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還是滅了！”

    聽到消息，韓非麵容枯槁，眸子失去靈光。

    他知道韓國遲早會迎來這麽一天，當真正發生的時候，仍是接受不了。

    他，是韓人，生在韓國，長在韓國。

    為了韓國，付出一切，有些螳臂當車。

    可還是發生了。

    這一刻，他心如死灰。

    韓國已滅了，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噗嗤！

    韓非張口吐出鮮血，倒在了地上。

    ……

    新鄭城，項羽處理著一切，不久後一個壞消息傳來。

    韓非重病去世。

    每天都有無數人離去，生離死別。

    可有的人死後，親人記得，可等到親人死後，徹底被遺忘；可有的人，名垂千古，縱然是千年之後，依舊是被世人記憶。

    項羽沉默著，在新鄭擺下靈堂，祭祀著這位聖賢。

    昔日有屈原，今日有韓非。

    “焱妃，我有事情，想要詢問！”項羽問道。

    “何事？”焱妃有些詫異。

    “何為國運？”項羽問道。

    焱妃說道：“我陰陽家，起源於齊國人鄒衍，有五德流轉之說，而國運更是神秘莫測。國家強大，國運強盛，國家衰弱，國運自然是渺小。就好比現在的大秦，有賢臣良將，英明君王，國運昌盛，東皇大人也是退避三舍。可現在韓國已滅，其國運自然消亡。”

    “人與國運，會相連嗎？”項羽問道。

    焱妃說道：“會！國運無形，君王秉承著國運誕生，國運庇護著君王，可君王也損耗著國運，每次誕生雄才大略的帝王，都在損耗著國運！”

    項羽心中道：“果然如此，國運南測，人心善變。”

    ……

    “公子，大王急召。”

    新鄭，一個騎兵傳來消息。

    “華陽太後病危，請公子速會鹹陽！”

    項羽騰的一下站起來，眼中閃過急躁，起身離去。

    隻是兩天奔馳，就回到了鹹陽。

    “你祖母病危，時日無多，其他事情暫且放下，安心陪她走過這最後的時間吧。”嬴政說道，眼中閃過失落。

    項羽沉默著。

    到了華陽宮，宮殿當中有著藥味散發，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項羽感傷道：“祖母，扶蘇來了。”

    僅僅是一年，華陽太後就是臉色大變，雙眼渾濁，送上皮包骨，整個人氣息低迷。

    看著老人，項羽也是沉默著，生老病死，誰也無法避免。

    “原來是小扶蘇啊，來，讓祖母好好看看。”

    華陽太後虛弱的聲音帶著慈祥，還有疲憊。

    “祖母，我在這。”項羽趕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華陽太後睜開老眼，仔細打量著他的臉龐，似要將他牢牢地記住。

    華陽太後，膝下無子，先是認秦莊襄王為兒子，但莊襄王早死，她的夫君也早早去世，孑然一身。

    太多的感情，投注在嬴政和扶蘇身上。

    似乎有些累了，華陽太後閉上眼睛。

    幾個小時後，她的氣息越發的微弱，最後生機徹底散去，握著項羽的手也是變得僵硬。

    華陽太後薨逝。

    秦國上下，一片縞素。

    曆經三朝，輩分最尊崇的太後就此離世，嬴政下令舉行國喪，將其與孝文王合葬一處。

    逝者已矣，活著的依據活著，世界就是如此。

    川河孝服，項羽跪在靈前，沉默不言。

    在旁邊跪下的是嬴政，旁邊還有母親，昌平君，昌文君等等，眾人皆是哀傷著。

    嬴政，極為重視親情，對於華陽太後很是尊敬。華陽太後的死去，代表著楚係外戚失去了頂梁柱，前途堪憂。

    嬴政的父親，子楚看似平庸，卻是很老練。

    他去世前，為嬴政留下各種手段，還有底牌。

    首先任用衛國人呂不韋為丞相，對抗著秦國本土派係，免得兒子被架空；又是利用華陽太後、昌平君、昌文君等，楚係外戚壓製著呂不韋。於是，在嬴政十三歲登基的時刻，麵臨著三個派係，秦國本土派係，呂不韋派係，楚係外戚。

    三大派係彼此鬥爭，又是相互忌憚，於是給了看似弱小的嬴政生存的空間。

    不會像後世的漢獻帝那樣，被曹操架空。

    到了後來嬴政長大了，就要親政，呂不韋感覺權力受到威脅。

    於是鼓動在嫪毐動手，政變殺死嬴政。

    在嬴政死後，呂不韋再出手誅殺嫪毐，借著機會推上嬴政的弟弟，或是兒子當秦王，借機獨攬大權。

    這時，一直蟄伏的楚係外戚出手了，他們出手誅殺了嫪毐，更是借機鏟除了呂不韋。那時楚係外戚，也是權力最大的時刻，站在了權力的巔峰。

    那時，也是扶蘇最為高光的時刻。

    母親是楚國公主是王後，兩個舅舅掌控軍政大權，華陽太後有著威望，有著這些勢力支持，扶蘇是最接近太子之位的時刻。

    隻是嬴政不會任由楚係外戚做大。

    於是重用李斯，尉繚等，對抗楚係外戚，然而即便如此，楚係外戚權力依舊很大。

    可直到華陽太後去世，楚係外戚權力開始下跌。

    直達後來，嬴政討伐楚國，昌平君站在了楚國一邊，這位楚考烈王的兒子，還是站在楚國一邊，與秦國一戰，好似昔日的韓非一般，明知道韓國必敗，可韓非還是站在韓國一邊，韓國覆滅的時刻，韓非也不想活了。

