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九章: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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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黃昏已至。
暮色朦朧的日升堡中突然衝出了五、六輛越野車,分別向幾個方向急駛而去。
“糟了,追兵來了!”老王趴在山坡上從望遠鏡裏看到這一切,轉身跟眾人說道。
梓楊從山坡後麵探出頭來觀望,隻見有兩輛越野車正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駛來,不出半個時辰,他們就會到達眾人藏身的地方。
怎麽辦?眾人麵麵相覷。
“各位大佬,趕緊出個主意啊,咱們別蹲這兒等死啊!”老王焦急的看著眾人。
“唉,還有什麽辦法,咱們能去哪兒呢?”梓楊歎口氣說道。
是啊,待在原地隻有等死,但是跑又能跑多遠呢?
茫茫的荒原幾乎一無遮擋,他們兩條腿跑的再快也跑不過越野車,何況隊伍裏還有這麽多的傷員。
“去那裏!”阿衝突然伸手一指前方,神色堅定地說道。
“你瘋了?!”老王看清阿衝所指的地方驚呼道:“日升堡有苗銀的重兵把守,咱們好不容易跑出來再送上門去?”
梓楊也懷疑地看著阿衝,
他知道帖木兒老人死了阿衝心裏不好受,但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苗銀把老人的屍體掛在旗杆上就是明著引誘他們,這時候日升堡裏肯定已經布下了重重伏兵,苗銀說不定正陰在暗處等著他們去搶屍體呢。
阿衝斬釘截鐵地說道:“苗銀派出來的肯定是他手上的精兵,日升堡裏兵力相對空虛,我們現在偷偷殺回去,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老王歎了口氣說道:“派出來的是不是精兵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日升堡裏肯定不空虛,你們自己看看。”
老王把望遠鏡遞給梓楊,梓楊湊在望遠鏡上朝夜色朦朧的日升堡望去。
傍晚的日升堡跟往日的景象大不相同,街上沒有來來往往的行人,空蕩蕩的馬路上不時有三兩個閑人來回走動,看他們身上背著的槍就知道,這些人都是苗銀的巡邏隊。
老王歎了口氣:“這個苗銀果然沒有吹牛B,這家夥看來真是日升堡土皇帝,都開始在大街上搞起戒Yan來了!”
“苗銀手下不可能有那麽多訓練有素的兵力,日升堡裏這些人估計大部分都是些保安之類的臨時工,戰鬥力不強,他們不會為了苗銀拚命的。咱們在日升堡裏打巷戰比在野外被圍剿更有希望一些。”
阿衝難得地說了這麽一大通話,看來是想努力地說服眾人,畢竟在其他人看來,衝回去跟送死差不多。
老王瞅了瞅阿衝的斷臂嘟囔道:“你要是手還在,小黑腿也沒受傷,那說不定有點希望……現在指望誰呢?我和老李嘛?我倆肉再厚也擋不了幾槍啊!”
“我聽衝哥的,我們殺回日升堡!我一個女孩子都不怕死,你們這些大男人畏畏縮縮的,有沒有種?”娜雅瞪著老王大聲說道。
老王張嘴想要反駁,想了想還是把那口氣咽了下去。
要擱以前,有人對自己說這種話老王早就發飆了,但是現在他卻不敢直視娜雅的目光。
為了救出眾人,帖木兒和他的族人義無反顧地衝進了包圍圈。按道理現在他們打回去,跟敵人拚個全軍覆沒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兒——反正現在他們也沒別的選擇了。
“好!老子跟他們拚了!”老王呼地站了起來。
梓楊歎了口氣道:“先別急,天還沒黑下來,現在就回去的話,咱們還沒進巷子就被打成篩子了。”
蘇睿道:“來不及等了。他們快要到了。”
此時兩輛越野車已經越來越近,用肉眼幾乎能看到駕駛室裏司機的了。
這時,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阿斯根突然站起來說道:“我有個辦法可以直接潛回馬市!”
眾人一起回頭望著他。
“那裏有一條暗道,直通馬市地底下。”
順著阿斯根手指的方向,眾人看到在山坡斜前方幾百米處有一座廢棄倒塌的木屋。
老王看了看木屋,又看了看阿斯根:“大哥,你咋不早說呢?現在說有個屁用,敵人都堵到**上了。”
此時,他們已經能聽到越野車的轟鳴聲了,再過幾分鍾,追兵就能看到山坡後隱藏的眾人了。
蘇睿皺著眉頭,看著旁邊的皮卡車問娜雅道:“這車還能開嗎?”
“油快要用光了,水箱也被打破了,估計最多能支撐個十來分鍾。”娜雅看著她說道。
這幾分鍾對他們來說無濟於事,破舊的皮卡車根本跑不過性能出色的越野車。
“夠了!”蘇睿說道:“我開車去引開追兵,你們趁機跑到密道那裏。”
“那你怎麽辦?”梓楊忍不住問道。
他知道,蘇睿這是想犧牲自己。
“算了,還是讓我來吧。”老王大義凜然地說道,是時候站出來展現男人的風采了。
“沒時間爭了!”蘇睿一腳踏上駕駛座,回頭對眾人一笑:“我手上有苗銀想要的東西,他不會輕易殺掉我。我一引開追兵,你們抓緊時間過去!”
