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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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言惶恐不安,祈求道, “嫿嫿……”他不知該說些什麽, 嫿嫿哭了,可是看出什麽?
薑嫿舉高被他握著的手臂,掌心中的白緞帕子已沾染上汙漬,把翠生生的青竹染成暗色,她垂眸輕聲問, “沈大哥, 這帕子是哪兒來的?”
“嫿嫿,”沈知言的臉色也開始泛白, “嫿嫿……”他辯解不了。
薑嫿抬頭直直的望著他, 淚水漸漸止住,“這帕子,我曾經見過的。沈大哥, 你和謝妙玉什麽關係?”
周遭的人倒吸一口氣, 仿佛明白些什麽, 薑清綠和許氏不可置信的去瞪沈知言,還有人去瞅謝妙玉和薑映秋,謝妙玉茫然抬頭, 見周圍人群看她的目光帶著鄙夷, “怎麽了?”她喃喃道。
許氏更是如遭雷擊, 忽然想起丈夫還在病榻時,這位表姑娘拿走嫿嫿的首飾和鬥篷,姑太太帶著表姑娘來道歉,嫿嫿曾傷心的問表姑娘,“表姐可還記得去年冬日,我見表姐繡的一方帕子,上頭青竹如翠玉,琪花瑤草,實在喜歡的緊,朝著表姐討要這方帕子,表姐知我喜愛青竹,卻是不肯,同我說這帕子打算送人。”
帕子上頭青竹如翠玉,琪花瑤草,可不正是嫿嫿此刻手中緊握的那方帕子嗎?表姑娘說帕子送了人,卻被嫿嫿從沈知言袖中扯出,這其中因果關係,許氏立即看了個通透,她死死咬牙。
沈知言臉色驀地慘白,唇色也淡了下去。
薑嫿靜立不動,麵頰有淚,臉上也瞧不出什麽表情來,緩緩說道,“這方帕子我曾在年前從謝表姐的閨房瞧見過,我喜青竹,表姐繡工了得,見著帕子實在喜歡的緊,央求表姐將帕子贈於我,表姐隻道這帕子她要送與別人,我記得清清楚楚,帕角用金絲勾出的一個玉字,乃是表姐閨名。”
“沈大哥,敢問這帕子為何在你手中?”聲音不在軟弱,透出些淩厲和冷意。
薑清祿聽完前因後果,也明了,怒形於色,抬腳就朝沈知言踹了過去,沈知言沒防備,被踹倒在地,周遭一片驚呼聲。
謝妙玉和薑映秋終察覺出不對勁,謝妙玉起身朝人群走來,人群自動分道,她走到中央,見著沈知言倒在地上,神情頹廢,她驚道,“沈大哥,這是怎麽回事?”語閉抬腳想上前扶他起身。
還是薑映秋察覺出不對勁,喊住她,“妙玉!”
謝妙玉回頭不解。
薑嫿把帕子遞到謝妙玉麵前,沉默的望著她的眼睛,謝妙玉立即認出那是她送與沈知言的帕子,那是她第一次贈與沈知言的物件,也算兩人的定情信物,此刻再明白不過,薑嫿發現他們之間的私情了。
謝妙玉望著帕子不語,薑清祿氣的想打謝妙玉,被薑映秋攔下,“大弟……”
“大姐,你竟然也好意思攔我,瞧瞧你女兒做的這些下作勾當!”薑清祿氣的雙眼通紅。
沈老爺也圍了過去,知曉前因愧疚道,“清祿,是我教子無方,愧對嫿嫿。”又一腳揣在沈知言身上,喝道,“你這孽畜,還不趕緊跪下給嫿嫿認錯。”
沈知言緩緩站起,臉色冰冷,他看著薑嫿一言不發。
謝妙玉反應過來,她咬牙,噗通一聲跪下扯住薑嫿的衣角,“表妹,我與沈大哥是兩情相悅,求你成全了我們吧,我知對不起你,可我是真的喜歡沈大哥啊,沈大哥亦曾與我許下海誓山盟,嫿嫿,你成全了我們吧。”
耳畔是人群的竊竊私議和辱罵聲,謝妙玉被罵的麵皮漲紅,死死攥著拳,可她不能認輸啊,這是她和沈大哥唯一的機會。
“大弟,是我家妙玉對不起嫿嫿啊。”薑映秋也陪著一塊跪下,泣不成聲。她早知女兒和沈知言的事情,沈家公子才華橫溢,再過幾月前往京城趕考,定能高中,她這才放任兩人私交,原是打算等著沈知言自個跟薑嫿解決婚約,哪裏想到卻成現在這般模樣。
弄成這樣,依然成了鬧劇。
“好。”薑嫿鬆開手,手中攥著的帕子緩緩落地,“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有定情信物,私定終生,那我便成全了你們,自此,我與沈知言的婚約解除,婚嫁各不相幹,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相見,便當做不識。”
薑清祿和許氏神色複雜,他們一直以為給女兒挑了門好姻緣,現在看來,可真是瞎了眼,委屈嫿嫿了,鬧成這樣,解除婚約也是該的,薑清祿道,“明日去把庚帖換回,自此我閨女和你們沈家再無任何關係了。”
謝妙玉低頭,麵露喜色。
沈老爺神色複雜,“清祿,我們多年好友,此事的確是知言不該,可這孩子他心性純良,我隻是擔心他被人哄騙,要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是真心希望嫿嫿能做我兒媳的,要不你們聽聽他的說法吧。”
沈知言隻是望著薑嫿,半晌才啞聲道,“嫿嫿,的確是我糊塗做錯了事,我對她沒有感情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倒也算是個爺們,沒狡辯。
薑嫿道,“這種事情還有機會可言?沈大哥,這帕子乃是去年冬日她贈與你的,已有半年之久,你戴在身邊半年,此刻同我說是糊塗做錯事,對她沒感情?沈大哥,你這是哄騙我?還是覺得我軟弱可欺?我薑嫿就算真的性子軟弱,也不是任由你們拿捏的麵團!”
