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寧采臣的一場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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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晌午。

    金華府北郊。

    秦鬆拎著兩個禮盒,與陌子鳴、呂不平一路打聽之下,終於找到了一處略顯破舊的小院。

    院牆塌了一處,用籬笆攔了起來。

    透過籬笆可以看到院中趴著一條小黑狗,還有幾隻雞鴨在院中覓食。

    “大姨,表哥!”

    秦鬆站在院外吆喝了一聲。

    “汪汪汪~“

    聽到人聲,小黑狗仰起頭象征性叫了幾聲,以此證明它不是吃白食的。

    “誰呀?”

    隨之,又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大姨,是我,秦鬆。”

    “秦鬆?”

    院中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以及急促的腳步聲。

    “吱呀~”

    院門打開,站在門後的乃是一個佝僂著腰,白發蒼蒼的大娘。

    之前,陌子鳴聽秦鬆講過雙方的關係:寧采臣的母親乃是秦鬆母親的表姐,雙方相差三歲的樣子。

    但現在這麽一看……雙方簡直就像是三十歲的差距。

    秦鬆的母親雖年近四十,但平日裏養尊處優,保養得體,依然是風韻猶存,看起來差不多年輕十歲。

    眼前的大娘……看起來像寧采臣的奶奶。

    雙方多年未見,故而一開門,大娘也不知哪個是秦鬆。

    隻不過眼神倒是盯著秦鬆,畢竟秦鬆手裏拎著禮盒,應該是他沒錯。

    秦鬆也有些遲疑地喚了一聲:“大姨?”

    “果然是小鬆子……他們是你朋友吧?快,都進來坐,都進來坐。”

    大娘熱情地招呼著。

    同時,又扭頭吆喝:“采臣,采臣,你還在做啥?快出來。”

    “來了!”

    屋子裏應了一聲,隨之,寧采臣也走了出來。

    一見寧采臣,陌子鳴不由皺了皺眉……因為,相比上次見麵,寧采臣明顯削瘦了許多。

    臉色也不太正常,隱隱透出一股子青色。

    腳步顯得有些輕浮,精神欠佳,就像是連續熬夜的狀態一般。

    “表哥!”

    秦鬆先行上前招呼了一聲。

    寧采臣一臉驚喜,拱手快步迎了上來:“表弟,陌兄、呂兄,沒想到你們竟然會來,真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真是不好意思,院子裏太髒了,你們小心腳下……”

    大娘則下意識瞟向院中的雞糞、鴨糞什麽的,表情局促地說了一句。

    “大姨,沒事的沒事的。”

    秦鬆同情地瞟了一眼那幾隻雞鴨。

    不出意外的話,也不知哪隻雞鴨要倒黴了……

    “行,采臣,你先招呼著,娘去燒點開水。”

    “好的娘。”

    寧采臣應了一聲,隨之熱情地招呼著陌子鳴三人來到書房。

    當然,他這書房與大戶人家的書房相比可就相遠了。

    不僅小,而且書也少得可憐……畢竟,對於不富裕的人家來說,書籍,堪稱是奢侈品。

    也因此,很多買不起書的讀書人隻能厚著臉皮借書,也或是整本抄寫,甚至是……竊書。

    竊書不算偷書。

    讀書人的事,能叫偷麽?

    “恭喜陌兄,恭喜表弟雙雙中舉,特別是陌兄更是令人羨慕,竟然一舉奪魁,高中解元。”

    說話間,寧采臣的神情難免有些落寞。

    畢竟他也是個秀才,夢寐以求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中舉,從而改變自己的命運。

    其實寧家祖上比現還要窮,連自家的房屋都沒有一間。

    到了寧采臣太爺爺那一輩,終於窮則思變,發誓要改變寧家祖祖輩輩當佃農、當長工的命運。

    對於窮苦人家來說,想要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最好的方式有兩種,一是經商,二是讀書。

