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
字數:10798 加入書籤
寇準來到行宮,趙恒在大殿裏,看見寇準來了,先是有些驚訝,心想,寇準這時候來該不會又要阻止簽定和約吧。也好,這事總是要拿到大殿上商議的,與其到那時爭個臉紅脖子粗,不如現在就解決,免得當著契丹使者的麵,弄得都下不來台。便讓寇準進見。
寇準見趙恒,趙恒便將手中的和約文本給了寇準。
寇準看了看,將文本遞給趙恒。
趙恒說:“怎麽樣?寇卿家覺得哪裏不妥嗎?”
寇準說:“很好。”
“很好?”趙恒有些不相信這兩個字是從寇準嘴裏說出來的,疑惑地看著寇準。
寇準說:“確實很好,曹利用不辱使命,這件事辦的漂亮。”
趙恒盯著寇準,說:“你真是這麽想的?”
寇準說:“臣是這麽想的,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
趙恒放下心來,說:“這朕就放心了,朕還以為你又要反對呢。”
寇準說:“皇上,雖然這是一張城下之盟,但是,它也是千千萬萬老百姓的護身符,從此,兩國化幹戈為玉帛,百姓免遭戰爭之苦,這也是為天下蒼生做了一件大好事。”
趙恒說:“是啊,卿家有如此想法,朕很欣慰,你是這件事的大功臣,如果不是你堅持讓朕親征,和約也不會這麽快達成,朕要好好獎賞你。”
寇準說:“和約能達成,最大的功臣應該是王繼忠。”
趙恒看了寇準一眼,說:“說的沒錯,如果沒有王繼忠從中斡旋,和約恐怕簽訂不了。”
寇準說:“皇上想怎麽獎賞王繼忠。”
趙恒沒有回答。
寇準說:“陛下是不是還沒有想好?”
趙恒說:“是啊,他人在契丹,怎麽獎賞?”
寇準說:“可臣聽說契丹皇太後準備放他回來。”
趙恒說:“是嗎?”
寇準又說:“即使契丹不願意放人,陛下還可以給他們寫信,請他們放了王繼忠,再不行,就拿一些契丹俘虜跟他們交換,總可以吧。”
趙恒沒有作聲,手在案台上摩挲著。
寇準說:“皇上是不是不想讓王繼忠回來?”
趙恒看了看殿外,說:“寇卿家,朕確實有些為難,沒錯,王繼忠為了和約出了大力,朕理應獎賞於他,但是,你想過沒有?首先,他是一個俘虜,投靠了契丹,背叛過宋國,他如果回來了,朕該如何獎賞他?如果不獎賞或者獎賞低了,朕對不起他,會傷他的心,獎賞大了,百官們肯定有意見,說朕對一個背叛之人都這麽賞賜,那些忠心耿耿的人,豈不要更大的賞賜?其次,王繼忠在契丹就官至上將軍,中京留守,回到大宋,朕能給他安排一個什麽官職?王繼忠這次為宋國立了功,同樣也為契丹立了功,他若是留在契丹,一定還會升官,榮華富貴一定比朕給的多。”
寇準聽了,覺得趙恒雖在推脫,但說的確實很有道理,不過,他看到王繼英的那副焦急,渴盼的神情,說:“皇上,也許王繼忠並不想高官厚爵,隻是想回來,‘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嘛,皇上還是讓他回來吧。”
趙恒看了看寇準,說:“寇卿家,難道朕還沒把話說明白嗎?再說,兩國和約雖然簽定了,但是契丹人一向狡詐,萬一哪天,他們變了臉,要撕毀和約,有王繼忠在那邊,還能起一些作用。”
寇準說:“皇上說得對,隻是這麽做是不是冷了王繼忠的心?”
趙恒說:“沒事,朕會好好地補償他的。”
寇準問:“皇上怎麽補償王繼忠?”
趙恒說:“人生在世,無非為了名和利,朕雖然不能給他高官,但可以多給他一些錢財,保證讓他心滿意足。”
寇準聽了,隻好長歎一聲。
王繼英聽了寇準的述說,呆住了,半天才激動地說:“想不到繼忠為了大宋,盡心竭力,促成和約達成,讓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安居樂業,不再流離失所,到頭來,自己還是連家都不能回,這是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王繼英言訖,淚下如雨。
寇準勸道:“王大人,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命運,依我看繼忠在那邊也是很好的,契丹皇帝很器重他,大臣們也很尊敬他,我倒覺得比這裏好。”
王繼英驚訝地看著寇準,從寇準的目光裏,王繼英看出他很痛苦,疲憊和無奈。
寇準歎道:“這裏人太複雜了,繼忠回來未必是好事,以他的性格鬥得過那些人嗎?”
王繼英說:“繼忠太老實,怎麽鬥得過他們?”
