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拜訪張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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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教官,我們還繳獲了一批大煙,預計也能值個-萬,我已經讓人偷偷運到我們的船上去了,現洋和黃金也跟著運走了,還有就是在地牢裏發現了一批肉票,大概有個十幾人,這批人該怎麽處理?”

    陳煊看了杜霄一眼,這小子不光辦事仔細,人也很機靈,他故意先匯報大煙的事,再提人質的事,這樣一來,既避免了陳煊需要找借口談大煙的尷尬,又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引到人質上麵去。

    “甄別一下,留個記錄,過兩天一起帶下山再讓他們回家吧,另外給他們安排個獨立的院子,吃喝不要少了他們的,盡量不要暴露我們的實力,至於那些俘虜,統一在一處管理,給他們一些糧食,可別餓死了,送他們到南洋,也算給他們找條活路吧!”

    “教官仁慈!這些匪徒必然感激涕零,不敢忘了教官的好。”

    “別拍馬屁,趕快滾!”

    “得嘞,教官,卑職馬上就滾!”

    杜霄笑嗬嗬的小跑離開了,陳煊又休息了一下緩了緩精神,這才到這個匪徒的營地參觀起來,場上的屍體已經被護衛隊的兄弟們指揮俘虜清理了,但空氣中還是有淡淡的血腥氣傳來,讓陳煊的胃裏又有些泛酸。

    護衛隊的人從蔣方震以下全部都在忙碌,自然也沒有人來陪陳煊,陳煊帶著李立柱和張光遠在營地裏巡視,兩個小子還在興奮地比較誰誰殺得最多。

    其實對於本次剿匪,陳煊心裏還是有些矛盾的,這些土匪,說穿了就是一群脫產農民為了活下去在這個亂世裏掙紮求存,當然後期也不乏一些禽獸不如的人在有了力量之後爆發出了其獸性,對曾經和他一樣的弱者生殺予奪,幹出不少禽獸不如的事情,陳煊內心深處其實隱隱有些悲哀,本次剿匪,對錯參半,並沒有什麽可值得驕傲的。

    參觀了土匪的山寨,陳煊隱隱覺得其實就算吳大疤瘌也是可悲的,這個人也算是身家百萬手下成千的人物了,然而走遍山寨,卻沒有一處像樣的建築,就連吳大疤瘌所居住的房子,也不過是比其他嘍囉大一些的茅草房而已,但是要說陳煊後悔也不竟然,如果再來一次機會,陳煊也照樣會把這些土匪全部打散,將吳大疤瘌擊斃,不在他罪在不赦,而是身處這個時代,立場不同,大家都沒有選擇。

    “方震兄,忙完了?”

    陳煊見蔣方震的臉色有些發青,迎麵走了過來。

    “逸陽,你對本次戰鬥有什麽看法?”

    “唉,都是一群可憐人,不過我們卻不得不殺人。。。。。。”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逸陽對戰略戰術的考量?難道堂堂聖西爾出來的高材生,指揮能力都是這樣嗎?”

    陳煊明白了,蔣方震這是對陳煊擅自發起帶頭衝鋒的行為不滿了,陳煊也知道自己的行為真的是衝動了,隻好呐呐的幹笑。

    “逸陽,”蔣方震眺望遠處,平靜的說道“你的命如今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了,你不但是振華集團的掌舵人,數萬人靠著你吃飯,而且你還是複興黨的領袖,很多人因為認同你的理念,放棄了自己的學業,放棄了自己的前途,甚至原有的理想,義無反顧的回國投奔你,元培先生如是,右任先生如是,還有很多在歐美留學或者有著更好前途的人也如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幸犧牲了,而且是為了一群釜底遊魚的土匪犧牲了,你讓我們大家如何自處。。。。。。”

    陳煊的心裏突然像刀紮一樣疼,疼得心髒都在抽搐,這些道理他不懂嗎,顯然不是,他甚至理解得比蔣方震還要深刻的多,他知道自己將來會需要麵對什麽樣的局麵,如果不是因為這些,自己還會堅持要謹守振華和複興黨的局麵嗎?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隻怕是拋開一切,什麽複興黨領袖,什麽振華老總,又哪及得張幼薇的一笑,自己隻怕早就拋開一切去尋找張幼薇去了,不管上天入地,也要把她找著。

    “我知道呢,方震兄,下次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陳煊澀澀的回答道。

    “我沒有其他意思,我隻是告訴你,身在這個時代,特別是我輩軍人,其實早已經把自己當做死人了,隻是死期早晚的事情。。。。。。”

    陳煊搖了搖手沒有回答,隻是慢慢的走到懸崖邊,眺望遠山的落日,他疲倦了,這些日子不管是白天清醒的時候,還是晚上做夢的時候,張幼薇的身影始終在他的世界裏,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看到正在受難的張幼薇微笑著鼓勵他,想要他成為更好的人。。。。。。

