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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器上有一種說法,叫做:“一寸長,一寸強”。交手僅一個回合,真夏竜手中長劍被人家給磕飛了出去,“心月狐”白福彪趁勢直追,一槍紮來,眼看真夏竜性命將要不保,呂效堯又豈能見死不救?右足一頓,借力縱身上前,左臂一揚,震開紮來的長槍,與此同時,右臂抓向真夏竜的胸口,內力俆吐,緩緩送出,一抓一送,瞬間化解開真夏竜倒跌的頹勢。白福彪被震得連連向後倒退數步,以槍杆撐地,這才僥幸沒有摔倒在地上,隻覺臂膀酸麻難忍,虎口欲裂,胸口隱隱作痛,氣息流轉不暢,心裏佩服道:“這廝鐵臂功果然了得,真不愧為‘鐵臂神拳’。”

    真夏竜性命得救,又驚又喜,擦了擦額頭上驚出的冷汗,暗暗慶幸:“好險!幸虧小爺命大,要不然,得提早見我姥姥去了。”

    突然,由身後方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呦呦呦,爹爹好厲害喲。”轉過頭來,見到呂欣童站在正廳前的石階上,喜得手舞足蹈,拍手叫好。呂欣童方才被青龍尊者蕭鴻峰送來的鬼東西,給嚇得昏暈了過去,沒一炷香的功夫,便醒轉過來,一醒來,立刻跑出門來觀瞧熱鬧,正好瞧見父親臂震長槍,搭救真夏竜性命的精彩場麵,忍不住拍手叫出聲來。

    真夏竜忙迎過來,關切道:“師妹,你醒了?怎麽樣,沒事兒吧?”目不轉睛地瞧著呂欣童,心中甚是喜歡。

    呂欣童撇了他一眼,冷嘲熱諷道:“咀!沒用的東西,虧你還是舞刀耍劍的人,連個毛頭小子都打不過,真丟人!”真夏竜心中又羞又惱,低著頭說不出半句話來。

    且說白福彪,心裏雖佩服,然爭強鬥勝的心甚盛,挺槍喝道:“呂老前輩,方才在下一時大意,未曾事先防備,才讓老前輩得手,心中甚是不服,還請老前輩不吝賜教!”

    呂效堯暗暗笑道:“哼,好狂妄的小子,那好,就打得你屎尿齊流。”自己是前輩,豈能與後輩先動手的,揚手喝道:“請出招吧。”

    白福彪鎮定自若,不慌不忙,雙腳踏長江,將槍托開,稍離胸前,眼不離前,以靜製動,蓄勢待發。呂效堯一瞧,心頭猛然一驚:“呦嗬!瞧這架式,怎麽有點兒像槍法中的持槍勢——高吊四平槍勢?莫非這小子,使得當真是槍法?”

    何謂槍法?最普遍的一種說法,就是六家的槍法合到一塊兒。頭一家,是西楚霸王項羽的項家槍。項羽使大槍占一絕,其中最絕的招是霸王一字摔槍式。因為項羽有舉鼎拔山之力,所以他在槍上的功夫誰也比不了。他的蓋頂三槍,打遍天下沒對手,是項家槍的一絕。第二家,是三國年間劉備手下的大將,常山趙雲趙子龍的趙家槍。趙雲號稱常勝將軍,趙家槍占著個“柔”字,以使用巧妙而馳名天下。第三家,要算羅家槍,最出名的就是羅成,他的臥馬回身槍堪稱天下一絕。第四家,是六郎楊景楊延昭的槍,老楊家七郎八虎,能耐最大的就數老六楊景。他曾經寫過一本槍譜,論述大槍的使用方法,別出一派,故此也占著個絕字。第五家,是高家槍。五代十國名將,白馬銀槍高思繼,使大槍占一絕,家裏自有槍譜,與眾不同。第六家,亦是槍法名家,無名氏,把以上五家招數中的精華抽出來,與自家的精華合六而一,故此才叫槍。

    白福彪一抖槍,言道:“前輩需要什麽兵器,請盡管取來。”

    呂效堯手捋胡須,嗬嗬喝道:“呂某不才,平生隻練過幾手粗陋的拳腳功夫,兵刃上的功夫,實在是半點不曾沾過,還是不要貽笑方家的好。”