寇準說:“所以,留在契丹要比這裏強。”
王繼英說:“可是,他是一直想回來的呀。”
寇準說:“王大人,你還是不要為這事糾結了,現在應該想辦法和繼忠見一麵。”
王繼英說:“是呀,無論如何我都要和他見一麵。”
寇準說:“那就早做準備,和約一旦簽定,契丹人就必須盡快地離開宋國,晚了就來不及了。”
王繼英想起了姚東之,連忙來到驛館。
曹利用見了王繼英,問:“王大人,皇上答應了?”
王繼英痛苦地搖了搖頭。
曹利用歎息了一聲,說:“大人想怎麽辦?”
王繼英對姚東之說:“姚大人,我想見我兄弟,你能給我幫幫忙嗎?”
姚東之說:“當然可以,大人想怎麽和上將軍見麵?”
王繼英想了想,說:“澶州東麵有一個渡口,叫楊柳渡口,我想約他到那裏見一麵。”
姚東之說:“好,我一定轉告,大人就等候消息吧。”
正說著,宮裏來人說:“皇上有請契丹使者入宮,設宴招待使者,令王大人,曹大人作陪。”
三個人來到行宮,大殿裏已經擺下了酒席,山珍海味,玉液瓊漿,滿滿的擺了一大桌子。
三人走進大殿,趙恒還沒有到。過了一會兒,趙恒和李德昌從後門走進來。
姚東之拜見了趙恒,趙恒便招呼他入席,幾個人都入席坐定。
趙恒說:“姚大使,和約朕已經看了,很好,從此契丹與大宋就是兄弟,當相扶相助,休戚與共,再不要起爭端了。”
姚東之說:“皇上說得對,契丹與宋國本來就是兄弟,鬧了一點不愉快,已經過去,從此,再無爭端了。”
幾個人一起飲酒,趙恒顯得很高興,指著李德昌說:“姚大使嗎,他叫李德昌是朕的使者,將會隨你一起到你們大營裏去,遞交和約誓書,有什麽事你們再一起商量。”
姚東之看了看李德昌,又看了看曹利用和王繼英,說:“該商量的已經商量好了,都寫進和約裏麵了,沒有再說的了。”
趙恒說:“既然沒有什麽說的了,那吃了飯,就讓李德昌隨你去,簽定和約,早點退兵。”
李德昌隨姚東之一起,來到契丹大營。
天色向晚,霞光彌天,映照在一座座穹廬上,如抹上以一層胭脂,既壯麗又嫵媚,像一個端莊的女子,神態安詳寧靜,風韻流轉飄逸。
李德昌見了心裏莫名地激動起來。
聽到宋國使者送誓書到來,契丹君臣齊聚一堂,在中軍大帳裏,等候李德昌到來。
李德昌進了大帳,見大堂之上坐著三人,心裏明白,那個年輕人一定是皇帝耶律隆緒,婦人一定是皇太後蕭綽,而坐在側邊的看上去五六十歲的男子,他就有些不知道了。
李德昌拜見了耶律隆緒和蕭綽。姚東之指著旁邊坐著的男子,說:“這是我們的大丞相。”
李德昌睜大眼睛,看著韓德昌,隻見這個五六十歲的男子,身材高大,闊頤美目,長著一副齊胸的長須,豐神俊采,談笑自若。原來這就是巷陌傳聞的韓德讓呀,真是風流倜儻,素淨儒雅,難怪連皇太後都被他迷倒了。
李德昌又看了看蕭綽,則更是驚訝,雖然蕭綽已經上了年紀,但風韻非但不減,而且更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味道,鬢角的白發非但不讓人感到歲月的滄桑,反而讓人認識了另一番風華。
李德昌向韓德昌行了禮,拿出誓書,呈上。
耶律隆緒看了,遞給蕭綽。蕭綽看了看,說:“朕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請使者念一遍,朕聽聽。”
李德昌看著蕭綽,隻見她麵帶笑容,目光慈祥,神色安定,但李德昌從她的笑容和慈祥裏,感到一股威嚴,她的語氣那麽堅定,果決,不容置疑,讓他不得不屈服,接過誓書,讀道:
大宋皇帝謹致誓書於大契丹皇帝闕下:共遵誠信,虔奉歡盟。以風土之宜助軍旅之費。每歲以絹二十萬匹,銀壹拾萬兩,更不差使者專往北朝,隻令三司搬送至雄州交割。沿州邊軍,各守疆界,兩地人戶,不得交侵。或有盜賊逋逃,彼此勿令停匿。至於隴畝稼穡,南北勿縱驚擾。所有兩國城池,並可依舊存守,掏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創築城隍,開挖河道。誓書之外,各無所求。必務協同,庶存悠久。自此保安黎獻,慎守封陲,質於天地神祇,告於宗廟社稷,兒孫共守,傳之無窮,有渝此盟,不克享國,昭昭天鑒,當共殛之。遠具披陳,專候報複,不宜,謹白。
李德昌讀畢,恭恭敬敬地將誓書呈給蕭綽,說:“現和約已成,我國皇帝問貴國何時撤兵?”
