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受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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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強說服了老爹,韓端心中再無掛礙,次日一早,便穿戴一新來到太守府前,這次守門士卒不再盤問,報了姓名之後,便將他引進了前庭正堂。

    淳於定在堂內正襟危坐,韓端左右一看,卻沒看見沈恪,倒是眼前之人有些眼熟,於是抱拳向淳於定道:“小民石塘韓端,奉府尊之命前來,敢問郎君可是征南大將軍府來使?”

    淳於定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還了一禮,正色道:“征南大將軍府淳於定,奉中兵參軍之命,辟召韓君入大將軍帳下聽命,不知韓君可願否?”

    韓端連忙拜道:“能於大將軍麾下為國出力,乃小民之所願!”

    “既如此,請受辟召文書。”淳於定抿嘴露出一絲笑容,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來,韓端雙手接過放進袖中,又拱手施禮道:“多謝淳於記室不辭辛苦。”

    淳於定笑道:“韓幢主不必多禮,日後同為大將軍麾下同僚,你我還需多多戮力才是。”

    “自當如此。”韓端口中說著話,心裏卻還是稍微有些失望。

    那虯髯漢子派人不遠千裏來山陰辟召,卻還是隻給了他一個幢主之位。

    不過仔細一想,卻又覺得這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與征南將軍府那中兵參軍畢竟隻有一麵之緣,來辟召他也是看中了他的武藝,不知底細之前,誰敢授予他軍主校尉之職,將數千士卒的性命交到他手裏?

    見韓端臉上表情沉穩,既無欣喜之意,也無感激之情,淳於定便沒了再和他說話的興致,他走回胡床上坐了下來,沉聲問道:“韓幢主,明日我便要回轉京師,不知你五日之內,能否到大將軍府履任?”

    “左右在家中也是閑著,明日我便與淳於記室同往京師。”

    韓端原本想過兩天再起程,但他見淳於定神情冷漠,似乎對自己有什麽成見,因此才決定與他同行,盡量在路上改變他對自己的看法。

    之所以要如此做法,是因為淳於定姓淳於,正好和征南大將軍同姓。

    淳於這個姓極其少見,因此他猜測這淳於定和淳於量應該是族親,要是他對自己印象不好,在淳於量麵前說自己幾句壞話,那日後在軍中要想升遷可就有些難度了。

    兩人約好明日辰時在山陰渡頭見麵之後,韓端便告辭出了太守府,來到姊姊家中說了此事,孔常便有些不屑:“你家中部曲數千,如今卻要去做個五百人的幢主,也不怕別人笑話。”

    “陳高祖當年還隻是個油庫小吏呢,誰敢說數年之後,本幢主就不能坐上將軍之位?”

    “寒門子弟,頂天也就是個不入流的雜號將軍了事,你還想做四征四鎮的大將軍不成?”孔常嗤笑了一聲,突然想起他和自家從妹的親事來。

    “你這一走,我家小娘子怎麽辦?”孔常有些氣急敗壞,韓端卻咧嘴笑道:“姊夫不用著急,最遲明年年底之前,我就會回來與你家小娘子成親。”

    “我急個屁!你以為軍中是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地方?”

    “姊夫還真是說對了,辟召之人並非征募之士卒,若我覺得辟主不好,隨時都可辭官離去,明年年底之前,哪怕是辭官不做,我也要回來和你家小娘子成親。”

    “你說的是文士,武人哪有這般待遇?”

    “信不信隨你。”韓端轉身走到門口,又回頭對孔常道:“姊夫幫我向姊姊說一聲,我就不去見她了,免得又惹她哭哭啼啼。”

    不理會身後孔常大聲呼叫,他走出門來匆匆回到家中,蔡恒,馬三興、嚴友元等人已奉命趕到。

    “昨日征南大將軍府來人,辟召我入大將軍麾下前往湘州平息華皎之亂,我已經接受辟召,明日便要前往京師。”

    眾人先前已知此事,並不覺得意外,隻有蔡恒的想法和韓錦有些類似,既怕韓端有事,又覺得大將軍府隻肯給一個幢主,實在不值得家主舍家從軍。

    “此事不必再議!”對於蔡恒,韓端就沒了那麽多耐心,擺手說了一句之後便轉向嚴友元等人:“老嚴、三興、七郎,再選五十名精銳部曲隨我同去。”

    “元為阿兄即日赴上虞鹽場,等張濟之回來之後你接替他繼續販鹽,讓他上京師來找我。”

    眾人拱手應喏,韓端這才對蔡恒道:“五叔,我此去京師,家中事情你多照看著點,特別是家兵部曲一定要嚴加管束,不可讓其禍害鄉鄰。”

    “現有部曲暫時維持原狀,不必增減,每日訓練不可懈怠”

    “山陰近日便有新縣令縣丞前來赴任,我已令德期備下厚禮,到時五叔別忘了提醒阿爺”

    韓端一邊想一邊說,將能想到的事情都叮囑了一遍,等幾人退下之後,他又命人去將正在家學讀書的韓競和韓虎兒叫來,交待他們好生在家讀書。

    “你倆年紀已經不小,若隻跟在我身旁做個端茶送水的雜役,日後我想給你們一個前程也是不行,此番進了家學,定要用心學些本事,將來才能出人頭地。”

    兩人連連點頭,又雙雙向韓端行了跪拜大禮,語帶哽咽地說道:“郎主此去,定要多加保重”

    韓端扶起二人道:“我已經吩咐了賬房,每月再各補貼你們兩家一千錢,所以不必擔心家中用度,隻管安心讀書就是。”

    二人離去之後,正想小憩片刻,便聽到藕奴在屋外發問:“大兄可在房中?”

    韓端起身將衣裳稍作整理,打開房門,便看到藕奴站在門前,身後侍女手上卻捧著一個包裹。

    女郎一見他便從侍女手上拿過包裹遞了過來:“藕奴為大兄縫製了一件氅衣,大兄千萬莫要嫌棄藕奴女紅不好。”

    昨日家中才知道他受辟的消息,今日女郎便做了氅衣送來,想必昨晚沒少熬夜,韓端接過包裹,溫言說道:“我家藕奴做的女紅再不好,大兄也是喜歡的。”

    女郎臉上飛上了一縷紅霞:“這是我做的第一件氅衣,阿姨昨晚陪著我一整夜,要不然還做不出來。”

    “那還要替我向阿姨道謝。”韓端想了想,又道:“你的事情我已經和阿爺說過了,等我回家來,再慢慢說你的親事,到時大兄定然為你找一個好夫郎。”

    “大兄”藕奴捂著臉轉身就跑,遠遠地傳來她銀鈴般的聲音:“大兄,我記住今日你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