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鬥轉(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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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待易水歌的過程中,  “立方舟”和“如夢”雙方又在互相交流的基礎上,補充了幾條規則。

    第一,到手的牌可以交換,  但必須要征得雙方的同意,而且在換牌前,  雙方都不能給對方看自己的牌麵。

    第二,玩過的遊戲,  不能再玩第二次。

    第三,  相同類型的遊戲,在三局之內不能重複。

    譬如說,  如果第一局玩了撲克,在接下來的兩局內,就不能再使用撲克了。

    而在世界頻道接受入局邀請45分鍾後,外援荷官易水歌也準時踏入了“鬥轉”。

    易水歌用食指捺下茶色墨鏡的鏡框,籠統地對所有人打了個招呼“喲。”

    “路上遇到了一點事情。”他語調輕快,  “不過還算準時哈。”

    江舫搭了搭他的肩膀,意有所指“能順利到就好。”

    易水歌笑容滿麵地一攤手“提前量都打好啦。”

    隨著這個動作,南舟注意到,他中指關節夾縫裏殘留了一點血跡。

    很快,  那隻手就被易水歌意態悠然地揣進了口袋,同時附贈了南舟一個輕快的眨眼。

    他又轉向了李銀航“李小姐好啊。”

    “還有我的份啊。”李銀航摸了摸鼻子,“易先生好。”

    目光落到陳夙峰身上時,  易水歌沉默了片刻。

    他關注榜單的一切變動,  自然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變故。

    易水歌斂起眉目,  對他微微一點頭。

    陳夙峰也回給了他一個禮貌的點頭禮。

    一轉臉,易水歌又看到了立在角落裏的元明清。

    對於元明清,易水歌未見其人,  隻聞其名,而且看上去十分乖順,挺像易水歌自家那個一見生人就害羞的遠房侄子。

    至於那名立在李銀航身後不遠處、除了眉眼之外全部裹得嚴嚴實實的奇怪男人,也分走了他一兩分的注意力。

    ……是個完全沒見過的生麵孔啊。

    交際花一樣跟他熟悉的人打過招呼,易水歌風風火火,直入主題。

    “……具體要怎麽玩?”

    大致了解了所有規則後,易水歌隨手拿起一副撲克牌,在指尖顛來倒去地把玩了一會兒“撲克我可不怎麽會玩。我隻會接竹竿。”

    江舫說“無所謂。你隻要正常理牌派牌就行了。”

    另一邊,“如夢”的眉毛已經皺成了鐵疙瘩。

    ……策略組在搞什麽?

    提出讓場外人參與,最終卻選定了一個立場偏向“立方舟”的人來發牌?

    就算易水歌是真的對棋牌一竅不通,那對於處於劣勢的“如夢”也是大大的不利。

    策略組隻能從他們的視角觀局,如果發牌的人不有所偏向,那麽在賭桌上什麽變故都可能發生。

    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失去一點點的優勢,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威脅。

    可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了。

    十人圍坐在一方臨時收拾出來的檀木圓桌前,心思各異,情緒各異。

    隻有新手荷官易水歌很快樂。

    他玩著手中拿到的10張牌。

    1張joker代表“玩家”,還有紅桃a到紅桃9,代表被“國王”驅使的“民眾”。

    易水歌在自己不擅長撲克這一點上並沒有撒謊。

    他洗牌的手法相當生疏,盡管不至於笨手笨腳,漏牌掉牌,但動作隻能勉強算作流暢。

    不過他氣氛組的功力還是相當強的。

    他轉向了那五張相對陌生的麵孔“是‘如夢’吧?”

    四張冷淡的晚娘臉齊齊對向了他,毫無感情。

    隻有曲金沙微微笑著回應了他的招呼“易先生好。我見過你。”

    易水歌認真洗牌“是嗎?您還記得我?”