梓楊還想說什麽,蘇睿已經發動引擎,皮卡車怒吼了一聲,一頭躥出了斜坡,向遠處急駛而去。
兩輛越野車看到皮卡,立刻掉頭追了過去。
眾人不敢遲疑,彎腰躬身,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在暮色的掩護下,幾條淡淡的身影快速地向那棟破舊的木屋移動,梓楊跟在隊伍的最後,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蘇睿離去的方向。
蘇睿開著的皮卡車在視野中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兩輛白色越野車速度很快,輪胎在地上扒起滾滾灰塵,不一會兒就追上了蘇睿。兩輛車左右分開,迅速地向皮卡車靠了上去。
“砰、砰”
遠處傳來兩聲清脆的槍響,梓楊心中一緊!
……
老王一馬當先跑在隊伍的最前麵,大步衝到木屋跟前,抬起一腳踹飛虛掩的木門,一進門突然驚呆了。
木屋的屋頂已經塌了一大半,露出半個灰蒙蒙的天空,屋裏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堆亂木。
廢墟中有一堆破棉絮,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從棉絮裏探起頭,睡眼惺忪地看著眾人。
阿斯根大踏步上前,一腳踹在那人的臉上。流浪漢悶哼一聲鼻血長流,立刻昏了過去。
阿斯根從地上撿了根破繩子將流浪漢手腳都捆了起來,一邊捆一邊指著屋裏的一角說道:“密道在下麵。”
梓楊跟老王等人急忙上前,奮力地把那堆木頭搬開,底下露出布滿灰塵泥土的木地板。
阿斯根把木板上的灰塵都撫開,在地上摸索了一會兒,將手指扣在兩塊木板的縫隙裏,悶哼一聲,將隱藏的暗門拉了開來,底下露出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洞口。
阿斯根率先跳了下去,老王、阿衝、小黑、娜雅和阿日斯蘭也先後爬進洞口。
梓楊回頭看了一眼皮卡消失的方向,默默地鑽進洞口,反手將暗門重新蓋上。
暗道裏沒有光線,眾人跟著阿斯根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
往前走了一十幾米的樣子,阿斯根在牆邊摸出一盞油燈,用旁邊的火柴點亮,眾人這才看清這條暗道的模樣。
這條暗道有半米多寬,一人多高,兩邊都是機械開鑿的痕跡。順著暗道往前看去,盡頭一片漆黑,看起來深不見底。
“這是什麽地方啊?”老王不禁咋舌道。
“日升堡是建在一個廢棄的礦脈上,這是以前挖礦的坑道,礦脈挖完之後這裏就封閉了。”阿斯根邊說邊走道。
“有多少人知道這條密道啊?”梓楊不禁問道。
“當年挖這條礦道的人老的老,死的死,沒剩幾個人了——不過知道這條礦道通向馬市的,隻剩我一個人了。”
阿斯根悶聲說道:“當年我跟兄弟們建造馬市的時候,在下麵挖了一條密道以備不時之需,無意中打通了這條礦道,沒想到今天會用到。”
眾人沿著礦道走了十幾分鍾,前麵坑壁上突然出現一個狹窄的洞口,阿斯根一矮身鑽了進去。
梓楊看了看這條狹窄的暗道,心想這應該就是阿斯根他們挖出來的那條密道了。
這條新的密道隻有半人多高,通道兩邊立著木柱、上麵支著木板固定,眾人隻能在裏麵跪著爬行。
又爬了幾分鍾之後,阿斯根推開前麵的石板,眾人到了一個狹小的密室。
阿斯根用油燈照著頭頂上麵一個黑乎乎的鐵門說道:“到了!”
這道鐵門離地麵有三米多高,阿斯根把油燈交給娜雅,自己踩著兩邊的凹坑慢慢爬了上去,爬到頂上之後用手腳撐住洞壁,背部頂住鐵門一用力,鐵門吱嘎一聲,微微張開一條縫。
阿斯根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沒聽到異常動靜之後,這才慢慢地一點點地把鐵門頂開,翻身爬了上去。
接下來老王等人也依次爬了上去。
梓楊頭一探出洞口,鼻中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
朝四周掃視了一眼,發現他們原來是在牲畜欄裏。
老王對阿斯根比起大拇指,壓低嗓音說道:“把密道掘在糞坑裏,你踏馬真有創意!”
馬市裏的這座馬棚非常巨大,裏麵分割成一個一個的馬廄,左右兩排一共有幾十個,大部分都已經空了。
這裏麵的牲畜也不怕人,看到一群灰頭土臉的人從地裏鑽出來,噴了下鼻子不以為意地轉過頭去。
阿斯根躡手躡腳地走到馬棚門口,探頭向外望去,偌大的馬市裏空蕩蕩的,白天留在地上的狗群和衛兵的屍首已經被清理掉,隻有地上的一灘灘血漬還提醒著人們,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娜雅仰著頭,神情悲憤地看著空中,馬市中央的旗杆上吊著帖木兒和其他兩個人的屍首,旗杆下麵並沒有衛兵值守,看來這三具死屍對苗銀來說並沒有什麽威脅,他已經懶得派人把守了。
老王納悶地說道:“咦,那些人都去哪裏了呢?難道真的跟阿衝說的那樣,都派出去追人了?苗銀在這唱空城計嗎?”
阿斯根搖搖頭,指了指大廳的方向——那座巨大的廳堂裏燈火通明,一陣陣撲鼻的香氣正從裏麵飄了出來。
現在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看來苗銀和他的手下們正在裏麵聚餐。
老王整整一天沒有吃飯了,現在突然想起來自己肚子也餓了,他貪婪地吸溜了一下鼻子,咽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說道:“踏馬的,那幫人是不是把咱們的狗都煮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