    白福彪冷冷地言道:“好!如此,得罪了!”但聞白福彪一聲暴喝,瞬間發勢,挺槍直撲上前,槍一擺,紮上身來,分明是一招“梨花擺頭”,呂效堯笑道:“好一套槍法!不知你小子究竟學到幾成火候?”側身閃過槍頭,踏步奔近身前,變拳為抓,直抓白福彪的左肩頭,白福彪大驚,急忙回槍招架,一招“白蛇弄風”,先圈後指,使得是鴿子拿鵪鶉救護的架式,隔開了呂效堯的一抓。二人你來我往,你攻我守,就此戰到一處,這一打就不下三十回合。

    要說白福彪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前躥後縱、左躲右閃,真比狸貓兒還輕快,手中這條龍膽亮銀槍,使得呼呼帶風,勢穩勁足,甚是精彩!呂效堯要想急切間戰贏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可是,時間一長,呂效堯看出點兒門道來。這槍法,以攔、拿、紮、掃為主,動作簡潔明快,槍法豐富,攻守變化都在瞬息之間。所謂,實分為內三合、外三合,內三合為“精氣神”,外三合“腰手眼”。具體的招式,一合梨花擺頭,二合鳳點頭,三合白蛇弄風,四合鐵掃帚,五合撥草尋蛇,為總合截、進、攔、纏、拿、直六槍,並加六路花槍、中平四路槍法及上五合槍法而成。

    前二十回合,白福彪使的還像模像樣,越往後,或許是氣力不繼的緣故,腰、手、眼可就合不到一處嘍!顧得了上,就顧不了下。顧得了下,嗨!上頭就失了準頭。呂效堯抓住時機,趁他隻顧一槍紮向自己身前,下盤不穩之際,忙側身閃過槍頭,一伸手,握住槍杆不放,一個下盤掃,“咕咚”,白福彪摔倒在地上,呂效堯順勢將他手中亮銀槍給奪搶過手來,直指麵門卻不痛下殺手,冷冷喝道:“怎麽樣?可還服氣嗎?”

    見父親取勝,呂欣童歡喜的再次叫出聲來:“好呀,好呀,壞人被打倒了,趴在地上變狗熊嘍。”

    瞧女兒這般頑皮,呂效堯手捋胡須,嗬嗬笑道:“這丫頭,都什麽時候了,虧她還能笑的出聲來!”

    白福彪垂頭喪氣,羞愧不已,有氣無力的說道:“隻怪在下學藝不精,實不是你的對手,輸得口服心服。”

    有道是,製人一服不製人一死,白福彪既然服輸,呂效堯也就罷手了,哈哈一笑,將龍膽亮銀槍丟還給他,白福彪接過手,“骨碌”,由地上爬起身來,悻悻地退到蕭鴻峰的身側,單膝跪倒地上,心中甚是害怕,叩頭請罪道:“尊者在上,屬下藝淺技陋,丟了本教的顏麵,請尊者重重責罰!”

    蕭鴻峰朝前緩緩走上兩步來,哈哈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沒什麽大不了的。更何況,你麵對的對手,乃是赫赫有名的‘鐵臂神拳’,能交手三十回合,已屬不易,雖敗猶榮!”

    白福彪聞言,甚是驚喜,忙叩首:“謝尊者不罪之恩!尊者如有吩咐,屬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起身退回原位。

    白福彪戰敗退下,獨臂漢子走上前來,冷冷的說道:“閣下好功夫,在下不才,特來領教!”

    聽這人說話的聲音,已然上了滄桑,感覺有點兒耳熟,呂效堯揚手道:“尊駕何不先報上姓名,再戰不遲!”

    獨臂漢子語氣厚重深沉地說道:“區區賤名,何足道哉!”話音未落,揮臂衝上前來,拳未至,風先到。見對方來勢甚是凶惡,呂效堯絲毫大意不得,虎軀一矬,運足氣力,雙手一合,使了一個“老君關門”,兩下一交手,“咯噔噔”,紛紛朝後退卻數步,臂膀酸疼難禁,胸口氣息窒滯,均覺對方內功著實了得。

    交手僅一個回合,呂效堯已然認出這人來,心頭怒火瞬間達到極點,劍眉倒豎,虎目怒睜,高聲喝道:“好惡賊,原來是你——”

    “爹!他是誰?”呂欣童秀眉深顰,問呂效堯道。

    呂效堯劍眉倒豎,虎目圓睜,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慕——容——獨——蘇!”

    “什麽?”呂欣童心頭一驚:“爹,你沒認錯吧?他,他當真是害死我媽媽的慕容老賊麽?”

    呂效堯兩眼直勾勾的瞪視著獨臂漢子,咬牙忿恨道:“錯不了,他化成灰我也認識!”