    同樣，昌平君也是如此，明知道楚國必敗，可還是站在楚國一邊，到了楚國當楚王，然後走向了毀滅。

    昌平君，死的壯烈。

    好似曆史上屈原一般。

    可是坑苦扶蘇的母親，這位楚國公主在這樣的變故當中，會失去權勢，或是自殺。

    後世的文獻，沒有記載扶蘇的母親，也沒有說秦王政的王後是誰，可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受到昌平君叛變事件影響，受到嚴重波及。

    那時，作為嫡長子的扶蘇，本來是最可能當太子。

    可因為昌平君影響，身上流著楚國的血脈，成為最大原罪，也經曆被看好到看衰。

    難怪曆史上，胡亥矯詔蘭扶蘇自殺。

    扶蘇選擇自殺，因為扶蘇身上有著原罪。

    華陽太後活著，扶蘇有十層的機會當太子。

    可現在，僅僅有九層了。

    等到昌平君造反，母親被波及的時刻，扶蘇隻有五層的機會當太子。

    事實上，在沙丘政變，秦始皇死亡的時刻，扶蘇依舊有五層的機會當太子，剩下的五層機會是胡亥。

    在胡亥與扶蘇之間，秦始皇猶豫不決，首先對扶蘇忤逆行為，一邊憤怒，一邊又是欣喜，於是對扶蘇明懲暗獎，直接按扶蘇到了邊疆，成為長城軍團護軍，執掌兵權。

    有兵就有權。

    戰國時代，很多太子都是執掌兵權，成為大將軍征戰在外。

    況且，九原距離鹹陽太近了，又是有馳道便利，一旦鹹陽有變，扶蘇可直接進入鹹陽，直接當皇帝。

    若是真的厭惡了扶蘇，為何會讓其掌兵權，直接冊封為長安君，反而斷絕了扶蘇的念頭。

    可見，秦始皇對扶蘇還是期待的，到了邊疆，到了長城軍團，隻是為了敲打而已。

    扶蘇為嫡長子，在民間仁慈的名聲很好。

    陳勝吳廣造反，舉旗幟，就是項燕扶蘇。因為很多底層百姓眼中，扶蘇是嫡長子，又是仁慈至極，才是真正的太子，至於胡亥得位不正。

    同樣，秦始皇對胡亥也是期待至極，把他帶著身邊親自培養。

    正所謂，大號養廢了，不如再練一個小號。

    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當中，選太子也要放在兩個人身上，擇優錄取。

    當然了，秦始皇還有一個念頭，若是求得長生藥，能活一萬歲，還要什麽太子，直接萬世不朽。

    想著著些，項羽心情在起伏著。

    秦始皇矛盾而強大，他身上有著明君的特點，狡詐、多疑、謙遜、勤政、善於改錯。同時也有昏君和暴君的特點，傲慢，自大，自以為是，好大喜功等等。

    ……

    “你曾祖母去世，也不要太過感傷。”大殿上，嬴政罕見的安慰道。

    “兒臣明白。”

    項羽說道：“兒臣想要出去走一走！”

    “好，出去散散心吧！”

    嬴政說道。

    “讓東君、紫女陪你一起吧。你也不小了，下次回來的時刻，我要當爺爺！”

    “謝父王。”項羽恭敬回道。

    這是鼓勵我開後宮，全處全收。

    幾天後，項羽離開了鹹陽。

    華陽太後死後，嬴政將再無顧忌，打壓楚係外戚。

    權力之爭在繼續，風波在繼續。

    他正好借機避開風暴旋渦。

    秦楚聯姻上百年，楚係外戚勢力曆經幾代，在朝堂根深蒂固。

    嬴政想要掌權，就必然瓦解楚係勢力，這隻是第一步。

    …………

    離開了鹹陽城，離開了秦國，一路走來，流民遍地，民不聊生。

    戰爭，混亂，饑餓，是世界的主調。

    “公子，前麵就是邯鄲了。”

    馬車內，焱妃撥開簾子，明亮的眼睛掃視四周，輕聲道。

    紫女說道：“最近秦趙剛剛歇戰，公子來到趙國，似乎有些危險！”

    “趙國樂舞，舉世無雙，今日倒是要見識一番，以後再也看不到了！”項羽說道，心神在不安著，未來很危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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