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梧躺在監護室的病床上，旁邊就是身受重傷的陳瑞希。

    陳瑞希全身包的跟木乃伊一樣，他的一隻胳膊已經全部被截掉，被阿衝斬斷麒麟臂之後，陳瑞希體內的能量失去了控製，他半邊身子的肌肉和皮膚組織像是被灼燒過一樣，一片焦黑。

    張教授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宋青梧急忙坐起身來，由於動作太猛牽動了傷口，宋青梧忍不住輕聲呻吟了一下。

    “這兩天我們要重新組織隊伍北上，你準備一下跟他們同行，全程聽從他們的指揮。”張教授麵無表情地說道。

    在外人麵前他總是一副和藹的麵容，但是在弟子麵前，張教授卻總是表情冷淡不苟言笑。

    宋青梧低著頭輕聲說道：“師父，我、我的傷勢還沒好……”

    張教授冷冷地說道：“你還能走路嗎？”

    “能！”宋青梧咬著牙用力地點了下頭，“我能走路！”

    “那就可以了。”張教授掉頭就走，到門口的時候轉身說道：“我希望你能從跟阿衝交手的經曆中學到點東西，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張教授說完就大踏步地走出去了，從始至終連看都沒有看陳瑞希一眼。

    汪陽明也跟著張教授走了出去，警衛把監護室的鐵門重新關上。

    躺在病床上的陳瑞希眼神從熱切期盼變成無比失落。

    張教授對待他的態度跟以前簡直是天壤之別。就在半個月前，張教授還把自己當做接班人一樣悉心培養，幾乎是手把手地指點他，雖然過程艱苦，但是陳瑞希卻學得非常努力。張教授對他越是嚴厲，他心中越是感激。從來沒有見過親生父親的陳瑞希甚至在張教授身上找到了父愛的感覺。

    現在，自己在他眼裏成了一堆沒用的垃圾。

    過了一會兒普拉薩德推著輪椅進來，身後帶著兩個工作人員，工作人員過來把陳瑞希抬到移動病床上。

    “你、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裏？”陳瑞希聲音嘶啞、表情略帶慌張地說道。

    “送你到另外一個監護室去。”普拉薩德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你騙我，你們是看我沒用了，不要我了，對不對？！”陳瑞希嘶吼道。

    普拉薩德沒有說話，示意工作人員用束縛帶把陳瑞希的身子固定在移動床上。

    陳瑞希不顧身上的劇痛，奮力掙紮著，嘴裏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你、你們再給我裝隻假手，我還有另外一隻手可以用！給我做手術，幫我改造！我不怕苦、不怕痛！求求你們了！”

    沒人答話，宋青梧在旁邊默然地看著他，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既然要放棄我，何苦這麽費力地把我救回來？”絕望的陳瑞希聲嘶力竭地朝宋青梧喊道。

    宋青梧轉過頭去不理他。

    “因為你是組織的財產，就算死，也不能讓你落在別人的手裏。”普拉薩德冷冷地說道，一揮手，示意工作人員把他帶走。

    陳瑞希躺在床上發出淒厲的叫聲，在空蕩的走廊裏不斷回響。

    普拉薩德皺著眉頭，示意工作人員給他打一針鎮靜劑，失去意識的陳瑞希被送到他應該呆的地方去了。

    ……

    送走張教授，汪陽明回到辦公室，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俯視著腳下連綿的群山，默默地想著心事。

    門外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

    普拉薩德拄著拐杖，緩緩地走到他的身後。

    汪陽明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絲笑容：“你還是戴上了，感覺怎麽樣？”

    普拉薩德低頭看著自己的褲管，苦笑道：“很別扭。”

    汪陽明點點頭：“傳統的假肢要經過幾個月甚至幾年的艱苦訓練才能適應，我們這種最新研製的仿生肢體你隻用了幾個小時就能像常人一樣走動，已經很不錯了。”

    普拉薩德歎了口氣：“汪總您知道，我對這些高科技一向沒什麽好感，現在穿上也是迫不得已——我本來以為，在我有生之年不用再出外勤了。”

    汪陽明轉頭看著窗外，隨口問道，“準備得如何了？”

    普拉薩德忙正色道：“都安排好了，汪總帶三支全副武裝的戰術小組，明天早上8點出發，沿邊境線向南移動，在境外已經安排好了直升機接應你們。具體行動方案和指令都在這裏麵。”

    普拉薩德遞給汪陽明一個掌機，“秦漢村的代號是‘斬首行動’。外蒙的代號是‘鬣狗行動’。我已經跟隊員們做過戰前簡報。”

    汪陽明點點頭，從抽屜裏拿出兩枚黑色的加密u盤，將其中一個交給普拉薩德，“這裏麵是影子武士的激活程序和指令代碼，需要用指紋驗證，我已經在係統裏給你授權了。激活之後就可以接入我們的指揮係統，你可以通過加密頻道對他們下達指令。”

