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禮尚往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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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宅之中,無論如何爭寵吵鬧,隻要不影響府中聲譽,他倒也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局勢,武賢王府本就是個十分微妙的存在。

    能維持著微妙的平衡已經叫他操碎了心,這老大媳婦兒為了出氣竟然想出這麽個法子來,真是越過越回去了。

    若是擱以前脾氣,少不得的親自打上幾十棍子,叫她好好長長記性。

    下人們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聞言齊聲應了句喏,起身要去領罰,卻聽上首有人嗤笑了一聲,懶聲道“慢著。”

    莫說下人,連虞世鳴都愣了一下,微微皺眉看向一旁站著的虞汀蘭,不解道“蘭兒還有什麽事?”

    虞汀蘭不是不知道虞世鳴這是要息事寧人,可這類事情若是不狠狠罰一次,怕是那張氏還以為自己的計謀天衣無縫了。

    再說,古人常道禮尚往來,若是不回她個大禮,又怎麽對得起秦禾搬的這趟苦力?

    “方才我與大伯母說了,既然要搜我的院子,自然後院每個院子都不能放過,那小廝說那黑影來去自如,已經來了好多次。”

    “萬一是個慣偷,恐怕已經偷了不少財物,隻是不知哪位姐姐妹妹粗心大意沒發現而已,我這邊既然已經搜完了,別人那邊自然也要搜一搜才行,不然,蘭兒怕是要自己動手了。”

    說話時是笑著,笑的眉眼彎彎春風和善,可虞世鳴就是在這笑中品出了一絲寒意,看了她半晌,終於一揮手“搜。”

    作為唯一的異姓王,武賢王府的麵積不可謂不大,約莫有一個半尋常皇親國戚府邸的大小,亭台樓閣、假山流水,鬆鶴堂附近還有一眼活泉,連禦皇都曾讚過其水質甘甜。

    虞世鳴差了自己人去後院裏巡視,約莫過了小一個時辰才算巡視完,確實有丟東西的,不過都是些小玩意兒,想來是府裏下人順走的,也不是什麽大事。

    虞世鳴聽著下人的匯報,掃了一眼虞汀蘭,那眼神再明白不過了搜也搜了,啥也沒搜著,還想怎麽著吧。

    虞汀蘭頻頻一笑“爺爺,爹爹,還有一個女眷的房間沒有搜。”

    自虞汀蘭提及要挨個搜房間之時,張氏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老爺子在這邊,一時半會兒的又脫不了身,急的不得了,眼下聽她這麽說,眼皮一跳,猛然抬頭,正對上虞汀蘭似笑非笑的目光

    “…大伯母的房間還沒搜呢。”

    連二夫人房裏都搜一遍了,沒道理留那麽一個特殊存在,負責搜查的嬤嬤看了一眼虞世鳴,見他點頭,便又帶著丫鬟朝西邊去。

    張氏的韶華苑離這邊不遠,那嬤嬤手腳也麻利,不多時便折了回來,隻是身後跟著的換成了府裏小廝,正不知是抬還是拖的帶著什麽東西往這邊來。

    張氏一眼就看清小廝拖著的那東西正是自己給虞汀蘭準備的[禮物],臉色登時就白了,不待她多說些什麽,那個嬤嬤已經命身後小廝遠遠停了下來,獨自一人走到虞世鳴與虞庭軒跟前,耳語了幾句,而後回身將院裏的下人都轟了出去。

    今日跟張氏來的,除了幾個臨時被叫過來湊數的,大部分都是韶華苑裏的人,遠遠瞧著那幾個小廝手裏拖著的東西。

    大致也猜到了幾分,不敢多說什麽,一個個斂眉垂首,一溜煙的跑去領罰。

    虞汀蘭自然也被趕了出來,雖說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難得,可她這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多做停留,朝虞世鳴與虞庭軒款款福了福身子,轉身離去。

    濯塵苑裏,小滿與月兒已經清理好了傷口,臉上敷著草藥,手指也裹了個嚴實,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院門處等著虞汀蘭,反而鬼鬼祟祟的將門關了起來,還差江果在院門處守著,若是有人趕緊出聲。

    秦禾看著麵前緊張兮兮的兩個姑娘,知道她們擔心什麽,又好笑又心疼,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來,打開放到小滿麵前“你放心,沒人知道我過來,知道你還沒吃飯,可惜今日沒買到豌豆黃,你…隨便吃點對付一下吧。”

    裏麵隻是兩個糖餅,可小滿記得秦禾好像不愛吃甜食,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秦禾還以為她這是沒法兒拿起來,很自覺的拿起一隻塞進了小滿嘴裏。

    你很難想象常年黑著臉的人溫柔起來會是什麽模樣,小滿楞了一下,眉眼彎彎。

    虞汀蘭回來時秦禾已經走了,隻留了封書信叫小滿轉交。虞汀蘭並沒有著急看,先是檢查了她與月兒的傷勢,見確實處理妥當了這才安心,將二人趕去休息之後,就著燈光看起信來。

    信上是君無冥的字跡,寥寥數語,隻說近日事務繁忙,無法前來探望,叫她莫要擔心,忙過這一陣子,就帶她出去散心。

    再過十日便是祭天大典,虞汀蘭知道君無冥忙的厲害,兩日之前就已經察覺出有人跟著自己,想來是他不放心自己,差了手下暗中護衛,隻是不知為何今日是秦禾跟著她,也虧得是秦禾,明白她的意思,完美的來了出禍水東引。

    指尖在落款處摩挲了片刻,虞汀蘭尋了個木匣,將信放了進去,而後和衣躺在床上,看著桌上的木匣愣神,許久方才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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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部的人都知道,自家太子殿下心情不是很好,雖說開心不開心都是冷冰冰沒什麽表情,可身邊的氣壓說明了一切。

    是以一個個絞盡腦汁的縮短匯報工作用的詞匯,連帶著工作效率都上升不少。

    一連三日,武賢王府都沒有遞信過來,好似壓根沒意識到這茬兒,在君無冥再一次詢問的看向自己時,秦禾躊躇道“不然……屬下去提醒一下虞小姐?”

    那虞汀蘭也是,收了信回人家一封怎麽了?隔了三天都沒回一個字,擱誰誰高興?更何況對象是長這麽大頭一遭喜歡上一名女子的君無冥。

    然回答他的是兩個從牙縫裏蹦出來的字“不必!”

    張氏被奪了主母令的事,虞汀蘭還是去賬上支錢的時候聽賬房先生說的,聽聞除了收回主母令,還被打了七十庭杖,禁足一月以示警戒。

    虞家家規,別的不說,單論這庭杖就夠嚇人的了,精鐵製成的罰棍,無論手法再輕,幾十棍下去也得去了半條命,聽聞早年間就曾將犯錯的奴役活活打死過,這些年老爺子脾氣好些了,才漸漸聽不到這些傳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