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賊知府旁敲查底細,黑湯藥巧妙掩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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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的極誠懇,叫人不得不相信,王常青聽她這般說才稍稍放了心,又聽她提到[瘟疫]二字,不自覺的彎了下唇角,眨眼間又隱了去,長歎一聲,借口還有事,先行離開了。

    虞汀蘭瞧著他的背影思索良久,抬手招呼外麵守著的小廝“去,將虞將軍請來一趟。”

    ……

    蘇記濟世堂旁的小院內,小滿手中拿著隻石錘,麵色不善的盯著王掌櫃,掌櫃的苦笑不已“這位小哥,不是老朽不幫你,隻是蘇公子眼下在城主府,老朽也進不去,若他有什麽事,定會托人送消息出來,你莫急莫急哈!”

    交貨日期已到,他按照約定前來取藥,哪成想藥是炮製好了,蘇南手下的小廝卻硬要他帶自己去城主府見自家主子。

    那城主府要是那麽好進的,他也不至於被逼的如此地步了。

    小滿哪裏聽他說這些,腕間一沉就已經雜碎了一隻罐子,藥水四溢,罐中的藥材隨著碎片一起橫屍天地。

    王掌櫃隻覺得心中滴血,忙擺手“莫砸莫砸,等老朽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正僵持,門外忽然傳來一道輕笑聲,隨著聲音望去,隻瞧見一個玉簪束發的公子哥兒背手走了進來,麵上笑意吟吟“小哥何須這般,嚇著我們家掌櫃了。”

    小滿皺眉道“你是何人,誰叫你進來的!”

    那公子楞了一下,麵上笑意更甚了些“這是我蘇記的院子,如何進不得?你也不用這麽大火氣,你家公子我前幾日見過,已經沒有大礙了,估摸著過幾日他就該回來了。眼下沒送消息出來,估摸著是因為來了個新知府,裏麵的人叫不動。”

    這話倒是不假,新知府來的那日,街上喧鬧無比,上一次見到這番景象,還是淑妃離京的時候,可見這知府的架子有多足了。

    小滿偏頭想了想,問“此話當真?”

    蘇思允點頭,小滿看了眼不住撇藥罐的王掌櫃,又道“好。那這些藥材你們隻能搬一半,剩餘一半公子回來在交付於你,可若是你多搬一罐,我就將剩餘的全砸了。”

    ……

    一直等到暮色四合,虞汀蘭也沒等到虞安辰,想著應該是被什麽絆住了腳,又忍不住擔心是不是染了蠱毒。

    惴惴然隨意吃了些東西便回到了房間,進門時拉小廝問了一句,那小廝回說中午的時候虞安辰本回了一次,水都沒喝一口又被叫出去了,也不知是為了什麽事,但瞧著急匆匆的樣子,今兒怕是回不來了。

    虞汀蘭點頭道了聲謝,自行回了房間。

    天色暗的很快,有小廝送了泡了藥材的洗澡水來,虞汀蘭把自己埋在水裏,一點一點的梳理這些時日紛雜的思緒。

    早先她跟著商隊來時,就聽聞平丹城春冬有馬匪作亂,可奇怪的是,傳聞中那些猖獗無比的馬匪。

    禦國大軍一壓境,竟都銷聲匿跡了,說好聽點是為禦國所威懾,不敢造次,不好聽的,好似辰國這頻頻動作就是為了引什麽人來一樣。

    再者這無由頭的蠱毒,雖說尋到了解毒的藥,卻並不知道源頭在哪裏,尋不到源頭就無法預防,就有再度爆發的可能。

    這次是城邊村,若下次是軍隊裏呢?

    君無冥為什麽會到平丹城來?

    又為什麽千裏迢迢的把虞安辰也叫了過來?

    新來的知府是誰的人,想要做什麽?那日看到的紈絝公子哥兒又是誰?

    一樁樁一件件,好似能湊到一起,卻總覺得少了一塊,正苦思冥想,忽然一隻大手憑空出現,將她的腦袋拉出了水麵。

    虞汀蘭駭了一跳,抄起一旁放著的藥罐子就砸了過去,而後轉身貼著桶壁,警覺的看向手的主人。

    “何人!”

    君無冥進門前原也問了一句,結果裏麵沒人答應,以為他已經睡了,又想到城外事出緊急,便想進去把人從床上拖起來。

    沒成想進來就看到他整個人都埋在黑漆漆的水裏,隻能瞧見肩胛骨處一片肌膚露在外麵,還以為他這是遭了什麽暗算,急急要將人拎出來,不曾想卻被人迎頭扔了個藥罐子,當下冷了臉。

    虞汀蘭看清了來人,臉色亦是不好,壓低了嗓子道“將軍深夜造訪,都不敲門的?”

    她一直以男裝示人,怕的就是相認之後引出諸多麻煩來,卻獨獨算不到今日這般情形。幸而她臉上傷疤未愈,應該是瞧不出什麽破綻來的,隻是這衣服……

    瞥了眼掛衣服的架子,伸手就能拿到不假,穿的時候也得站起來啊。

    君無冥站在五步開外的地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蘇公子莫不是病了一場,連耳朵都病壞了,隻能聽見雷聲,聽不見人語了。”

    虞汀蘭聞言揉了揉眉心。

    想事情想的專注,都忘了門外沒有小滿在守著,實在是大意了。

    扭頭卻見君無冥正目光沉沉的盯著自己,忍不住挑眉笑了一下“將軍什麽癖好?竟喜歡盯著男子出浴?”

    說著勾了一旁的衣衫,作勢要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湯藥的浸泡,她的皮膚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肩部的傷處已經結了一層薄痂,在湯藥的映襯下透著股隱隱的粉色。

    君無冥隻是覺得那桶沿邊上露出的眼睛熟悉至極,忍不住盯著她多看兩眼,聽她如此調侃,又不好回過去,冷哼一聲轉身出了房間。

    身後水聲泠泠,片刻之後就聽虞汀蘭道“進來吧。”

    邁步走進屋子,君無冥沒有坐,虞汀蘭也不勉強,頭發還沒幹,就沒戴緯帽,碾滅了幾支蠟燭,而後隨意披了件袍子,打著哈欠問道“將軍這麽晚來尋在下,不會就是想來看在下洗澡吧?”

    屋內光線昏暗,虞汀蘭背著光,麵容看不大真切,君無冥甩去那股詭異的熟悉感,皺眉看著虞汀蘭“蘇公子給的藥方,可是缺了什麽?”

    這話問的蹊蹺,往小裏說是虞汀蘭度量小,容不得旁人學了自己的東西去;

    若往大裏說,便可以牽扯到投放蠱毒一事,虞汀蘭怪異的看了君無冥一眼,嘲道“將軍說的這是什麽話,在下自己解毒的藥都是貴府上大夫配的,若是方子有問題,將軍這是在與鬼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