    但是兩種方式都不容易。

    經商需要原始資本,需要有經商的頭腦,而且也有不小的風險,搞不好會背上一輩子也還不起的債。

    況且,商人是沒有社會地位的。

    士農工商,乃是朝廷對於百姓地位等級的劃分,士,乃是讀書人,地位最高。

    如若考取了功名,那可是光宗耀祖之事。

    特別是一些僻遠地方,一個秀才也是相當受人尊敬的。

    經過三代人堅持不懈的付出與努力,到了寧采臣父親這一代,寧家總算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以及幾畝薄田。

    有了一定的條件之後,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寧采臣身上。

    自小,寧采臣就沒下過田地,一心一意讀書。

    像寧家這種情況其實很普及,幾代人的積累供一個人讀書,以期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

    一旦考中了舉人,幾代人的付出也就算是有了豐厚的回報,一躍成為一方名門,全家人乃至於後世子孫也跟著沾光。

    隻可惜,中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甚至有不少讀書人一直讀到頭發花白,依然還是個老童生,連秀才都沒考中。

    寧采臣還算比較爭氣,考了兩次就考中了秀才。

    隻不過在江南地區,秀才著實太普通了,隻能說比普通農戶稍好過一點。

    大多數秀才一般就靠著賣點字畫、幫人寫信、起名、記帳等等之類的零活渡日。

    “哎,他家三叔,幫個忙,把這隻雞殺了……”

    外麵隱隱傳來大娘的聲音。

    “表弟,你和陌兄、呂兄這次是專程出來遊玩的?”

    落座後,寧采臣下意識詢問道。

    秦鬆微笑著回道:“算是吧,正好也陪著呂兄到金華府收筆帳。”

    “收帳?收到了麽?”

    “嗯,收到了,不過卻經曆了一點小風波……”

    聊了一小會,陌子鳴突然發現西側的牆上掛著一幅畫。

    畫中有一女子,五官精致,青絲如瀑,站在月色下看著遠方。

    其容貌竟給了陌子鳴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略一回想……是了,像極了前世的一個劉姓女星,溫溫婉婉的倒也有幾分古典美。

    畫上還配了一首詩:十裏平湖綠滿天,玉簪暗暗惜華年。若得雨蓋能相護,隻羨鴛鴦不羨仙。

    “嗯?”

    陌子鳴忍不住走上前去,細細地觀摩那幅畫。

    見狀,寧采臣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緊張,急急走了過來,解釋道:

    “這幅畫是我從一處舊書畫攤淘來的,也不是什麽名人名作,幾十文,當個裝飾用。”

    秦鬆不由笑了笑:“怎麽了表哥,你是怕陌兄張口討要?”

    “咳~”寧采臣訕訕道:“當然不是,陌兄怎麽可能瞧得上這樣普通的畫作?”

    哪知,陌子鳴卻似笑非笑轉過頭來:“如若我真的想要這幅畫,不知寧兄是否可以割愛?”

    “啊?”

    寧采臣吃了一驚,一臉漲紅,嘴唇不停地蠕動著……看樣子十分為難,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呂不平則一臉疑惑地走了過來,細細端詳了一番,道:“小弟看不出這畫有什麽特別的呀?

    莫非,是小弟眼拙,看不出這幅畫的神韻所在?”

    陌子鳴意味深長道:“這個,你們就要問寧兄了。”

    “問寧兄?”呂不平下意識瞟向寧采臣:“寧兄,這幅畫到底有什麽名堂?你就別藏著掖著了,給我們說道說道。”

    “沒……沒什麽啊,就……就是一幅普通的舊畫……”

    寧采臣結結巴巴,不停地抹著額頭上的汗。

    “表哥,你有點不對勁!”

    秦鬆終於發現了苗頭,定定地看著表哥。

    “一提這畫,你就顯得有些緊張。當下裏正值春寒之季,你卻不停出汗,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沒……”

    “茶來了~”

    這時,大娘拎著茶壺走了進來。

    “大娘,你去忙,我們自己來就行了。”

    “行,我去準備午飯,你們先聊著。”

    大娘笑了笑,放下茶壺走了出去。

    “表哥,你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問題,這幅畫一定有問題。難道……是你偷來的?”

