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千人追擊戰(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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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魏成化落了下風,  已經逃出幾步開外的複製眼鏡男倉皇回頭“老魏!”

    魏成化倒退數步,咻咻地喘著粗氣,  手骨刺心地銳痛,在身側抖得像是篩糠一樣。

    眼鏡男眼鋒一轉,憑空複製出兩個魏成化、將走廊擋了個嚴嚴實實、再次替魏成化擋去江舫的兩枚撲克牌後,他抱住蘇美螢,厲聲喝道“老魏!殺我!”

    魏成化身形一頓,喝道“你再複製一個你不行麽!”

    眼鏡男搖頭“複製的生物體是假的!我複製不出真的人來!我給不了你要的——”

    魏成化神情裏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狼狽的痛意和恨意。

    ——一個人!

    隻有一個人,  就把他們逼到了這樣的地步!

    在即將倒下時,眼鏡男不敢再耽誤時間,將蘇美螢抬手扔向魏成化。

    魏成化用傷手接住她後,矮小的眼鏡男大步衝回到他身前,  抬手握住了魏成化手腕上纏繞的、看似俗之又俗的大金鏈子。

    魏成化權衡了眼前局勢後,無可奈何地痛吼一聲。

    金鏈子煥發出虛假的金芒,  如有實體,  條條刺入眼鏡男的皮膚。

    眼鏡男生怕他下不去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他想扯出一個笑容來安慰安慰魏成化,嘴角卻不住抽搐痙攣起來。

    他的眼窩迅速凹陷,皮膚的水分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榨幹,  變得灰黑枯槁。

    不消三秒,眼鏡男心甘情願地變成了一具被高度脫水的屍體。

    而扔下一具被吸幹的人幹後,魏成化本就強悍的肌肉,肉眼可見地向外膨隆起來。

    他雙目猩紅,  眼內條條紫紅色的血絲綻開,  像是猙獰嗜血的龍目,

    肉山魏成化怒吼一聲,  一拳打裂了兩個擋在自己麵前的、複製的自己。

    血肉橫飛,  腦漿飛濺!

    然而,就在飛裂開來的屍身後,空空蕩蕩,不見一人。

    魏成化“……”

    他灌注了自己滿腔怨怒和熱血的拳頭瞬間冷了下來。

    他獻祭了一條隊友的性命,換來的居然是一場空嗎?!

    困獸一樣的魏成化在走廊裏兜了兩圈,還是沒有找到江舫的蹤影。

    這強烈的情緒淤泥一樣迅速從他心底翻湧出來,堵塞住了他身體的每一處血管。

    他一拳擂在了旁側牆壁上。

    整條走廊地動山搖地搖撼了一下。

    魏成化悶聲低吼了數聲,好宣泄淤積在胸腔內行將沸騰、煮熟他五髒六腑的抑鬱情緒。

    在瘋狂攻擊了兩下牆麵後,他忽然聽到一個微弱的女聲“你他媽瘋了?”

    ……蘇美螢醒了。

    魏成化這才想起自己的責任,一聲不吭地抱起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蘇美螢,開步朝遠方奔去。

    蘇美螢盡管初初醒來,對方才的一切毫無印象,但她會用眼睛看。

    咽喉被劃開的任良驥。

    後腦被釘穿的、會隱身的艾實。

    被吸成了人幹的眼鏡男王華藏。

    她瘦削矮小的身體縮了縮,蜷在魏成化肉山一樣的懷裏,身上用來裝飾的小鈴鐺一晃一晃,搖出細碎的鈴音。

    她壓低聲音,問“……幾個人?”

    幾個人的合圍,能把他們逼到了這種程度?

    魏成化不說話。

    蘇美螢發了火,尖細的指甲發力掐在了魏成化緊繃著的肩膀肌肉上,掐得手都痛了“你說話呀!聾了?啞巴了?”

