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暗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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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裏,禦書房燈火通明。

    書房外,全德好說歹說才勸走了容貴妃,之後他輕手輕腳地回到書房,瞧見皇帝正在假寐。

    皇帝年過百半,身體每況愈下,因著許多年夙興夜寐,勞心勞神,他的模樣看起來竟像是六七十歲的人。

    “皇上,貴妃娘娘回去了。”全德為他換上熱茶,“您今日勞累了,要不,先歇息歇息吧?”

    隨手揮了一下,像是要揮開全德的聲音,皇帝睜開眼,神情疲憊。

    “去煜王府的人也該回來了,再等等。”

    “是,那奴才去外頭瞧瞧。”

    看著皇帝又閉上了眼,全德知道他這是應了,於是又輕手輕腳出了門。他在門口站了會兒,沒瞧見人,思忖片刻,他叫來自己的幹兒子提燈,兩人一塊兒踏進了夜色。

    沒走多久,全德迎麵就碰上了回來複命的太監。

    “怎麽去了這麽久,皇上還等著呢!”全德瞪了那人一眼,拽著他就往禦書房去,“也不知道動作快點,那煜王府又不是龍潭虎穴,怎麽還將你絆住腳了不成?”

    太監唉聲歎氣道“哎喲,公公呀,奴才沒把事情沒辦好,實在是沒膽子見皇上。”

    可拖著他的全德才不在意他的擔心,說著“待會兒皇上問起,你如實相告就行,要是遮遮掩掩的,反而弄巧成拙。”

    “知道了,知道了。”

    說話間就來到了禦書房外,全德又交代了一番,這才推門進去。

    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東西送到了?煜王怎麽說?”

    “皇上,奴才……”被皇帝詢問時,太監突然卡殼,方才準備好的說辭都忘了。全德見他掉鏈子,連忙悄悄踢了他一腳,太監這才像是活過來一般,急忙叩首道,“回皇上,奴才並未見到煜王,也沒見到煜王妃。煜王府的人說煜王連夜去了天恒山,至於煜王妃……煜王妃病倒了,起不來身。”

    意外的是皇帝聽了這些話卻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像是早知如此。於是索性讓太監退下。

    這時,全德再次上前,“皇上,夜深了,您萬萬要保重龍體啊。”

    皇帝沒有理會他,皺著眉沉思了片刻,他突然歎了一口氣,“他這是在怪朕,怪朕在宮宴上懷疑他,怪朕將他當做太子的磨刀石。可……”

    “他是朕的兒子,朕懷疑他時,朕的心裏,也是痛的。”

    這話不知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隻有皇帝明白,在宮宴上,他下意識就認為煜王錯了,認為他一定對自己心有怨恨,所以想刺殺自己。

    可事實證明他錯了,但他,並不後悔。因為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所以他固執地認為,薑景煜必定恨他,必定想爭皇位。

    哪怕自己想錯了又如何?這皇位到底會是太子的,他煜王要麽乖乖做空有虛名的王爺,要麽,就得老老實實做太子的墊腳石!

    “煜王手握巡查軍,今日之後,朕再無理由卸他的權,不愧是朕的兒子,劍走偏鋒,厲害得很。”

    不知是讚歎還是惱恨,私心裏,皇帝既明白自己對不住薑景煜,又惱怒他漸漸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父慈子孝,天倫之樂,都得由自己說了算。要是他薑景煜翅膀硬了,飛出了手去,那就別怪自己卸了他的臂膀。

    後半夜,烏雲蓋頂,遮住了月光,天地之間黑壓壓如同墨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嫁,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了!”

    薑臻已經鬧了大半夜,要死要活的,屋裏能砸的東西都被她砸光了。但她不知道疲憊似的,一聲聲的哭著,喊著,門板被她拍得“砰砰”響,外麵的侍衛卻像沒聽到似的。

    “我不要嫁給一個廢物……我不要……”

    “父皇,兒臣知道錯了,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吧……”

    “我說了謊,我不該陷害沈惜之,那把琴其實是……”

    她靠著門板坐下,胡亂呢喃著。忽然,她聽到了開鎖的聲音,她眼中冒出希望的光來,就在她剛好爬起來時,門開了。

    來的人是薑澤瑞。

    “你們先下去。”他踏進狼藉的屋內,薑臻看著敞開的大門,突然就想衝出去,但侍衛比她快一步,“砰”的一聲又將門關上了。

    眼看著不能硬闖,薑臻回過頭看見薑澤瑞,一瞬間就落下淚來,她撲過去求道“太子哥哥,你幫幫我,我不想嫁,我若果嫁給他,那麽我的後半輩子就毀了!”

    “太子哥哥,看在我沒有指認你的份兒上,你就幫我一次吧!父皇肯定不願見我,可是隻要太子哥哥願意幫我求求情,說不定……”

    “臻兒,事到如今,你還抱有希望嗎?”

    一句歎息的話問到了薑臻,她訥訥地閉上嘴,手卻死死拽著薑澤瑞。

    “明明是……”

    薑澤瑞低頭看著她拽著自己的衣裳,“臻兒,太子哥哥沒有害你,莫非你也以為是太子哥哥在琴底做的手腳?”

    “這場宮宴是太子哥哥負責的,太子哥哥怎麽會害人害己?何況太子哥哥當初贈琴,也是因為那張四小姐和你是好朋友,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太子哥哥如何會在意她一個小小庶女?”

    他將薑臻的手一點點掰開,看到她因拍門而通紅的手掌,臉上流露出幾分心疼。

    “真的……是這樣?”

    薑臻迷惑了,那把劍不是她做的,更不會是張憐意做的,而三哥和太子哥哥都矢口否認,看樣子也都不像在說謊。

    難不成還有別人在其中做手腳?

    可是這次的鬧劇之下,根本沒有人能得到好處。張憐意死了,張家受其牽連。宮宴被毀了,太子哥哥也必定會被父皇責怪。煜王府……煜王府被潑了髒水,差點被當成亂臣賊子。

    那麽其他的大臣中有獲利的嗎?

    她想不到,或許是因為心力交瘁,讓她的腦子隻有一團亂麻,關於宮宴的分析,還是她哭鬧的這些時間裏一點點在心裏想明白的。

    “當然是真的,太子哥哥何時騙過你?”

    拿過桌上的手帕,薑澤瑞將薑臻的手包好,心疼道“你沒什麽心機,自然不知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為了自己的目的能有多惡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