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之內，紅浪翻滾，樂此不疲。

    又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幾天後，邯鄲傳來消息，雪女消失了，其蹤跡不為人知。

    在離開邯鄲的時刻，項羽身邊又是多了一個美貌女子。

    “還有多遠？”

    項羽問道。

    “不遠了，就在附近！”紫女說道，“醫家高人，就在附近！”

    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一個湖泊，上麵有一個湖心島。

    踏波而上，項羽到了湖心島上，焱妃緊隨其後，至於紫女雪女等，留在後方。

    眼前的小島，藍天白雲，林木蒼翠，湖水蕩漾，薄霧氤氳，恍若世外仙境一般。

    在山腳下建有一座庭院，四麵是籬笆牆，裏麵是幾間茅草房。

    還未走近，項羽便問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

    “請問，這裏有人嗎？”項羽站在門口，高聲問道。

    “進來吧。”

    就在這時，溫婉的女聲傳來，她一身淺灰色長裙，束一條靛藍色腰帶，頭上包一塊淡藍色方巾，除了兩顆耳釘便無其它裝飾，甚至連隻手鐲、發簪都沒有，咋看上去確實有些單調。

    她臉上的表情極淡，長長的睫毛下，一對眸子平和淡然，卻又透著股清冷之感。

    她的容貌隻是中等，卻是給人安心之感。

    看到進來的兩人，微微吃驚。

    男子豐神俊朗，俊秀飄逸；女子千嬌百媚，尊貴雍容，即使女扮男裝，也無法掩飾其奪目的風采。

    “兩位請進。”淡漠的聲音，不含一絲情緒。

    等到他們進去之後，裏麵走出來一個中年女子，臉上帶著病態的慘白，眉宇間滿是鬱結之氣。穿著一身素衣，除了用一根木簪綰住頭發之外，身上沒有半點裝飾。質樸淡然，簡潔素淨。

    在看到項羽他們二人的時候，仍是無悲無喜，眸光平淡。

    “兩位所來何事？看病，還是治傷？”

    焱妃上前一步，說道：“非是看病，而是邀請兩人，進入秦國。”

    “秦國，虎狼之國，殺人無數，我等豈能入秦！”念端輕輕咳嗽兩聲，對於秦國厭惡至極。

    項羽說道：“我是公子扶蘇。我父親殘暴，好殺人，自大傲慢，可依舊是好君王；至於我扶蘇，貪財、好色、懶惰、自大，可我依舊是好君王。小醫醫人，大醫醫國。什麽病都好治，可窮病，戰亂病，難以治理！”

    “天下七國，死於疾病的人不多，可死於戰亂，饑餓的人太多太多了。我父親秦王政，要王天下，天下歸一，天下再無戰爭。到了那時，天下百姓，都能安居樂業，休養生息，家中有豐富的糧食，衣食無憂。”

    “到了那時，可進入孟子的理想社會，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

    “我父親，才是天下的大醫者，先生可服氣？”

    念端道：“公子說的有理。”

    扶蘇上前道：“請先生入秦。”

    “秦國不缺良醫，我就算是出山了，又能做什麽呢？公子請回吧。”念端說道。

    “泰山不讓寸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項羽說道：“先生為醫家之主，醫術精妙，可藝術再高明，又是能救下幾人，唯有開始醫學院，培養大量的學生，那時才能救下更多的人！”

    說著，又是具體說著醫學院計劃。

    “一旦入秦，天下人將怎麽看待我醫家？”念端沉聲道。

    項羽無語。

    秦國不講信用，又是好殺戮，名聲太臭了。

    “還是那句話，我父親嬴政，驕傲、自大、狂妄，喜歡殺人，可還是好皇帝，因為王天下，天下少戰亂，又是救下多少人。陰陽家、名家，縱橫派家，儒家等，皆是入秦。就連墨家也是入秦。先生夾雜在其中，太不起眼了？”

    說白了，醫家太高看自己了。

    很多人在跪舔秦國，醫家算是最後一批入秦。

    即便是被罵，也是大家一起被罵。

    沉默半晌之後，念端終於開口了，“醫家入秦可以，但是你必須保證蓉兒的安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說完，她握住端木蓉的手，眼中滿是疼惜之色。

    項羽說道：“本公子是未來的太子，未來的秦王，我願娶蓉姑娘為夫人，這下先生放心了吧！”

    念端說道：“公子似乎太高看我們醫家了，我們醫家不值得！”

    項羽說道：“錯了。是你們醫家，太低估你們了。在我心中法家第一，儒家第二，醫家就是第三。醫家地位，還在兵家、縱橫家、陰陽家之上。因為醫生的增加，醫療條件的改善，能減少嬰兒的死亡率，能提升人口數量！”