    獨臂漢子呆立原地,半晌未動。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呂鬆老兒,你眼光當真夠毒的,居然把我給認出來了。”話音剛落,伸手扯下遮臉的黑巾,惡狠狠地喝道:“沒錯!老夫正是慕容獨蘇!現下是青龍尊者蕭大爺轄下七大堂主之首,蛟龍堂堂主‘角木蛟’是也!”

    慕容獨蘇,當年橫行西北的“西山四怪”之一,與赫霸天等結義,排行老二,人稱“神拳無敵”,他的左臂,正是被呂效堯斬斷的。

    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赫霸天雖給人殺死,然並非親手所殺,實難盡消心頭大恨。現下慕容獨蘇正站在自己跟前,呂效堯心中反倒充滿了疑惑:“慕容老賊與赫老賊本是一夥的,姓赫的給人殺死了,慕容老賊卻安然無恙,莫非這二賊起了窩裏反不成?”劍眉倒豎,虎目圓睜,朗聲喝問道:“慕容老賊,赫老賊可是被你所殺?”語氣中飽合恨意。

    慕容獨蘇搖了搖頭:“非也!我雙臂齊全,尚且不是他的對手,九年前,被你斬斷了一臂,我又怎能打的過他。實話告訴你吧,是他不識好歹,被青龍尊者蕭大爺給一掌打死了。”

    “什麽?”呂效堯心中甚是駭然:“姓赫的武藝不凡,竟給他一掌打死了,那——姓蕭的功夫當真高到如此地步?”心中雖然諸多不解,可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害死妻子的大仇人就在眼前,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將他撕成肉末,呂效堯滿眼通紅,憤然罵道:“慕容老賊,你我之間的深仇大恨,不死不休,今日既然送上門了,那好,幹脆就痛痛快快的做個了斷,拚個死活輸贏!”話音未落,左臂前劃,右臂微曲,大喝一聲,大跨步奔上前來。欣童小姐隻恨自己武藝低微,不能同父親聯手手刃仇人,避免父親為了照顧自己而分心,隻好躲到一旁觀戰,雙手合十於胸,仰瞧藍天,心中默禱:“媽媽!希望您在天有靈,一定保佑爹爹,殺死慕容老匹夫,替您報仇!”

    卻說“神拳無敵”慕容獨蘇,見呂效堯猶如一隻發狂的獅子,奔自己猛撲過來,慕容獨蘇也不搭話,運足了氣力,跨步迎上前,避過呂效堯的拳鋒,一抬手打出了一招“霹靂擊頂”,這一擊力有千鈞,真要是拍到呂效堯的腦袋上,縱有再高的功夫,也非死不可。

    呂效堯見對方掌勢甚猛,不敢硬接,忙使了個遊龍大轉身,一下子閃在一旁,慕容獨蘇這一掌走空。呂效堯身子靈便,轉眼繞到慕容獨蘇身後,奮力使出一招順水推舟,雙掌夾著勁風直朝慕容獨蘇後背心打來,慕容獨蘇大吃一驚,急忙猛轉身,避過這一掌,身上頓時驚出冷汗來:“呂鬆老兒,可真夠狠的。”

    呂效堯見自己這一掌落了空,惱怒異常,攢足了全身的氣力,打出了第二掌,這一掌猶如狂風惡浪,滾滾不斷,打向慕容獨蘇的軟肋。慕容獨蘇被罩在了掌風之中,見對手這一招煞是厲害,兩邊躲閃都已然來不及了,幹脆,舌尖一頂上牙床,氣叫丹田,腳尖輕點地,往上這麽一縱,“噌”,來了個旱地拔蔥,跳起一丈多高來,躲過了第二掌。

    呂效堯仰脖一瞧:“好一個慕容老賊,輕身功夫果然了得。”但見他右腿一彎,盤繞在左腿上,好似獵鷹捕兔一般,由空中“嗖”地落下,左腳直奔自己麵門而來,呂效堯也不躲閃,怒喝道:“王八羔子,我摔死你。”兩手一抄,直朝慕容獨蘇的腳踝抓來,怎料,上當了。

    原來,慕容獨蘇這一腳是虛招,盤在左腿上的那一腳才是實招,左腳疾縮,右腳疾伸,避開呂效堯的一抄,直朝胸口踢來,呂效堯隻覺一陣劇痛,連連朝後退卻,收勢不住。

    落地的瞬間,慕容獨蘇借右手撐地之力,縱身上前,展開鴛鴦連環腿,猛踹呂效堯的胸口,踹得他難以招架,“咕咚”,呂效堯栽倒在地上,“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見父親倒地吐血,呂欣童嚇得臉色頓時煞白,急忙奔上前,心疼得直哭出聲來:“爹,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呀,爹!”

