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通玄大陸(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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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容觀從房間出來,抬起頭,看著遠處的白衣少年,緩慢地走過去。

    “你來做什麽?”

    容觀很平靜,眼神灰暗,身上散發著一股如枯木一般的氣息。

    眼前伸過來一隻漂亮白皙的手。

    “噬魂針呢?”狸宿淡淡問。

    容觀如死水般的眼底晃動了下,“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

    “哼,你怎麽會不知道?那天下午,你就是用噬魂針傷的我。”

    容觀沉默了片刻,“扔了,那天從禁地離開後,我就將噬魂針扔了,怕被別人發現。”

    “哦?”狸宿狐疑地看著他,“那噬魂針可是個寶貝,你能扔了?”

    “……”

    “還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狸宿逼近容觀,胳膊撐在他身側,一雙漂亮的眼睛微眯,審視著他的表情,“那個時候雖然感覺你心懷鬼胎,但你那些誣陷,我都覺得是小打小鬧,從未管過,誰給你的膽子,居然謀害少祭司,你難道不知,我這少祭司一職,對時鏡一族意味著什麽嗎?”

    容觀攥著木盤子的手不斷收緊,蒼白的指尖宛如隨時會崩裂的瓷器,他摔了木盤子,一把推開狸宿。

    “我當然知道!”

    狸宿站穩,漫不經心地看著神色激動的容觀。

    “你不明白嗎?我就算知道也想殺了你!明明你出生時還是個隻能待在禁地的罪子,如果不是我,你覺得有人會跟你玩嗎?可憑什麽,你當了風光無限的少祭司!憑什麽你一出生就擁有那麽強大的時空之力!老天為什麽對我這麽公不公平,我當然要殺了你!”

    他當然知道狸宿對時鏡一族意味著什麽,但他心存僥幸,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從禁地出來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想,就算沒有狸宿,也有別的辦法守護時鏡一族。

    容觀慘白的臉笑起來,“你看,你走了兩百年,時鏡一族不也好好的?你根本沒有那麽重要!”

    狸宿不吭聲,始終平靜地看著容觀失態的樣子,最後直接轉身走了。

    神經病!

    他就隻是覺得好奇,當時容觀在他心裏隻是個愛興風作浪的小孩。

    那些嫉妒心和惡意,都上不得台麵。

    可就是這個在他心裏上不得台麵的人,最後居然傷害他如此地步,讓他不得不魂體離身,穿梭位麵中修複靈魂。

    他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僅此而已。

    隻留下容觀一人站在走廊中,看到狸宿轉頭就走,他身形變得僵硬,宛如雕塑,也似風一吹便會零散的老木。

    良久,他彎下僵硬的腰,將木盤子撿起來。

    這木盤子之前還端了藥,導致現在好像都散發著那股若有若無的苦味。

    容觀眼睛一酸,掉下眼淚來。

    他現在隻後悔,那時的自己不夠沉穩。

    殺了他之後,不該那麽快離開禁地,應該檢查一下的……

    -

    晴天,萬裏無雲。

    容紹賢閉上眼後,再也沒醒來過。

    短短時間,容觀瘦得仿佛一陣風吹走,他打發走侍衛,來到這座破敗的院子中。

    “咚咚咚…”

    木門被不輕不重的敲響三聲。

    月凝一頓,誰會來她這裏?

    如果是侍衛的話,從來不敲門。

    月凝過去將門打開,秀眉微蹙,“你怎麽來了?”

    容觀揚起蒼白的笑臉,“來看看月姨。”

    月凝看著他,不知發生了什麽,他怎麽變化這麽大?

    “……進來吧。”

    …

    “什麽?你父親去世了?!”月凝微微訝異。

    容觀低著頭,那雙灰暗的眼睛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黯淡無光,他抬起頭,“嗯,早晨發現的。”

    月凝最大的自由,僅限於從這間屋子內出來曬曬太陽,外麵的消息她一概得不到。

    月凝安靜了會兒,“那這個時候,你怎麽來我這兒了?”

    “和月姨告別。”容觀看著月凝的眸色是有溫度的。

    他娘親死的很早,記憶中從來沒有娘親的身影,所以父親這個角色對他來說格外重要,也是他唯一的親人,雖然沒有娘親,但父親將他照顧得很好。

    隻是難免還會渴望不一樣的關愛。

    月凝給了他想要的。

    從小月凝便很照顧他,容觀那時就覺得,月姨好溫柔,和他想象中的娘親一樣。

    到後來相處多了,他發現月凝更關注狸宿。

    年紀尚小的他本就因為狸宿天賦比他強,總是被別人誇讚,而妒嫉狸宿,再加上他奪走月姨的關愛,更加討厭他了。

    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開始通過傷害狸宿而獲得心裏的平衡和快樂。

    記得五歲那年,他故意帶狸宿在夜裏,去少祭司殿的屋頂上看圓月。

    五歲的狸宿軟萌好說話,便同意和他過去了。

    狸宿一向善解人意,即便身體有些不適,也強忍著,和他在屋頂上待了半夜。

    結果第二天,他便高燒昏迷。

    容觀看著他難受的躺在床上,心裏隻有隱秘的竊喜。

    一回頭,卻被月凝抓個正著。

    那時他很心虛,還以為要被責怪,月姨會不會不喜歡他了?

    可誰知,月姨隻是很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下次不要這麽調皮。”

    將他的惡意,美化成了調皮。

    後來他才明白過來,月凝對狸宿的關注卻並不是那種關愛的偏心,反而,看狸宿的眼神總有些讓人不適的怪異。

    而對自己,卻嗬護備至。

    容觀漸漸明白,月凝對狸宿的態度不同尋常,卻找不到緣由。

    月凝看著容觀,“發生什麽事了?為何要與我告別?”

    容觀從回憶中抽回思緒,笑了笑,沒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在這兒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從陰冷的屋內來到陽光下,回過頭,眼眸似有些水潤。

    “月姨,我一直將你當成我的母親,希望你……”

    他頓了頓,笑著,一字一頓地說“能得償所願。”

    月凝愣了愣,削瘦手扶著木盒子,沉默。

    …

    當夜。

    不知怎的,月凝一直想起容觀走時,最後看自己的那個表情。

    其實她心裏和容觀這個孩子,並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麽親近。

    隻是從小看到大的,偶爾會照顧幾分。

    但這孩子可能是因為從小沒有娘親的緣故,格外依賴她,甚至對她有些盲目的聽從和相信。

    沒過多久,月凝便聽到消息。

    容觀因為犯下大罪,被處以極刑。

    在容紹賢下葬之後的第二日,便行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