    送完最後一批俘虜,已經是三天後了,這些俘虜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陳煊不清楚這些人是否能活到南洋,但是他知道,這些人如果留下了,隻怕很難活上一個月,以南通老百姓對他們的痛恨,失去武器和組織的土匪絕對逃不過老百姓的複官兵立功的。

    土匪綁票的人質也在昨天放下山了,於是莽牛山土匪煙消雲散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南通,上海振華護衛隊的大名一下子在整個蘇南傳播開來,隻是他們絕大多數卻壓根就沒有見過護衛隊的人,各種各樣的傳言到處亂飛,說什麽的都有,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以後振華的商隊經過蘇南,沒有多少勢力願意去招惹了。

    陳煊早就指揮那些俘虜把山寨裏有用的物資搬到山下,又讓人挑選了大約匹戰馬作為騎兵訓練用,然後一把火燒了山寨後,陳煊帶著蔣方震和換上黑色護衛服的來名護衛隊員,趕著剩餘的牛羊馬匹以及用不上的糧食往長樂鎮張家走來。

    張謇給陳煊的第一印象就是儒雅,那種獨屬於中華文人特有的氣質,這種氣質和身高長相無關,讓人既產生親近感又讓人不敢有絲毫不敬,同時又給予人毫無保留的信任感,西方的所謂紳士風度在中華的這種文人氣質麵前顯得那樣的幼稚可笑。

    “上海末學後輩陳煊,見過季老,晚輩何德何能敢勞動季老大駕!”

    陳煊不敢大意,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蔣方震也上前見禮。

    “陳先生過謙了,數日之間,便為我蘇南除一大害,老朽忝為蘇南人,厚顏替代蘇南百萬老小謝過陳先生了。”

    陳煊哪敢受張謇的禮,急忙側身避開。

    “你就是陳煊,爹爹說你做買賣很厲害,我將來一定比你還厲害!”

    一個十來歲的可愛小男孩偏著頭,一臉認真的對陳煊說,眾人哈哈大笑,張謇介紹說,這是他的小兒子張孝若,如今歲,陳煊也不會知道,這個孩子就是後來鼎鼎有名的民國四大公子之一。

    “孝若,哥哥不是最厲害的,要像你爹爹一樣,明白為什麽做買賣的人才是最厲害的,所以你應該以你爹爹為目標,才能做到最厲害!”

    陳煊伸手把張孝若抱起來,張謇嗬嗬大笑,一手挽著陳煊,一手挽著蔣方震,往張家大門走去。

    陳煊奉上禮單,他把從土匪山寨繳獲的武器全部送給了張謇,另外又加了支毛瑟步槍,支毛瑟短槍,這些武器他看不上,但是張謇來的家丁來說,還是非常有用的,另外還有剩下的馬匹等物資,也一並送給張家。

    張謇不愧為狀元出身,一頓酒宴下來,張謇旁征博引令人如沐春風,賓客盡歡,很多觀點給了陳煊許多啟發,另外張謇還點撥了陳煊很多事,讓陳煊受寵若驚,連蔣方震也對張謇對陳煊的青睞羨慕不已,但是這卻給了陳煊很奇怪的感覺,想不出原因,陳煊隻好歸結於上天對自己的眷顧了。

    “季老,如今您老的大生紗廠可謂是占領了東南的半壁江山,不知道以後大生將會往哪個方向發展?”

    “怎麽,逸陽有什麽好建議?”

    “我知道季老一直在遵循‘實業救國’的理念,也一直在大力發展教育啟迪民生,如今晚輩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季老願不願聽。”

    “蘇南的情況您老是最了解的,您老的大生紗廠雖然規模如今是國內最大的,但是對於蘇南的棉花產量來說,還是杯水車薪,大多棉農的產出要麽低價賣給洋人,要麽爛在地裏,如果您老有意,我們振華可以和大生合作,再建一家規模更大的廠子,也讓棉農可以增加收入減少損失,另外也可以搶占洋布的市場,發展民族工業。”

    “那逸陽準備采取什麽樣的方式合作呢?”

    “晚輩如今還沒有具體的方案,不過晚輩本月月底準備在浦東舉辦一個小型的商品博覽會,您老若是有暇,還請大駕光臨,給予晚輩們一些指導,同時大生的產品也可以在博覽會展出,這樣對大生也是有一定好處的,到時候兩家再進行具體的洽商,你老看這樣如何?”

    “嗬嗬,原來你小子是來騙老朽去參加你的勸業會了,行,到時候我一定抽時間參加,看看你們已經發展成什麽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