    魏成化仍是一言不發地向前跑去,似乎是真的失去了一部分官能,沒有痛覺,沒有聽覺。

    ……

    與此同時,用易水歌留下的人皮傀儡和自己打配合、一人就滅去了三人的江舫,從一麵牆間推“牆”而出。

    這是他們剛才在“鬥獸場”雙人賽中最新補充的s級道具。

    【因為買到了版權所以可以叫做任意門】。

    一個哆啦a夢形狀的門把手,隻要插·在牆上,就能像打開拉鏈一樣,打開任意一個地方,從虛空中開辟出一處近30平方米的小空間。

    使用次數還剩下6次,開關都要消耗次數。

    江舫本來不打算躲開魏成化的那一擊的。

    ……如果不是他掛在胸前的“第六感”十字架開裂了的話。

    這玩意兒是他們在【沙、沙、沙】副本裏從三人組那裏搶來的,專門針對非實體怪物、一旦出現危險就會立刻碎裂。

    它本來不該出現在玩家與玩家對抗的v比賽中。

    而這東西的預警,顯然保下了江舫一條命。

    他扯下已經失去了功能的十字架,揣入口袋,緩步走向走廊裏倒伏著的三具屍身,蹲下身去,細細檢查。

    最讓他在意的,就是那位眼鏡先生的死狀了。

    簡單的檢查過後,江舫確信,那位姓魏的先生,應該擁有一樣吸收類道具。

    它能將人體內的能量量化,為己所用,反哺道具主人,在短時間內取得最大程度的爆發。

    隻是不知道他這種極限狀態會持續多久。

    江舫又走向易水歌留給他們的那具氣球一樣癟下去的傀儡,將傀儡收回背包時、俯身撿起了被他壓在身下的詛咒之書的紙角。

    他將那半頁紙角捏在掌心,微微蹙眉。

    新的詛咒已經生效了?

    江舫知道,南舟現在必然煎熬難耐得很。

    那詛咒道具還沒有徹底銷毀,被捏在蘇美螢這種人手裏,還不知道他要吃多少苦頭。

    但他同樣知道,強硬瘋癲之餘,也應當及時躲避不可擋的鋒芒。

    方才,十字架的碎裂,就是他應該聽從的警示。

    江舫向來如此。

    他連瘋都瘋得有節製,有進退,有目的。

    現在他要先回去確認南舟的狀況。

    他轉回了自己先前所在的走廊,在一片空白的牆麵上,放上了哆啦a夢的門把手。

    哢嚓。

    在虛空中擰動一記過後,牆壁應聲而開。

    打開牆壁後,他的目光恰好和正在屋內急得團團轉的李銀航對接。

    一見江舫回來,她忙迎了上來“舫哥,南老師不大對勁——”

    ……

    這時。

    在洋房的另一處角落。

    魏成化膨脹得有些可怕的肌肉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但他的身高比剛才拔高了幾毫米,肌肉輪廓更加紮實孔武。

    顯而易見,在進入《萬有引力》前的魏成化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的肌肉、強壯、勇武,都是靠無數人的精血,一點點堆疊起來的。

    因為他的腳下就倒伏著兩具新的、死不瞑目的屍身。

    那是兩個滿臉驚懼的女孩子。

    花季一樣的年歲,卻被提前抽幹了歲月,變成了枯敗的殘枝,幹癟地臥在地上,等待腐爛。

    魏成化抹了抹腕上泛光的金鏈,若有所思。

    弄明白眼下情況的蘇美螢已經發了一輪新的瘋了。

    她本來愈合的粉紅傷疤在劇烈的情緒波動和扭曲的麵部肌肉下,再次開裂,不得不再次吃了一遍止血藥。

    她含糖豆一樣含著苦澀得讓人反胃的藥,把一雙手緊緊扭在一起,粉色的頭發黏在缺水幹裂的唇邊,暴露了她此刻的緊張與焦慮。

    魏成化不再提他們險些被一個人虐了泉的事實,輕描淡寫道“我們不該把他們扔在那裏。”

    蘇美螢抖著腿,滿不在乎道“不用帶他們的屍體,我們的儲物格不夠。”

    “再說,他們早晚都會回來,到時候還要讓他們自己處理自己的屍體?還不夠惡心的。”

    蘇美螢話說得篤定又狂妄,好像死去的三個隊友已經活生生站在了他們麵前一樣。

    理所當然,毫無爭議。

    魏成化攥緊了沙錘一樣大的拳頭“是啊,隻要我們贏了,他們就能回來。”

    “……隻要贏了。”

    蘇美螢重複了一遍魏成化的話。

    她認真道“我們的願望,一個都不能少。”

    “隻要我們‘朝暉’贏了,我們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去喝啤酒、吃火鍋。我們要有數不清的錢,每人平均分一份。還有我爸,你媽,四眼他妹,也都可以在現實世界裏活過來。我們一開始就說好了,不是嗎?”

