這勢不可擋的風暴撕成碎片。
    那是異境控製權與控製權的交鋒，那是在電光火石間的規則衝突。歿世龍身後的無數雙眼睛猶如受幹擾的信號般跳躍，那象征著在急速運轉的量子單元。
    無形的震波在天地間一次又一次的震蕩。
    狂暴的氣流在他們之間疾走呼嘯。
    哪怕是一個細小的塵埃，落入他們的戰局都會被瞬間撕裂吧。
    戰況仿佛僵持，在小真的高速揮斬之下，可以看到歿世龍的身上有著微微閃爍的劃痕。同樣，在歿世龍的凶猛進攻之下，小真的臉上和身上也一樣留下了道道傷痕。衝擊與衝擊，思維造物與思維造物互相碰撞，模擬計算產生的驚人傷害不斷閃現。
    在這不斷湧動的能量湍流中，劉星泉能感覺到他們彼此都在積累著損傷。
    這是一場持久的耐力比拚。
    這根本就不是凡人可以參與的戰鬥。劉星泉握緊了拳頭，此刻身體的疼痛正在緩緩遠離他。
    在這僵持的戰局中，歿世龍突然出聲了：“那家夥對你幹了什麽？”
    小真瞥視他。
    隨後一道猛烈的衝擊波迎頭撞來。
    “這根本不可能。”雖然在出聲，但歿世龍的攻擊卻沒有半分遲緩，“那家夥的分區應該隻讓渡給你些許能力，我已今非昔比，一個劣等的糅雜影子根本不可能傷到我！”它的身上正閃爍著些許黯淡的斑駁亮光，那代表著正在崩散的思維形態。毫無疑問，那是小真造成的損傷，並且讓歿世龍感到了些許威脅。
    “是啊，為什麽呢？”小真重複道，那湍急的劍風激蕩起洶湧的攻勢。
    “就算是全盛的它也未必能如此。”歿世龍說，它的身上燃起了朦朧的光暈。異境中蕩起了計算的漣漪，劉星泉模模糊糊地感知到，它正在進行運算，運行著眼前的邏輯程序。
    【…………】
    一股幾乎難以抑製的情緒驟然在空間內爆發。
    “哦，你看出來了嗎？”小真說，“現在才意識到嗎？”
    【…………】
    小真踏足於虛空，劍光在他的臉龐邊閃爍，“空氣先生封印了你，以忘卻的形式讓你陷入沉睡。所以你讓劉星泉回溯觀測讓自己蘇醒。但你有沒有想過，劉星泉觀測到的有可能隻是空氣先生想讓你看到的表象，未必是完全的真實呢？”
    【…………】
    “當時的我的確被你拆解成一堆碎片。在重鑄我之時，你認為以自身為代價將你封印的空氣先生還有餘力讓渡給我它的部分權限嗎？”小真那閃閃發光的烏黑眼珠中帶著嘲諷的笑意，“你將你自己纏繞在密匙上用我的性命來綁架空氣先生，卻沒有想過空氣先生也會用同樣的方法嗎？”
    【…………】
    “沒錯，我和你密切相連。”小真的語氣中帶著嫌棄，“啊，或許說現在的我某種意義上是你的另一麵。”
    “可恨！！”
    一聲怒吼在整個異境中震蕩。那一瞬幾乎天崩地裂。
    “你竊取了我的權能！”
    猛烈的衝擊波再度向小真襲來，小真的周身蕩起了波紋，將那洶湧澎湃的力量如漣漪般擴散。“你以為我很想要嗎？你前麵變成我的樣子打貓先生不也很開心嗎？”
    “可憎的賊！！”
    “你這個想要偷取世界的竊賊也沒資格說我啊。”
    疾走的能量在空間中亂竄，如同暴怒歿世龍的呼吸。兩人之間的空氣在瞬間升騰蒸發，他們似乎在一起閃爍燃燒。
    光與影搏鬥扭動，頃刻間穹宇一分為二，一邊是如蒼穹般的蔚藍，一邊則是如煉獄般的血紅。
    小真與歿世龍化作了交錯的虛影，殘影交織變幻，演奏出屠龍勇士與龍的狂舞。
    “你無法戰勝我。”歿世龍說道，“你的力量源自於我，那就絕無可能再有勝機。”
    “彼此彼此。我現在擁有與你同樣的能力，你也不可能打倒我。”小真說道，“但是，我現在卻比你多了一樣東西。”
    他揚起劍，高聲說道：“我的背後有我的朋友！”
    我的背後有我的朋友。
    他的話語響徹天地。
    劉星泉回應道：“沒錯。”
    戰歌聲劃破長空。
    猶如拂曉之光徐徐升起。
    就像是無形的熱浪湧向大地。
    無數人影從那少年的背後湧出。洛薩的旗幟再度飄揚於戰場之上，千年前奮戰於希望鄉的勇士們手持武器，如那船艦的艦首般劈波斬浪，勇往直前。
