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欠債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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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端新婚燕爾之時,年前便回到江陵的嚴友元卻正被寺院的僧人們圍著追債。

    “五十萬錢?我隻借了二十萬錢,憑什麽要還這麽多?”

    五年之前,嚴友元用一副自己偽造出來的王羲之手稿作為質押,從元明寺的質庫內借了二十萬錢,如今他回到江陵不過數日,神通廣大的寺院僧人便追上門來,並且開口就要他償還五十萬錢。

    “五十萬錢多嗎?”

    元明寺派出五名腰挎戒刀的武僧前來追債,領頭的這位長得慈眉善目,說話也是不急不燥。

    “嚴居士用一卷贗品做抵押,從我寺借走二十萬錢帛,如今已經過了五年,我寺收三十萬錢之利,乃是情理之中。”

    嚴友元心知這些僧人不好糊弄,但他仍然爭辯道:“當年我去貴寺借錢時,說好了是死押,事後雙方不得反悔,如今你等上門來,不但要我還錢,更是要收三十萬錢的高利,這世上哪有這般道理?”

    “嚴居士真是健忘。”

    領頭僧人從袖中摸出一張紙來在手中一場,嗬嗬笑道:“當日借錢之時,嚴居士曾寫了一份借契留在我寺,這借契上寫得分明,‘以王右軍手稿為押,借二十萬錢帛’,但你交給本寺的,卻隻是一幅贗品,並非真正的王右軍手稿。”

    嚴友元道:“一手交書稿,一手交錢帛,過後不得反悔,這是當日質庫中的和尚說的,你說那是贗品,當時為何不提出來?過了這麽些年,誰知寺院是不是將真跡藏起來了?”

    那僧人也不動怒,隻是嗬嗬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自然也真不了!嚴居士既如此認為,那貧道便與你去衙署走上一遭,王使君之賢名素來為人稱頌,想必不會冤枉了你。”

    僧人口中的王使君乃是江陵太守王璉,此人極度崇佛,是連家產都可以拿出來捐給寺廟那種人,官司要是打到他那兒,可想而知會是什麽結果。

    “即便是王使君當麵,也不至於顛倒黑白。”有了韓家撐腰,嚴友元也不怎麽害怕,大不了就是賠錢,區區幾十萬錢對韓家來說算不了什麽。

    雖然韓端有言在先,若寺院僧人找上門來,賠償的錢由公中裏出,但嚴友元還是不想便宜了這些僧人。

    “要我還錢可以,將我的手稿還來,我就退回二十萬錢。”

    那僧人一聽嚴友元索要手稿,頓時臉色便沉了下來。

    原來嚴友元以書稿抵押從寺院借走二十萬錢之後,很長時間內都沒人發現那是一幅贗品,直到一年之後的某一日,江陵文人墨客聚於元明寺吟詩作畫,方丈將其取出炫耀,才被人指出這幅手稿並非真跡。

    幾番請人鑒定確認受騙之後,方丈一怒之下撕毀了這幅手稿,然後派出寺中武僧去捉拿嚴友元,但嚴友元卻早就已經逃之夭夭。

    一晃就過了幾年,方丈卻並未將此事忘記,一聽人說嚴友元已經回到江陵,便立即差了人來要他賠錢。

    誰知嚴友元竟然要寺院先還他那幅贗品!

    都已經被方丈撕毀了,又從哪裏找得回來?

    那僧人心中氣惱,便沒了和顏悅色。

    “貧道今日前來,隻是告知於你,要想了結此事隻有兩條路可行,一是賠償五十萬錢,二是居士以身抵債,入我寺中侍候我佛,此賬自然一筆勾銷。”

    “要退錢可以,將我的手稿還來,我自然會將二十萬錢退還。”

    嚴友元見那僧人拿不出自己那幅手稿,便猜測已經被寺中僧人失落或損毀,若真是如此,那倒是連二十萬錢都能省下來了。

    “這可由不得你!”那領頭僧人見嚴友元死咬著手稿不放,心裏更是惱怒異常,他一揮手,身後四名健壯僧人便撲了上來,欲將嚴友元捉回寺院。

    這時,卻聽得“噌噌”兩聲連響,嚴友元身後兩名部曲拔出刀來,將他擋在了身後。

    其中一人正是去年年夜在韓家角抵連勝五場贏得一千三百錢的許清。

    這許清不但身手靈活,唇舌也十分伶俐,他用刀尖指著那幾名僧人,朗聲喝道:“你等僧人,到底是進了廟還是落了草?”

    “若是問債,大可將契據拿出來,若契據分明,嚴掌櫃自然不會差你分毫,但若想要打劫,那得先問問我等手中直刀!”

    他這一鬧,門外十數名夥計便都聞聲而來,這些人圍在門口也不問是何事,隻是提著槍棒緊盯著那幾名僧人。

    見此情形,那領頭僧人哪還不知今日低估了對方?

    原本以為帶著幾名武僧,隻要加以威逼恫嚇,嚴友元便會乖乖就範,哪知他今日竟然看走了眼。

    對方人多勢眾,幾名僧人又隻帶了兩尺來長的戒刀,兵器上也占不了便宜,那領頭僧人頓時氣焰全消,匆匆說了幾句場麵話後便狼狽而逃。

    等到幾名僧人都走遠了,許清才對嚴友元道:“老嚴,這些和尚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得趕緊想法將此事了結,否則壞了郎主大事,你我都擔待不起。”

    “我也想打發了他們,奈何這些和尚一開口就是五十萬錢。”嚴友元一臉苦笑,“雖說郎主說了由家裏替我償還,但這麽多錢白白送給寺院,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你詐了寺院錢帛,如今說起來反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

    許清沒好氣地瞪了嚴友元一眼,過了一會,他又說道:“此事不能再拖延下去,郎主都說了這筆錢由家裏替你還,難道你還想連人家的本錢都賴掉不成?”

    “依我之見,若寺院再找上門來,就爽利將錢還了,免得他們再來囉嗦。”

    “我隻借二十萬錢,可他們要的是五十萬”

    “要多少都給他們!”許清將手中直刀舞了一個刀花,然後將刀收入腰間刀鞘,“若彼等識趣隻收二十萬錢,那你就得承情,若收三五萬利錢,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若他們咬定五十萬錢不放,等此間事了之後,稟明郎主再作打算。”

    “以我家郎主吃不得虧的性格,這些錢說不定還能生點利錢回來!”

    嚴友元沉吟片刻,“好,此事就依你所言,等會我就去請鹽鋪那邊備好錢帛,等和尚再上門時,便將錢給了他們。”

    他如今的身份,是上虞鹽場駐江陵的管事,請鹽鋪支取數十萬錢,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