    他們五個人,有著同樣的目標,也有著同樣的信念。

    他們的利益至高無上。

    隻要他們自己能活著就好。

    其他人活不過他們,是沒本事。

    魏成化垂目,看向地上的兩具屍體。

    “同情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蘇美螢看穿了他的心思,嗤笑一聲,“我們當然必須得活著回去,其他人就算了。”

    魏成化點頭,認可道“……如果所有人都回去了,他們會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外麵那些人的。”

    蘇美螢驕傲地揚起下巴,盡管她現在的臉汙糟一片,已經無法細看了。

    她惡毒又誠懇地道“所以,我們會是唯一的冠軍。唯一的、活著出去的人。”

    魏成化“嗯。”

    嬌小的蘇美螢跨過地上的兩人,連一個同情的眼神都懶得施舍給無能的失敗者“走,幹活了。”

    但她的內心,遠不及她口頭上這樣輕鬆。

    她把手探進口袋,握緊了那冊《魅魔的低語》。

    江舫害得“朝暉”蒙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她當然要讓江舫照單賠償!

    現在南舟拿捏在她手上,可不是由得自己予取予求,搓圓捏扁!

    可是,等她翻開冊子,才想起來自己在發瘋前,已經動用了那排名第三位的強力詛咒。

    那個詛咒,能夠讓她整本書上可用的詛咒都悉數作廢。

    心疼之餘,蘇美螢也得到了一點點的安慰。

    那個詛咒啟用之後,南舟將在物理層麵上徹底變成一個怪物!

    然而,還沒來得及多高興一會兒,她便又意識到了一點不妙。

    好像……那份詛咒,並沒有燒盡?

    她急忙翻開,發現其他詛咒淫·紋還是正常的、可使用的狀態。

    但當她嚐試著重新發動詛咒【窒息體驗】時,新撕下的詛咒卻無法發揮應有的功效。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可能——

    上一個詛咒還沒有貫徹完全,下一個就無法使用。

    ……簡而言之,就是卡bug了。

    蘇美螢咬牙切齒地叫住了正要去尋找下一隊目標的魏成化“……回去!”

    魏成化微微皺眉“嗯?”

    蘇美螢氣得聲音都更尖細了“回剛才我們遇到江舫的地方!快點兒!”

    她想要找回沒燒完的詛咒,設法撤銷之後,再好好折騰南舟一番。

    可等回到原處,那半頁紙角早就被江舫回收。

    遍尋無果、蘇美螢氣得連連跺腳時,她根本沒注意到,一點點從齒關中泄出的細微低吟,正從距離他們不到三十尺開外的牆縫中滲出。

    ……

    空間內大約有30平米的可用麵積,牆壁是灰黑水泥澆築成的,門合上後,就沒有自然的光源了,隻剩下一顆係在塑料繩上的燈泡,靜靜懸在半空當中。

    這裏的家具陳設相當簡單。

    一張小桌,兩把木椅,一張單人床。

    像是過去戰爭年代為了躲避轟·炸而設的防空洞。

    江舫的目光落向這小小空間內唯一的一張床鋪。

    床腳的被單淩亂不堪,滿布磨蹭的痕跡,纖維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會崩斷。

    南舟一隻光裸的腳正蹬在底側堅硬的柵狀床欄上,西裝褲滑到了膝彎處,小腿肌肉拗出一個極力忍耐著的弧線。

    南舟的襪子一隻已經徹底脫落,另一隻從他腳踝處滑落,掛在緊緊內扣的腳趾上。

    因為南極星並不作為隊友存在,所以它可以在儲物槽中自由進出。

    它玩心重,看見活動的長條物,就起了玩心,跳來跳去地去撲那敏感的長尾巴。

    尾巴被它rua弄得不勝其煩,擺來擺去。

    每動一下,南舟的呼吸就哽一下。

    這種一哽一吸的節奏,讓人感覺南舟隨時會因為過度呼吸而昏迷。

    可他始終是清醒的。

    李銀航望著床上背對著他們的南舟,囁嚅的聲音幾近哽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南舟雪白的襯衣被後背層生的翅膀撕開,一雙長約半丈、破破爛爛的魅魔翅膀像是被玩弄過度了,垂在他弧線精致的肩胛骨下,小幅度地扇動著。