蕭綽說:“不忙,你先給朕解釋一下誓書裏的內容。”
李德昌說:“不知皇太後還有什麽疑問,請告知外臣。”
蕭綽說:“所謂‘誓書之外,各無所求’,這是什麽意思?”
李德昌說:“吾皇說了,我國除了每年送給貴國歲幣,再不向貴國承擔其他責任,貴國不要向我國索求什麽,我國也不向貴國索求什麽,包括財物,人口,牲畜,土地,任何東西都不能索求,一切如舊。”
王繼忠聽了,臉色灰白,但他努力保持平靜。
蕭綽覷了王繼忠一眼,然後,說:“很好,和約貴使已經送達,從今以後,各自守約,安守本土,不可背盟。回去告訴你們皇帝遵守和約,休生妄想,不要學他的伯父,父親。若不守約,挑起事端,到時候,就不是十萬兩銀子,二十萬匹絹可以解決的,契丹大軍也不僅僅飲馬黃河了。”
李德昌說:“皇太後請放心,俗話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宋乃禮儀之邦,絕不會失信於人。皇太後也要遵守誓言,約束臣民,共修盟好。”
蕭綽說:“如此甚好,貴使回去告訴你們皇帝,朕不日將率領大軍回國,讓他飭令沿途宋軍讓開大路,由我軍安全通行,不得阻攔,若是途中有人阻攔,休怪朕不遵守和約。”
李德昌說:“這是自然,我們絕對保證契丹大軍安全出境。”
蕭綽說:“如此甚好。”說罷,看了看韓德昌。
韓德昌說:“還有一件事,請你回去轉告你們皇帝,我軍遠來,不曾攜帶許多糧草,我們可能還要在這裏遷延一些時日,等籌集足夠糧草,才能回國。”
李德昌麵有難色,說:“大丞相,既然和約已經達成,就要盡早撤軍,不能遷延日久。”
耶律隆緒說:“你總不能讓我們餓著肚子走路吧。”
李德昌說:“這個容外臣回去告知我國皇上,請他決定。”
韓德昌說:“那就有勞貴使了。”
和約達成,雙方都很高興,蕭綽尤其歡喜,便在中軍大帳裏擺下酒宴款待李德昌,以及文武大臣。一時間大帳裏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唱的,跳的,熱鬧非凡。幾個大臣喝了酒,吃了飯,勁頭上來了,便想露一露身手,捋袖攘臂,要找人摔跤。
蕭綽看了看李德昌說:“貴使莫要見笑,粗魯習性,改變不了。”
李德昌喝了幾個杯酒,又被契丹人的淳樸,爛漫所打動,笑道:“人們都說契丹人天性醇厚,真不假呀。”
趁著契丹人摔跤的機會,王繼忠走出大帳。
王繼忠走到帳篷旁邊,那裏有一個石塊。王繼忠在石塊上坐下來。
天已經黑了,最後一抹餘暉在遠處閃爍,反射出微弱的光亮。那是澶州的北城城牆。經過十幾天的摧殘,它有些殘缺,破敗,但它還是屹立在黃河岸邊,披著晚霞,沐浴宿露。現在,它安全了,不會再受到摧殘了。
營裏已經點燃了燈火,大帳前麵的空地上,還點燃了篝火,圍著許多人,載歌載舞,笑語喧嘩,十分熱鬧。
和談達成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契丹大營,大營頓時歡騰起來,人們奔走相告,歡笑的,哭泣的,擁抱的,高唱的,到處都是歡喜的人群,人們你追我逐,快樂的像一群收到禮物的小孩。
王繼忠坐在石塊上,眼裏貯滿淚水。他一直望著澶州,直到它慢慢地模糊,變成一團黑影,最後完全不見了,仿佛沉入海裏去了。
但王繼忠還是凝望著,在他心目中,那段城牆還在,永遠矗立在那裏。就像汴梁的那個家,永遠藏在心裏一樣。
“上將軍,你怎麽在這裏坐著?”
王繼忠回過頭,見是姚東之,說:“大將軍,你怎麽出來了?”
姚東之說:“我出來看看你?”
“裏麵還在摔跤嗎?”
“是的,李德昌還上場摔了一跤。”
“是嗎?怎麽樣?贏了嗎?”
“還是差那麽一點點。”
“中原人在這方麵還是比不上草原人。”
姚東之在王繼忠身邊坐下來,說:“上將軍,你是不是想家了。”
王繼忠沒有作聲。
姚東之不知如何安慰王繼忠,趙恒已經明確地拒絕了他回國,並且寫在誓書裏。這一條是他最後加進去的。姚東之記得,初擬的和約裏沒有這一條,可是,到底是為什麽趙恒不讓王繼忠回到宋國?