    “為了星泉之光！！”戰士們高吼道。
    在這超越於現實次元的戰場之上，此刻，小真的戰鬥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們一起歌唱。
    他們怒濤般向著那龐大巨龍撲去，轉眼間軍隊們就包圍了歿世龍。歿世龍是如此的龐大，最高大的戰士抬頭也隻能看見那布滿鱗片的腳爪，但沒有一個戰士退去。
    槍火的光雨在歿世龍身上跳躍，黑潮之霧在它的周身湧動。
    “蟲豸！”歿世龍吼道，它一爪揮去。
    在一個緊繃的驚呼聲中，至少有一隊戰士被直接掀起，他們的身影在洶湧的烈焰中被蒸發殆盡。之後消失的又是一支突進的衝鋒隊。
    戰場到處都是湍急流竄的能量閃光，隻要稍一分神，就會被立刻撕碎。劉星泉看著一個又一個自己熟悉的戰士被這可憎的歿世龍踩在腳下。每當一個人消失，劉星泉就能清晰地感應到一個亮點在自己的思維密網中消逝。
    顏真正化作光影繚繞在歿世龍的周身。他正全力以赴壓製著這可怖之敵。
    灼熱的汗水自劉星泉的臉頰滴落，那劇烈的疼痛又開始侵襲他的全身。又是一隊戰士們在他的眼前隕落。他的腦海像是被挖出了一個空洞。歿世龍的侵襲讓他的大腦疼得嗡嗡作響。
    不，不夠。
    我知道還不夠。
    “蟲豸。”歿世龍那如熔爐般的眼睛轉向了他。
    下一個就是他了嗎？
    在那一刻感到了呼吸困難，在那一刻恐懼到幾乎無法動彈。
    顏真在大喊著讓他快點閃開。
    他想起來了。
    他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從開始這場航行以來到化身為綠色觀測者，從頭到尾，他從來都隻是在被推著向前走。被顏真，被斑船長，被貓先生，隨波逐流地進行著自己的旅程。
    我從來就不是什麽真正的救世主，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現在，真正去戰鬥的永遠都是我的朋友們。
    如此普通平凡的“我”為什麽會在今天走到這裏呢？
    他的心中仿佛透入了萬丈光亮。
    隻因為從開始到此刻，這被漫天鴻宇星辰照耀的旅程從來就不是沒有意義的。
    哈，哈——
    他匯聚起自己所有的思考能力。
    神經單元因為過載信息的衝擊而瀕臨崩潰，明明在幻境中卻仿佛有億萬細胞在燃燒。
    我的旅程並非毫無意義。
    並不需要什麽拯救世人拯救世界的偉大理由，而僅僅是因為那些鮮活的人們，他們曾經存在過抗爭過。
    於是，雷霆在半空中炸響。
    電光一閃。
    此刻乃是群星降臨之刻，亦是奇跡再度顯現之時。
    光滑美麗的羽翅微微收攏，他的身上反射著淡雅的天光。
    他即是西宜奇的第一親王。
    那是無數條路徑中迷茫徘徊的西宜奇遊魂。
    當他華麗身姿出現的那一刻，戰場上的嘈雜都仿佛一瞬間歸於平靜。
    在他的身後，是那追隨著疫病真相至死不休的基因科學家琪思娜，另一側是他的朋友奧維茲和那個孩子小衛。
    “是清算黑盒會罪孽的時刻了。”艾謝爾親王朗聲說道。
    千萬個幽靈般的身影粉墨登場。那是千千萬萬個死於深紅變異的哀痛虛影，千千萬萬個西宜奇的不幸冤魂，他們從千萬個意識絲線中邁步向前，帶著鋪天蓋地的重壓。
    “清算！”
    “清算！”
    “清算！”
    黑暗中誕生了光，留存的記憶帶著冰冷的憤怒，於是那一個個弱小的，被利用的，曾經被忽視的意識們踏著那被用於汲取算力的量子程式，如群星墜落般降臨。
    他們齊聲高吼。他們的咆哮所及之處，那歿世龍的翻天黑潮在尖叫與閃爍中被那憤怒的幽靈一一瓦解。那是夢境與記憶中才能誕生的奇跡，那是死去之人最後一點意識在一個少年指引下的回歸之旅。
    清算。清算。
    他們曾經被那自詡為全知全能△神明的玩弄於股掌之間，此刻即是複仇之時。