    “不是……我怎麽可能偷畫……”

    這時,陌子鳴看著寧采臣,一臉凝重道:“寧兄,不是我嚇唬你,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恐怕再有一個月你就得臥床不起。”

    “啊?”秦鬆一臉驚愣:

    不是在說畫的事麽?

    怎麽突然間又扯到表哥的身體狀況?

    二者之間有什麽聯係?

    寧采臣也嚇了一跳,眼神下意識瞟向那幅畫,吱吱唔唔道:“這,這……應該,應該不會吧?”

    “表哥,陌兄的本領遠超你的想像,他這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過陌兄,你能不能說的明白一點,我表哥他到底怎麽了?”

    陌子鳴指了指畫:“這幅畫不是一幅普通的畫,如若我猜的沒錯,寧兄最近怕是夜夜春宵,樂在其中……”

    “啥?”

    “有這樣的好事?”

    “表哥,我記得你一直沒有成親吧?”

    秦鬆二人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嚷嚷起來。

    的確,寧采臣至今單身。

    不是他不想成親,而是高不成,低不就。

    條件好的看不上他(主要窮),條件差的他看不上……就這樣一直拖到現在。

    “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寧采臣矢口否認。

    隻不過,語氣是否認,但怎麽聽怎麽看,他都顯得心虛。

    秦鬆好歹也是中了舉的,腦瓜子自然不笨,一下子靈光一閃,想到了關鍵點:畫!

    準確地說,是畫中的美人。

    於是,一臉怪異道:“難不成說,我表哥他竟然與畫裏的女子……表哥你是怎麽辦到的?”

    “表弟,我真的沒有,你別瞎說!”

    “表哥,你這神態真的是越描越黑,難免不讓人生疑……”

    這時,陌子鳴不由歎了一聲:“罷了秦兄,他不承認也就罷了。

    正所謂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想必寧兄樂在其中,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這……畫裏的人,也能走出來?”

    呂不平一臉驚疑地瞟向那幅畫。

    陌子鳴笑了笑:“嗬嗬,這個你別問我,要問寧兄。”

    “我……”寧采臣眼神變幻了一陣,終於小心翼翼地問:“陌兄,事情真的……有那麽嚴重?”

    “你以為我在嚇唬你?你的身子骨已經虛弱得不像話,陽氣大量流失。

    就你現在這狀態,不出意外的話還能撐一個月。”

    此話一出,寧采臣終於有點慌了。

    他自己的身體當然心裏有數。

    有心想說一句沉迷女色我願意,終於還是說不出口。

    “還請陌兄指點迷津……”

    “那就要看你夠不夠坦誠,先說說,這畫到底怎麽一回事?”

    “這……”

    “表哥,陌兄、呂兄都不是外人,就算你有什麽難言之隱,他們也不會四外宣揚。”

    寧采臣猶豫了一會,又走到門口看了看,這才關上門走了回來。

    “好吧,我說……”

    這事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那天,寧采臣去附近的鄉場買東西。

    返程時,在場口見到了一個賣舊字畫的攤,便下意識上前看了看。

    結果也不知何故便看中了一幅畫。

    倒也不是說那幅畫的水準有多高,大致上也就是正常水準,寧采臣自己也可以畫出來。

    但,他偏偏就是喜歡那幅畫,花了五十文錢買了下來,並掛在自己平常讀書的屋子裏。

    讀書之餘,便走到畫前細細觀摩一番。

    其實,他喜歡的是畫裏的女子,大有一種一見鍾情之感,所以才會掏錢買這幅畫。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兩個來月。

    那晚,他讀書讀到很晚,時間坐的長了難免有點腰酸肩麻。

    正當他放下書舒腰扭脖之時,突然感覺有人在背後輕輕替他捏肩……

    大半夜的,門關著,窗戶也關著,怎麽會竄個人進來,還幫他捏肩?