    呂效堯胸口氣息窒滯,呼吸困難,哪裏還能說得出半句話來?避免女兒過於擔心,衝她搖了搖頭,微微地笑了笑,盤膝端坐地上,運氣療傷。

    慕容獨蘇並不打算放過他,踏步走上前來,冷冷的笑道:“呂鬆老兒,你終究還是栽到我的手裏了。”話音未落,抬手便殺。呂欣童奮不顧身的護在父親的身前,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惡狠狠的罵道:“惡賊!休傷我爹爹!”

    慕容獨蘇心狠手黑,哪裏管這許多?!嘿嘿冷笑道:“臭丫頭!我先殺了你,再殺你爹。”眼見如花似玉的呂大小姐,即將命喪在他的掌下,一道青影猶如閃電一般飄忽而至,擋在慕容獨蘇的跟前,厲聲喝道:“住手!”

    慕容獨蘇頓時一驚:“尊者,他……”

    “怎麽?連聖教主的命令你也敢違抗嗎?”語氣威嚴冷峻。

    慕容獨蘇心下一陣驚顫,他曾親眼見識過青龍尊者功夫的可怕,哪兒敢違抗?!急忙跪倒在地上,朝蕭鴻峰叩頭不止:“屬下不敢!請尊者息怒。”

    蕭鴻峰滿意的點點頭,不冷不熱道:“很好,還不退下。”話語雖輕,然甚有威懾力,讓人不敢抗拒。慕容獨蘇朝他恭恭敬敬的叩了兩個頭,灰溜溜的閃到一旁。心中罵道:“娘的!真是便宜了呂鬆老兒!”

    蕭鴻峰俯瞧著蹲在地上的呂大小姐,語氣輕緩地說道:“丫頭,別擔心,有我在這兒,沒人敢傷害你爹爹的。”

    呂欣童絲毫也不懼怕,啐了一口,罵道:“呸,你也不是好東西。你是壞人,壞人。”

    蕭鴻峰並不惱怒,哈哈笑道:“丫頭有個性,我喜歡。”轉身回到院子的正中央。

    約莫過了兩柱香的功夫,呂效堯調息完畢,恢複如初,從地上站起身來。見父親已然無恙,呂欣童歡喜的笑出聲來:“爹,你好了?”

    呂效堯點了點頭:“閨女放心,爹的骨頭硬的很,就他這狗蹄子,還踹不死我的。”口上雖這麽說,胸口仍舊隱隱生疼,忖道:“想不到這老賊舍卻拳功不使,倒苦練起腿上功夫來了!是我疏忽大意了!”

    聞聽父親之言,呂欣童“噗嗤”笑出聲來:“爹爹,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女兒說笑呢?”

    呂效堯伸手撫了撫女兒的秀發,語氣柔和的說道:“丫頭,你先退到一旁,看爹爹如何教訓賊人!”

    呂欣童美眸微眨,眼波流動,點了點頭:“嗯!爹爹!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心懷忐忑的閃到了一旁觀戰。

    蕭鴻峰見呂效堯隻坐地調息一會兒,便已完好如初,心中倒也佩服,暗暗叫道:“不好!看來慕容堂主,非吃大虧不可!”

    呂效堯也不去理會蕭鴻峰,直接繞到慕容獨蘇的近前來,手指賊廝麵門,咬牙暴喝:“慕容老賊,殺妻大仇,不共戴天。今日不判生死,誓不罷休!你我兩個隻能活一個,趕緊滾過來再戰便是。”

    慕容獨蘇心裏這個氣呀:“直娘賊!好不知羞恥,方才你明明已敗在我的手下,若不是礙於蕭尊者在這裏,你早就到陰間和你婆娘相會去了,拐彎抹角的罵我不說,竟然還厚顏無恥,和我再幹一場,當真以為老夫怕了你不成?”忿聲喝道:“廢話少說,老夫奉陪便是。”“哇呀”大叫一聲,二人再次的戰到一處,殺了個難解難分。慕容獨蘇腿功煞是厲害,招招直逼要害,呂效堯拳勁剛猛,下手毫不留情,二人均拚盡了全力,恨不得立時將對方殺死。戰到五十餘合,“啊喲”一聲慘叫,慕容獨蘇栽躺在地上,吐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