    江舫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來“嗯,知道了。”

    李銀航帶著哭腔,懂事道“需要我閉眼嗎。”

    江舫向床側走去“嗯,辛苦。”

    南舟背對著他,一呼一吸,那種叫人窒息的脆弱感讓江舫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喉結上下遊移了好一陣,他才想起來喘氣。

    江舫走上前去。

    他注意到,聽到腳步聲的南舟,像是小野獸一樣警惕地弓起了腰線。

    江舫輕聲說“是我。”

    南舟緊緊聳著的背部肌肉這才放鬆。

    江舫也得以看清了南舟現如今的全貌。

    他的襯衣下擺的紐扣被解放了。

    他精實漂亮、缺乏肉感的小腹上掛滿了汗珠,正隨著他的呼吸弧度清晰地一起一伏。

    而他貓眼一樣狹長漂亮的肚臍上,正叩著一枚嶄新的淫·紋。

    ……是一隻生了羽翅、形似男性生·殖係統的魔鬼圖騰。

    他的尾巴透著熟透了的紅,上麵覆蓋著的細密絨毛上沾了些汗水,顯得有些擺不動的沉重。

    江舫出聲“南老師——”

    話音剛起,南舟的一雙帶著骨跡的翅膀猛然發難,把江舫圈抱進了自己懷裏。

    江舫被摟得猝不及防,忙探手去維持身體的平衡,卻不慎按住了南舟牢牢被自己choker束縛住的手腕。

    ……他真的很聽話,沒有掙斷。

    借著從翅膀外透出的一點燈亮,江舫看到他頭發上泛著晶晶的汗水,choker的銀飾落在他淩亂的頭發上,反射著碎碎的駁光。

    更重要的是,他的額頭上長出了兩隻尖尖的、紅黑相間的小角。

    很可愛。

    江舫的心登時軟得一塌糊塗。

    南舟用翅膀將他牢牢圈攬住,一雙翅膀敏感到不能交碰,所以勉強構成了一個不相交的三角。

    南舟小聲說“你不要看我。”

    江舫抬手去摸了摸他的角,摸得南舟臉色微變。

    細小的電流順著那角,直接鑽入他的大腦,刺激得他渾身發軟。

    江舫注意到他神態的變化,急忙撤回手來。

    他的聲音在翅膀的圍護中,帶了一點小小的回音“不舒服嗎?”

    聽了江舫的話,南舟又不得不集中注意力、體驗了一下身上周遊肆虐著的欲·望,嘶嘶地小幅度抽了兩口氣“嗯。還能忍。”

    江舫略略鬆了一口氣。

    ……還好,南舟還沒有完全喪失神誌。

    他的視線瞄向自己的掌心。

    那裏攥著半頁未被焚毀的詛咒道具。

    ……是還沒有燒完的緣故嗎?

    放下心來後,江舫細心將南舟出汗的頭發一一撥開、理好。

    能讓他舒服哪怕一點點也好。

    南舟閉著嘴,一點聲音也不出。

    江舫笑說“怎麽跟貓似的。”忍耐性這麽強。

    “……唔。”南舟喉嚨裏發出一聲軟軟的應答,餘光一瞥,恰好看到江舫青紅交錯的手背。

    他不聽話的尾巴這時卻異常順暢地纏上了江舫的腿,拉了拉“你,受傷了?”

    江舫一點心理障礙也沒有地撒嬌“疼。”

    南舟扭了扭身體,被魅魔效應影響得微微透了紅的眼睛直直望著江舫。

    他活動了一下自己並未受傷的手,納罕地小聲提問“……我也會疼。為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