    同時,還聞到了一縷淡淡的幽香……

    那一刻,寧采臣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身體僵直,顫抖著聲音問:“誰?是誰在後麵?”

    身後傳來一聲嬌笑:“公子莫要驚慌,奴家隻是見公子疲乏了,便替公子鬆鬆筋骨。”

    “你……你……你是人是鬼?”

    寧采臣雖然驚怕,倒也沒有嚇得驚慌失措,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奴家正是公子日日盯著看的畫中人。”

    “畫中人?你是那畫中的女子?”

    一時間,寧采臣既驚又喜,全然忘卻了畏懼為何物,緩緩轉過身來。

    以前,他看過一些鬼怪誌異類的話本,對於書裏那些書生的各種奇遇很是向往……

    沒想到這樣的好事有一天也會輪到他的頭上?

    轉過身一看,還真是畫中的那個女子,著裝、容貌一模一樣。

    再下意識看了看那幅畫……畫上的女子果然不見了,隻留下一片人形空白印記。

    事實擺在麵前,也由不得寧采臣不信了。

    內心裏無比的驚喜。

    不過,驚喜歸驚喜,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為什麽可以從畫裏走出來?難道你是仙女?”

    女子幽幽歎息了一聲:“要是仙女就好了……不瞞公子說,奴家名喚小芊,已經去世多年……”

    寧采臣大吃一驚:“你……你是女鬼?”

    去世多年,不是鬼是啥?

    “嗯~不過公子不要怕,奴家絕不會傷害公子。”

    聞言,寧采臣不由大膽地起身抓起小芊的手……的確有點涼,不過觸感一片柔軟玉滑,令人心裏為之一蕩。

    “公子為何天天站在畫前盯著奴家看?”

    小芊似有些害羞,臉色羞紅,低頭輕聲問了一句。

    “因為,當初我一見到姑娘的畫像,就忍不住喜歡……”

    “多謝公子厚愛……”

    交談了幾句之後,寧采臣看著朝思暮想的畫中人兒近在眼前,不由得心猿意馬,牽著她的手走向牆邊。

    這裏雖然是他讀書的地方,但為了方便休息,牆邊擺放著一張簡易的竹榻。

    “公子……”

    “小芊……”

    月隱,燈滅。

    有詩曰:

    “攜手攬腕入羅帷,含羞帶笑把燈吹。

    金針刺破桃花蕊,不敢高聲暗皺眉。

    桃花蕊的小曖昧,暗皺眉的小撩人。”

    此晚之後,小芊每夜都來,雞鳴時分便離開。

    寧采臣雖然知道這樣下去不是長法,但,卻又割舍不下這段騎緣。

    “天啊,表哥,你竟然……”

    秦鬆本想說點什麽,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想當初,他和紅袖不也一樣?

    呂不平則一臉怪異道:“寧兄,我有點好奇,這女鬼跟人……咳,你倆那啥……有沒有哪裏不一樣?”

    寧采臣:“……”

    如此隱私之事,你讓小生如何回答?

    “行了,這種問題呂兄就別當眾問了……

    寧兄,據你所講的經曆來看,那個叫小芊的女鬼應該沒有害你之心。

    但,她畢竟是鬼,其陰氣不知不覺就會入侵你的身體。

    一旦陰氣積累過多,就會全麵壓製你自身的陽氣,導致陰陽失衡。

    那時候,你的生命也就算走到了盡頭……”

    畢竟鬼跟妖不同。

    秦鬆雖然也經常跟紅袖在一起,但紅袖乃是狐精,隻要秦鬆克製一些,不要放飛自我,那就沒啥問題。

    假如再輔以一些特殊的雙修之法,反倒還會獲得不小的好處。

    鬼,卻屬於一類極其特殊的存在,本該呆在陰間界,與人類世界,也就是陽間界屬於兩個截然相反的世界。

    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鬼的陰寒之氣。

    聽完陌子鳴一番話,寧采臣愣了一會,隨之囁嚅道:“那……那有沒有……有沒有兩全其美之法?”