    曲金沙說“賭場剛成立的時候,你是常客,但你隻是來這裏看看,不參賭,所以我有點印象。”

    “那個時候啊……”易水歌注視著手中的牌麵,露出了一點懷念的神情,“我是來踩點的。”

    曲金沙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易水歌麵朝了曲金沙,笑露出了一點牙齒,在親熱中,帶出了一點陰森森的意味“我知道賭博會害人,本

    來是想殺了你的,但是賭場裏安排有npc,你又總是不出去,我找不到機會動手,又不想斷送了自己,所以就放棄了。”

    說著,他露出了一點憾色“啊,早知道當初動手就好了,今天的賭局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聽了這番細思極恐的發言,曲金沙並不生氣,隻是單純驚訝於易水歌的坦誠。

    反正想殺他的人,從不止易水歌一個。

    他聳聳肩膀,理解道“做這一行啊,謹慎是常態。不好意思,當初進進出出的,倒是讓易先生破費了。”

    易水歌言笑晏晏的“不用客氣。”

    新加入的“虹霓”中的文嘉勝聽不下去這無聊的插科打諢了“喂,開始了。”

    易水歌瀟灑地彈了一下手中的牌麵,歪頭對文嘉勝一笑,試圖搭訕“哎,你們想要‘國王’嗎。”

    文嘉勝懶得理會他,別過臉去,看到了戴家兄弟的倒黴相,在心中暗暗嘁了一聲。

    那邊,易水歌也理牌完畢了。

    他把10張薄薄的牌捧在掌心,按要求,重申了一遍比賽的規則,並在得到雙方允許的前提下追加了一條這10張牌,也是三局一換新。

    至於比賽什麽時候終結,按照國王遊戲的規則,隻要所有人達成一致即可。

    但鑒於兩邊不可調和的矛盾,這“一致”注定是無法達成的了。

    ——誰是這場加時賽的冠軍,會在這一場又一場的國王遊戲中決定。

    賭命的局,就在這樣看似輕鬆、內間浪波洶湧的氣氛下,正式開始。

    第一輪,拿到“國王”牌的是南舟。

    南舟把血紅的joker抵放在唇邊,目光在在場的9人身上逡巡了一番。

    第一步,要選擇對抗雙方。

    由於那10張牌從開始就始終掌握在易水歌手裏,而且是全手動發牌,南舟無從判斷每個人的手牌,便隨便報了兩個數。

    “a和7。”

    他想通過言語試探,看出是誰拿了這兩張牌。

    可惜大家都學乖了。

    一半人木著一張撲克臉,毫無表情。

    另一半

    人的目光四下遊移,想確定兩個對局的人是誰。

    第二步,選擇一個賭博方式。

    在短暫的思考後,南舟給出了一個最簡單的對抗模式“掰手腕。”

    第三步,確定賭籌。

    南舟選擇了最小值“1萬。”

    “國王”下令完畢,所有人同時放下手牌。

    ——a是曲金沙,7是戴學林。

    在看到曲金沙那張胖臉後,戴學林的表情走向差點沒控製住。

    一番緊張統統都白費了。

    國王遊戲一旦變成內部對抗,比賽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反正誰贏都一樣。

    曲金沙沒做什麽掙紮,就輸給了戴學林。

    戴學林煩躁地抽回手,把掌心裏沾到的手汗嫌惡地用手帕擦掉,迫不及待地把牌推了回去“再來。下一場。”

    休息也要征得雙方同意,戴學林表現得如此踴躍,“立方舟”當然也沒有辦法通過休息來拖延時間。

    收牌,洗牌,發牌,快速推進。

    很快,每個人手裏又都握了一張牌。

    有了第一局做前車之鑒,文嘉勝起先疑心是易水歌偏幫“立方舟”,故意把牌發得有利於“立方舟”。

    然而,看到自己手中的“國王”牌時,文嘉勝先是一怔,繼而一股喜悅混合著惶恐湧上心頭。

    之前圍觀時,他覺得戴家兄弟玩得宛如腦癱,喜怒無定,直到這牌轉到自己手上,他才覺得手心滾燙,麵頰冰涼,無窮的憂慮和興奮一齊湧上心頭。

    擲下牌表明身份時,他的手指都是顫著的。

    他吞咽了兩口口水,才為舌頭勻出了活動的空間。

    文嘉勝自認為腦子不錯。

    易水歌第一次拿牌,所有人都不知虛實,隻能盲猜盲想。

    可一局開過,再收牌時,牌的次序就清楚了。

    他特意觀察過易水歌的洗牌方式,記下了兩三張牌的位置。

    於是,自信滿滿地指定了比賽雙方“5和7。”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一輪裏,李銀航手裏的牌麵是5,自己的搭檔薑正平手裏的牌是

    7。

    果然,聽到他念出數字後,李銀航舔了一下嘴唇。

    這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因為她馬上又老老實實地把舌尖藏了回去。

    開局得勝!