姚東之想不出來,他也不想想,草原上的豁達的胸襟,已經讓他不習慣思考趙恒的那副七彎八拐的心腸。
他對王繼忠說:“上將軍,你也不要想那麽多了,令兄要我給你帶個信,讓你找機會與他在楊柳渡口見個麵。”
王繼忠扭過頭,問:“是嗎?”
姚東之說:“當然是的。”
“什麽時候?”
“時間你來定,讓李德昌回去的時候帶信給他。”
王繼忠站起來就走。
姚東之說:“上將軍哪裏去?”
王繼忠說:“我要告訴李德昌,明天我就去見家兄。”
姚東之說:“皇上,皇太後還在大帳裏,萬一不允許,你怎麽辦?”
王繼忠說:“我不管,我一定要見到家兄。”
王繼忠說罷,走進大帳,上前跪下。
蕭綽連忙問道:“繼忠,你有什麽事?”
王繼忠說:“臣想明天去見家兄。”
耶律隆緒說:“繼忠兄,你明天想見你哥?”
王繼忠說:“是的,皇上,家兄托大將軍回來說,他很想見臣一麵,請皇上,皇太後準許。”
蕭綽說:“很好呀,繼忠,明天就請你的兄長來契丹大營,與你見麵。”
王繼忠說:“不,太後,家兄是不會來大營的。”
蕭綽問:“那你們在哪裏見麵?”
王繼忠說:“家兄已經約好了,在楊柳渡口見麵。”
蕭綽說:“既然這樣,朕準你前去。”
王繼忠說:“多謝太後。”
酒宴既罷,蕭綽派出韓杞隨李德昌去澶州,將契丹誓書送給宋國留存。
王繼忠將二人送出大營,對李德昌說:“李大人,繼忠不能遠送,今生可能難以相見了,願你富貴平安。”
李德昌動情地說:“王大人,在下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你是個好人,這次和約能夠達成,多虧了你,我們都希望你能回來,可是——”
王繼忠說:“李大人,別說了,隻怪我福薄命蹇,生就了的流離命,既然命運這麽安排,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李大人,請回去給家兄捎個話,明天,我在楊柳渡口等他。”
李德昌說:“王大人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你在契丹也要好好的過,不要灰心,有回歸故裏的一天的。”
王繼忠苦笑著搖著頭,揮手讓李德昌,韓杞走了。
王繼忠看著李德昌走路搖搖晃晃的,知道他喝多了,心裏有些擔心,但是想起他剛才的說話,思路還是很清晰的,也就放下心來,再說還有韓杞,轉告的話自然不用擔心。
不料,李德昌過黃河的時候,在船上一陣顛簸,酒勁上來了,到了對岸已經醉了。
李德昌、韓杞過了河,直接去了樞密院。在院門口碰到了陳堯谘,他也喝了很多酒,看見李德昌,走過來,說:“李大人,回來了?”
李德昌這時已經很有些醉了,但心智還有幾分明白,卻見陳堯谘也喝得醉醺醺的,便開始嘲笑他,說他醉的像一頭豬一樣。
大凡喝醉酒的人都一樣,在他心中總是別人喝醉了,自己是清醒的,就嘲笑別人,嘴裏胡說八道,沒有一個把門的。
當下,陳堯谘說:“李大人,我看你才喝醉了,像一頭豬呢,你今天幹什麽去了?”
“幹什麽去了?幹大事去了?”
“幹什麽大事?”陳堯谘斜著眼睛瞅著李德昌,然後,雙手在空中畫出一個圓圈,說,“有這麽大的事嗎?”
李德昌撇了撇嘴,說:“這才多大?”說罷,雙手也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圓圈,說:“天大的事,天大的事,懂嗎?”
陳堯谘搖搖頭,說:“不懂。”
李德昌把嘴湊到陳堯谘的耳邊,說:“我去簽和約了,你說這是不是大事?”
陳堯谘似乎明白了,點頭道:“嗯,這確實是個大事。”
李德昌拍了拍陳堯谘的肩膀,說:“不陪你了,我還要找去找王大人。”
陳堯谘愣了一下,說:“找哪個王大人?”
“王繼英呀,還能有誰?”
“找他幹什麽?”
“他兄弟王繼忠明天要見他,我得跟他說一聲。”
“王繼忠要見他?在哪兒見他?”
“楊——柳渡口,對,楊柳渡口。”
“楊柳渡口。”陳堯谘一邊嘴裏念著,一邊走開了。
李德昌得意地指著陳堯谘的背影,笑道:“看,是不是喝多了?”說罷,朝王繼英的屋裏走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com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