    呂不平一臉無語:“寧兄,聽你的意思還是對那女鬼念念不忘?”

    “我……”

    寧采臣的表情看起來分外糾結。

    他在乎自己的生命。

    但他同樣也在乎小芊。

    在乎二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秦鬆感同身受,不由長長歎息了一聲,輕輕拍了拍表哥的肩,隨之衝著陌子鳴耳語道:“陌兄,難不成真的沒有法子解決?”

    陌子鳴想了想,道:“這樣吧,等我先與那女鬼見上一麵,至少要摸清她的底細再說。”

    一聽有了希望,寧采臣不由驚喜不已,連連作揖:“多謝陌兄,多謝陌兄……”

    ……

    午飯,說不上豐盛,但對於普通農家來說,也算是盡力了。

    主菜自然就是被宰的那隻雞,另外配了幾道時令小菜。

    寧采臣有些不好意思道:“粗茶淡飯,還望三位不要嫌棄。”

    “寧兄言重,倒是我們三個不請自來,多有叨擾……”

    一聽這話,大娘趕緊擺手:“不打擾不打擾,你們都是貴客,請都請不來。”

    吃完飯,寧采臣提議說帶三人出去逛逛。

    “咱們這附近也沒什麽名勝古跡,唯有一處娘娘崗可以去看一看。”

    “娘娘崗?這地名可有什麽說法?”

    秦鬆忍不住問了一句。

    “前朝時那裏有個村子曾經有女子被挑選入宮,後來成了貴妃娘娘。

    後來,那個地方就改了名,改成娘娘崗,當地百姓還自發湊錢建了個娘娘廟。

    那個地方風景還算不錯,有山有水有瀑布……也不遠,就七八裏地。”

    “嗯,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也沒什麽事。”

    於是,一行四人說說笑笑,向著娘娘崗方向行去。

    一路上全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幾乎不見人煙。

    走了幾裏地,眼前景象一變:一處青翠蜿蜒的山脈向著遠方延伸,山下一條大河順著山勢流淌。

    隱隱可見山間有幾處高矮不等的瀑布飛流而下,匯入下方的河水中。

    河中有幾艘渡船,隨著波浪起起伏伏。

    “快到了,翻過這片坡地就是娘娘崗。”

    寧采臣抬手指了指。

    越過坡地,一處山間小集鎮映入眼簾。

    “據說這裏以前是個村子,後來娘娘崗有了一點名氣之後,不時有人遷移過來,慢慢的就形成了一個小集鎮。”

    “嗯,下去看看吧。”

    走下山坡不遠,接近小集鎮時,地麵聳立著一塊高約兩米的石頭,上麵刻著三個大字:娘娘崗。

    雖說石頭經過多年風風雨雨的侵蝕,表麵斑斑駁駁,布滿了峰窩般的小坑,但那三個大字卻清晰可辨,隱隱還能看到一絲油彩底色。

    想來,時不時有人維護。

    “娘娘廟在另一邊,雖然規模小,但香火很旺,當地百姓每逢初三都要去祭拜,據說那個娘娘的生辰是正月初三……”

    這也能理解,畢竟一個貴妃娘娘在百姓眼中可謂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

    難得當地出了個貴妃娘娘,自然是一樁值得驕傲,值得紀念之事。

    同時,人們也希望這位貴妃娘娘在天之靈,能護佑家鄉風調雨順,百姓平平安安。

    集鎮被山水環繞著,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四人一邊聊著,一邊走向集鎮。

    走到場口時,見到一群人聚在一間小院子外,有人透過門縫往裏探,有人交頭接耳議論著……

    一開始,陌子鳴並未在意,準備繞開人群去集市裏轉一圈。

    結果,人群的議論聲隱隱傳入耳中,令他不由愣了愣……

    “說懷上就懷上,這也太離奇了。”

    “可不,前兩天還好好的,突然就大了肚子……”

    “要我說呀,八成是傳說中的鬼胎……”

    “你別瞎說……”

    “我怎麽瞎說了?正常情況下,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兩天就大了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