    不過,文嘉勝有些遺憾。

    剛剛南舟用掉了“掰手腕”這個最簡單的力量對抗型的競技項目。

    “三局之內不能重複”的規則,偏偏在這時候發揮了作用。

    要是比拚力氣的話,李銀航可不就是輸定了?

    剛才,他也了解了一些賭法,但在吸取了“如夢”慘敗的教訓後,文嘉勝認為,如果把規則複雜化,反倒不妙。

    左右其他那些項目,他們也不能算是擅長……

    經過一番計較後,文嘉勝下定了決心。

    “石頭剪刀布,五局三勝。”他說,“賭注是5萬積分。”

    反正李銀航是這五個人裏最軟的那個柿子,怎麽捏都不像是會出事的樣子。

    李銀航扔下牌,心髒狂跳,震得桌子下的雙腿也跟著微微發顫。

    ……價值為5萬積分的石頭剪頭布?

    瘋了嗎?

    相較於緊張得睫毛都在抖的李銀航,扔下“7”牌的薑正平雙臂交叉,身體靠後,審視著這個還沒開始比、心態看起來就崩了一半的女人。

    但在戴家兄弟眼裏,這倆人才是病得不輕。

    “腦子有病嗎?”坐在文嘉勝左手邊的戴學林一把扯過他的肩膀,咬牙切齒地帖耳道,“賭勝率更大一點的啊!”

    文嘉勝冷淡地睨了他一眼,坐正了些身體,和他拉開了距離。

    “規則本來就是要求‘公平’。托你們的福,我們現在還有什麽‘勝率大’的項目嗎?”

    戴學林被諷刺得臉色發白,剛燃起一點的氣焰也迅速消弭殆盡。

    他們身上所有能作弊出千的道具都沒了。

    這糟糕的逆風局,也的確是他們自己胡亂使用、一力促成的。

    一旁的元明清看到戴學林被懟得無話可說的模樣,撇開了臉。

    身為高維人,他很理解文嘉勝的心理。

    在“虹霓”看來,他們是被臨時調來救場的,扮演的是“救世主”角色

    ,天然地優越了一頭,很難和“如夢”立即團結起來,也無法理解他們的恐慌。

    而且,他們顯然是急於立功,扭轉頹勢的。

    這樣能在好好表現一番自己的同時,也讓隊伍回血。

    不過,石頭剪刀布,的確是絕對的公平了。

    誰都有可能獲勝,勝負無尤。

    薑正平率先起立,擺出了競賽的姿勢。

    李銀航眉心凝著愁雲,不情不願地站起了身來。

    她比身量高大的薑正平小了足足一頭半,氣勢也天然地輸了一截。

    薑正平冷冷地瞟了這個弱小的人類一眼,興趣不大“開始吧。”

    李銀航看上去相當緊張,額角已經泛起了薄薄的一層冷汗,在燈光下爍出晶晶亮的一片光澤“石頭,剪刀——”

    喊到這裏,李銀航突然出聲了“唉。等等。”

    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薑正平皺眉“幹什麽?”

    李銀航仰視著他“我們先規定一個節奏吧,石頭、剪刀、布,我們一起喊,免得有人慢出。”

    薑正平“什麽意思?”

    李銀航單手虛虛比出了“剪刀”的手勢,一邊念,一邊敲起了節奏“石頭—剪刀——布。”

    她似乎很在意是否慢出,把這個節奏點重複了兩邊。

    ……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糾結有什麽意義嗎?

    薑正平一點頭“沒有問題。”

    “那我們一起。”李銀航用兩根手指點了點胸前,“石頭—剪刀——”

    布。

    當“布”字落下,第一局也有了結果。

    李銀航出了石頭。

    薑正平出了剪刀。

    兼任裁判的易水歌從倉庫裏摸出了一支小口哨,興致勃勃地一吹“第一局,李小姐獲勝!”

    薑正平看向了自己的指端,一股異樣的感覺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怎麽回事?

    當他心思複雜地看向李銀航時,李銀航也仰頭看了回來。

    她依然很緊張,緊張得攥出了一把手汗。

    李銀航說“下一把,你要出什麽呢?”

    她又說“我下一把要出剪刀了哦。”

    南舟和江舫同時交換了一下目光。

    ……這不是很會玩嗎。

    作者有話要說  李小姐的套路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