    “你們這些蟲豸！！”
    希望鄉的戰士們高舉起了手中的武器。西宜奇的亡靈們撕咬著那翻滾的黑色之潮。
    歿世龍，此刻它已徹底被那炮火的光之雨包圍。能量彈藥在它的鱗甲上劈啪作響，它的身上龜裂之處越來越多，到處閃爍著無法固定形態的傷口。
    小真揮舞著長劍在它的身旁跳躍飛舞，一刀刀切割著它的軀體。
    劉星泉和所有人一起，高唱著戰歌將手中武器的彈火噴射向這歿世之龍。不斷有戰士倒下，不斷有亡靈消失，但這隻會激起更多的狂怒。劉星泉已經忘記了如何調配戰鬥怎麽處理戰鬥，眼下的一切都是他本能的反應。進攻，進攻，是他腦中唯一僅存的概念。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戰鬥了多久，時間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
    他們造成的傷害對於歿世龍來說隻是微乎其微。
    但在顏真與歿世龍不相上下的僵持中，他們這一點微乎其微的傷害卻在打破這微妙的平衡。
    它已經是傷痕累累。
    小真亦是狼狽不堪。他的衣服被割得破爛不堪，能看到血珠正從他的指縫和腳下不斷滴落，隨風飛舞。
    可歿世龍的下腹有一個模糊幽深的小缺口，無數個鱗片碎片正在脫落，龜裂正在無聲無息地擴大。
    我們快要贏了。這不是他的錯覺。
    是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進攻改變了戰局。
    我們就要贏了！
    洛薩如此喊道。
    艾謝爾親王如此喊道。
    他的父親喊道。
    無數個記憶中的遊魂如此喊道。
    但頃刻間，它突然發出了一聲足以撕裂穹宇的怒吼。
    圍在它身側的戰士們被全部吹飛。那狂野的能量在空間內暴走膨脹。
    所有人都被這疾走的能量氣流拋離了原有位置。
    一陣陣衝擊卷起了宛如超新星爆炸般的熱浪。
    唯有小真依然穩穩地立於虛空。
    它驟然大笑了起來。
    它大笑著說道：“現在你們是覺得你們占了優勢嗎？”
    小真說：“你是指你從剛才一直被暴揍到現在嗎？”
    歿世龍說道，“你覺得你們贏了嗎？但你有沒有想過，外界又是什麽情景？”
    小真沒有說話。
    “哨兵已經盡歸我掌握。它們正在吞噬西宜奇。”歿世龍微笑道，“真可惜啊，就算你們在這裏與我僵持，對外界局勢的發展也根本無濟於事。”
    “更重要的是，你與我彼此相連，你與我就像是鏡子，我是無法戰勝你，但你也永遠無法戰勝我。”歿世龍說道，“同樣，我的消亡也意味著你的消亡。”它嘲諷地看向趴在地上的劉星泉，“接下來，你還要全力進攻嗎？”
    他在說什麽？心跳在那一刻驟停。
    “顏真，他說的是真的嗎？”劉星泉大喊道。
    “該退場的人都該退場，這才是你們應該做的事。”
    “所以這才是煩人的地方。”小真低聲道。
    “顏真？”
    小真看向他，他打了一個手勢。
    劉星泉感到自己被一陣柔和的微風所卷起。
    “謝謝你。但下麵該去你該去的地方了。”小真說道，“我將與歿世龍一對一解決剩下的一些事。”
    “顏真？”
    劉星泉驚恐地發現自己正在被推離這個異境。
    在他被推離的瞬間，小真的身上燃起了燦爛的光華，他的身形就如鬥篷一般徐徐展開。瞬息之間，少年成長為一位挺拔的黑發青年。他的頭發微卷，眼睛猶如黑玉。那是在幻境中才得以窺見的自進化。
    “那隻貓雖然是很混賬，有些事相信它還是沒錯的。”小真，成年形態的顏真對他微笑道：“放心，我會很快回來。”
    “顏真——”
    視界化為白光，劉星泉被推離了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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