“佟蘭!”薑清祿暴怒,額頭青筋鼓起,“你先帶嫿嫿會房換身衣裳,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許氏扶著薑嫿離開,沈知言抬步想追,被薑清祿攔下,他痛苦喊道,“嫿嫿……”
薑嫿回頭看他,眼睫微微顫抖,扯出一抹苦笑,緩緩搖頭。
薑嫿轉身,身後這一灘亂攤子便與她再瓜葛,爹爹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
等著薑嫿和許氏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薑清祿冷著臉道,“今日的事情由著大家做個見證,是沈家人對不起我嫿嫿再先,我還是方才那句話,薑沈兩家的婚約自此作廢,沈老哥也不必再勸,就這麽吧,今日鬧成這樣,也沒了待客的心情,你們都走吧。對了,庚帖我也懶得去沈家拿,你們下午派人送過來。”
沒人敢勸說什麽,陸陸續續的離開,隻有沈知言,薑映秋和謝妙玉還站在原地,薑映秋早扶女兒起身,麵容狼狽。
地上的白瓷碎片無下人敢掃,那方帕子落在碎片之上,沾染了茶漬和泥土,髒亂不堪。
“你們也走吧。”薑清祿看向三人,麵無表情。
薑映秋還想說些什麽,薑清祿冷聲道,“別來同我說甚對不起嫿嫿,我無需你們道歉,不要臉便是不要臉,往後還請大姐帶著你家閨女滾遠些,莫在來我家中,隻當斷了這門親戚!”說罷一甩袖子,轉身離開,“來人,把這三人給我趕出去!”
薑映秋臉色難看,原想著趁著今日哄哄大弟,怎麽就出了這事兒,往後想要登門怕是難了。
有奴仆過來,到底不敢驅趕,隻望著三人,饒是臉皮再厚也無法繼續待下去。
三人離開,沈知言沉默的走在最前方,謝妙玉跟隨他身後,方才的侮辱一掃而空,她心中是歡喜的,薑嫿和沈大哥的親事定然不成的,她便有了機會。
薑映秋望著傻乎乎的閨女,心疼的歎氣。
出去薑府,站在長長的巷子口,沈知言停住腳步,轉過身子,麵上冷若冰霜。謝妙玉記憶力的沈知言一直溫和有禮,謙謙君子一般的人物,何曾見過他這幅麵孔,她心裏一縮,想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卻被他大力甩開,撞在身後的薑映秋身上,他冷冰冰的說,“你可滿意了?”
謝妙玉不可置信,“沈大哥,你懷疑是我告訴表妹這件事情的?”
“事情真相如何又有何用。”沈知言站在亮敞的巷子裏,秀美挺拔,如謫仙,他閉眼,“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
“沈大哥,真的不是我。”謝妙玉急著辯解。
沈知言睜眼轉身,“沒必要了,往後我們也不必再見,就此別過吧。”說罷,他大步離開,甚至有些踉蹌之意。
謝妙玉再也忍受不住,倒在薑映秋懷中嚎啕大哭,“母親,我做錯了何事,不過是太喜歡他,從未設計過什麽,他為何不信我。”
薑映秋撫著她的背,“阿玉別慌,娘幫你想法子,他毀你名聲,不娶也得娶你的。”
——————
皎月院裏,薑嫿換過衣裳,許氏留著勸說許久,薑嫿推說乏了想歇息,許氏隻得離開。薑嫿緩緩度到窗欞前,脫下繡鞋,爬上榻,抱膝靠在迎枕上望著窗外,臉頰輕輕貼在膝上,青絲如瀑披散身後。
她了解沈知言,上輩子也曾多次聽謝妙玉提起關於帕子的事情,說這帕子乃是兩人的定情信物,他這麽些年一直隨身帶著,沈知言念舊,用習慣的物件不會換掉,她這才敢設計今日這一出戲,好在沒白費,也算運氣好。
十年了,她終於撕開這偽君子的麵目,可遠遠不夠,她要的不止這些。
直至夜幕夕沉,薑嫿喊春蟬進來幫她梳頭,晌午就未用膳,她肚子已經餓了。
春蟬和珍珠翡翠進屋時,本以為會撞見主子憔悴清冷的模樣,卻不想,主子並未頹廢,反倒羅衣飄颻,嬌豔欲滴。
第15章
燕屼的劍眉幾乎入鬢,唇有些薄,抿起時更透冷漠,他低頭望著連姓名都不知的姑娘的手臂,她好似感覺不到疼痛,隻有方才低頭查看傷勢時微微蹙了下眉,流這般多的血,傷口怕是不淺,不疼嗎?