    普拉薩德接過這枚小小的黑色u盤，躊躇了一下問道：“這個影子武士到底是什麽來頭？我之前從來沒有聽過。”

    汪陽明猶豫了一下說道：“你了解‘刺客’這個職業嗎？”

    普拉薩德點點頭道：“我知道，美國的cia，蘇聯的kgb，以色列的mossad這些情報機構都有專門的刺客組織，他們負責執行一些特殊的暗殺、謀殺任務。這些職業刺客行蹤隱秘，身份神秘，很多人都有多個掩護身份，有些人則沒有身份資料，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是影子一般存在。”

    汪陽明點點頭：“影子武士就是張教授專門訓練出來的一個終極刺客組織。這是他手下最神秘的一支力量，連我對他們也是所知甚少。“

    汪陽明眯著眼睛眺望遠山：”十幾年前，教授曾經給研究中心帶來一批隻有幾歲的孩童，這些人都是沒有親人家屬的孤兒。教授要求我把他們打造成超級戰士。在我的改造下，他們的力量、耐力等方麵的生理機能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超過常人幾倍甚至數十倍。

    當時的技術還很不成熟，大部分人都無法適應這種改造被淘汰了，剩下的孩子被帶到境外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進行最嚴酷的生存考驗。

    據說在訓練一段時間後，教授把他們隨機分成兩組捉對廝殺，活下來的人繼續進行徒手格鬥、兵器、槍械、電子設備甚至駕駛、語言等精英訓練。

    一段時間之後，再讓他們進行生存對抗，勝者生，敗者亡。

    到最後，最初的幾十個孩子隻剩下不到十個人。

    這些經過生化改造的孩子，從懂事的時候就開始麵臨生死的考驗，戰鬥能力被發揮到極致。我們的傭兵訓練強度跟影子武士訓練的殘酷程度相比，就是天堂跟地獄的區別。”

    聽完汪陽明這段敘述，普拉薩德不由得驚歎道：“張教授已經有了一批身具超能力的弟子，他秘密訓練這些影子武士的目的是什麽呢？後來有派他們執行任務嗎？”

    汪陽明搖搖頭：“不知道，十年前影子武士的檔案就被關閉了，連我這邊進行生化改造的手術資料也被永久銷毀。他們是死是活，有多少人，長什麽樣……這些秘密隻有張教授一個人清楚。“

    汪陽明長歎一聲說道：“這次的行動，雖然名義上影子武士歸我們指揮，但是我們隻能通過u盤上的加密係統跟他們進行遠程聯係，我們無法獲知他們是什麽人，也不知道他們的資料。影子武士對我們來說，隻是一個代號而已。”

    普拉薩德捏著手中的u盤沉默不語，過了會兒猶豫道：“汪總，我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汪陽明扭頭看著他：“你最近的話已經說的不少了，這不像是你的風格。”

    普拉薩德頭微微地低了一下，避開汪陽明的眼光，吞吞吐吐地道：“我、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汪陽明又歎了口氣：“普拉薩德，你知道古代遠航的時候，每逢大船即將傾覆，船上的老鼠總是第一時間感覺到危險。”

    普拉薩德嗯了一聲，“我就是您船上的老鼠。”

    汪陽明背著手，看著窗外緩緩地說道：“你說吧！”

    普拉薩德吸了口氣，鼓足勇氣說道：“我總覺得張教授這次的任務安排，有點故意置身事外的嫌疑！”

    汪陽明轉頭直直地看著他，過了半響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你是擔心教授對我進行栽贓陷害？哈哈，我怎麽會看不出來？普拉薩德，你以為我真的那麽蠢嗎？“

    普拉薩德低頭不做聲。

    汪陽明冷笑道：“這次行動如果失敗了，那麽我就要背鍋，靳國強、蘇家、阿衝……所有的罪過都會順理成章地推在我頭上。如果成功了，教授還是會繼續掌控大局——你能看出來這一點，我怎麽會看不出來？”

    普拉薩德抬頭看著他：“竟然您都看穿了，為什麽還要……”

    汪陽明扶著普拉薩德的肩膀，麵帶笑容地說道，“普拉薩德，你知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君令如山。咱們做臣子的，就是為主君活著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普拉薩德爭辯道：“可是……”

    汪陽明神色一凜，嚴厲地對普拉薩德說道：“沒有可是！教授的命令，我們必須要執行！”

    汪陽明緩緩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青山說道：“你知道嗎？我跟教授認識了幾十年，從來沒真正了解這個人。

    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咱們掌控著幾處科研基地，又操縱著所有廓爾喀傭兵，在國外還有很多利潤豐厚的商業資產，表麵上看起來實力雄厚，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但是這些在教授眼裏都不值一提，他動動小指頭就能讓我們萬劫不複。

    你永遠不會知道，教授的實力到底有多麽恐怖。”

    汪陽明轉身走到普拉薩德跟前，神色嚴厲地看著他：“你給我記住，以後永遠不要質疑教授的決定，下次你再當麵頂撞他！我會親手解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