    “對於一個國家而言，最重要的是人口，有了人口才有一切，沒有人口一切都是枉然！！”

    “在我眼中，先生開設醫學院，不求培養明醫，隻要求培養出基礎醫生足以！”

    引入念端，目的是為了培養赤腳醫生。

    後世新中國成立後，醫生隊伍匱乏，於是有了赤腳醫生計劃。多數赤腳醫生，亦農亦醫，農忙時務農，農閑時行醫，醫療水平一般，文化水平一般，隻能治小病，大病沒法治，複雜的病更不用說了。

    戰國時代，因為夭折的兒童太多了，

    普及衛生知識，普及赤腳醫生，除四害，防治吸血病等等。

    項羽說著赤腳醫生培養計劃，最後說道：“若是計劃行得通，每年至少能保住十萬新生兒，免去夭折，功德無量。”

    念端點頭，她終於是屈服於現實了。

    ……

    幾天後，在影衛的護送下，眾人離開，向著秦國而去。

    “師傅，我們真的要走嗎？”端木蓉有些不舍道。

    “蓉兒，我們隻能離開了，公子扶蘇親自邀請，我們豈能拒絕！”念端看著端木蓉，眼中滿是溺愛。

    有些話，她不想說。

    可事實上，會發生。

    比如她們拒絕了，扶蘇會強清她們，進入秦國。

    無法拒接不如接受。

    “師傅，秦國是什麽樣子？”端木蓉看著外麵湛藍的天空，輕聲問道。

    “秦國，天下最強國家，有著百萬大軍，號稱是有虎狼之師，有著嚴峻的刑法，其餘六國十分畏懼……不過秦國卻是最有可能王天下。若是王天下後，百姓休養生息，也是百姓的福氣！”

    念端歎了口氣，眼中複雜莫名。

    很多人對秦朝怨念不斷，然而不論心態如何，都承認秦國將要王天下。

    幾天後，終於進入鹹陽城。

    “兒臣參見父王。”

    鹹陽宮內，項羽恭敬地行禮。

    王座上，嬴政身穿玄色王袍，氣勢逼人。

    “此行有何收獲？”嬴政問道，

    “收下一個侍妾，還邀請醫家入秦，接下來可建立醫學院，建立赤腳醫生計劃，防止傳染病，提升百姓人均壽命，減少嬰兒早夭率！”項羽開口說道，說著宏偉的計劃。

    嬴政本來不太在意，可漸漸的眼睛明亮起來。

    醫家，最大的作用，不是當禦醫，不是給貴人治病。

    而是將醫療資源，普及到普通百姓，提升嬰兒存活率，提升人口數量。

    戰國時代，人口很重要，甚至超脫了糧食，超過了土地。

    各國都是想辦法，招攬人口。

    可偏偏忽視了對人口死亡率減低，嬰兒早夭率的減低等等。

    “你看著辦吧！”嬴政又是道，“趙國怎麽看？”

    項羽說道：“趙國必滅！”

    嬴政問道：“在大秦，誰可為太子？”

    項羽說道：“兒臣自薦，兒臣當為太子。父王將打天下，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製六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至於兒臣若是為帝，將會修養生息撫育百姓，百姓豐衣足食，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父王當成為周武王，兒臣將為周成王！”

    “父親打天下，兒臣坐天下。”

    “父親將出手滅掉韓國、趙國、魏國、燕國、楚國、齊國等六個國家。兒臣將出手，滅掉秦國！”

    說著說著，項羽越發激動，說道：“試問天下，誰人有資格當太子，唯有我扶蘇。天不生嬴政，萬古華夏如黑夜。天若生我扶蘇，大秦可萬世不朽。打天下，兒臣不如父王，可治天下，父王不如兒臣。”

    嬴政聽著，無語了

    很多臣子皆是謙虛謹慎，可這個兒子卻是自誇而不自知。

    嬴政沉聲道：“為何你要滅我秦國？”

    項羽說道：“世界在變，故而律法也在變，這是商君，韓非子說的話。不是古時的法不好，而是古時的法不適合現在的時代。同樣，秦國若是統治千裏之地，商君之法是好法；可一旦我秦國滅六國，王天下成為萬裏之國，商君之法豈能適應！”

    “百裏之法，不適應千裏之國，故而有商君變法；而今千裏之法，豈能適應萬裏之國，故而要變商君之法！”

    “世界的法，沒有好不好，隻有適應不適應。腳是國家，鞋子是法律。隻聽說過，鞋子適應腳，當腳變大的時刻，鞋子也要變大。可從沒有聽說出，腳為了適應鞋子，靴足以適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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