那對惹事的夫妻想悄悄離去,他漠然抬頭,伸出大掌攥住中年男人的手臂,“想走?”
姑娘身邊那個強壯丫鬟似乎反應過來,一把扯住夫妻兩人,模樣凶的要打人,“你們傷了我家姑娘還想走人?膽子不小,知道我家姑娘是何人嗎?”
另外個柳眉圓眼的丫鬟急道,“同他們說這個作甚,直接送去官府,阿大,你把他們扭送了報官,我送姑娘去藥堂,姑娘傷的不輕,可別……”說著眼淚竟落了下來。
燕屼知道丫鬟擔心的是什麽,低頭道,“姑娘,燕某送你去藥堂。”
不容拒絕。
薑嫿也不會拒絕,囑咐阿大兩句,讓她把行凶者送去衙門後去前頭的回春堂尋她,夫妻兩人哭著求饒,小兒也嚇的嚎啕大哭,薑嫿神色不見半點鬆動,“走吧。”
回春堂不遠,倒也沒必要坐著馬車過去,薑嫿捂著手臂在前頭走,翡翠跟著身後,自責不已,“都怪奴婢,去買甚吃食,害的姑娘受了傷,若是留疤可如何是好。”
薑嫿道,“沒事兒的,不會留疤。”
翡翠心疼問,“姑娘,疼嗎?”
薑嫿垂眸,“不疼。”這有何疼感?比起毀容焚燒之疼痛,不過是個小口子罷了。
燕屼靜靜跟在主仆二人身後,姨母小心翼翼的扯著他的衣袖,很是惶恐,“阿屼,是不是怪姨母,都是姨母不好,不,不該與他們起爭執的,姑娘隻是想幫我,卻害的她受此牽連……”
“嬤嬤,我姓薑,你喚我一聲嫿嫿便是。”薑嫿回頭,笑的溫和。
燕屼道,“與薑姑娘已有幾麵之緣,還未曾自我介紹,我名燕屼,這是我姨母何氏,今日之事多謝姑娘,姑娘憐憫燕某姨母,是個菩薩心腸,燕某無以為報,往後有事,但憑姑娘吩咐一聲便是。”
菩薩心腸?薑嫿不語。
姨母也小心道歉,“嫿嫿姑娘,都是老太婆不好,不該與人起爭執的。”
薑嫿柔聲說,“怎能怪何姑姑,是他們欺負姑姑在先,姑姑不用自責的,我沒事兒。”既已知道姓氏,在喚嬤嬤也顯冷漠,就此改了口。
幾人不再言語,很快到回春堂,翡翠急匆匆進去找了郎中,年過六旬的郎中跟著翡翠出來,薑嫿已坐在長凳上。燕屼安排姨母在另外一側坐下,這才來到薑嫿身旁,薑嫿自個把衣袖掀起,露出傷口來,她的手臂粉白嫩滑,如上好玉脂,骨骼纖細,似輕輕一折就能折斷,燕屼移開目光。
郎中幫著把傷口清洗,檢查過才說,“沒甚大礙,止了血就好,往後記得每日塗抹藥膏,這傷口還不至於留疤。”止血,塗抹膏藥,又囑咐一番,飲食清淡,開了藥膏給薑嫿。
翡翠收起藥膏,正要付錢,燕屼已遞給郎中一塊碎銀,“此事因我姨母而起,便該我來負責。”
薑嫿望他一眼,不願多爭,讓翡翠收回荷包出了回春堂,剛出去,阿大氣喘籲籲的跑來,“姑,姑娘,奴婢把那兩人送去衙門,裏頭的官老爺一聽是傷了姑娘,立刻說要嚴懲,姑娘不必擔心。”
“嗯,我們回吧。”薑嫿說罷,回頭跟燕屼和何氏道,“姑姑,我該回去了,不如我送您和阿屼一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