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曾經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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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局成為大秦國君!
    贏淵沒有選擇在宗族內過夜,從祠堂裏離開以後,便帶著族中四位宗族之女與六位青壯漢子,離開了川郡,直去蜀郡。
    蕭懷玉見君上從山上下來以後,便悶悶不樂,於是出言問道“君上,可是在祠堂裏發生了事情?”
    贏淵坐在禦輦中,蘇月為他揉著太陽穴,聽到他的聲音後,輕聲回道“無事,繼續行軍。”
    蕭懷玉點了點頭,沒有在回話。
    對於贏淵來說,有些事情,不能告訴他。
    四叔說的那些話,他隻能一個人藏在心裏。
    他看著禦輦裏的倩影,開口問道“是不是你們,都覺得寡人是個暴君?”
    蘇月低頭不語,然而,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贏淵搖頭苦笑一聲,“也罷。”
    縱然天下人都誤會自己,也無妨,畢竟,從小到大,何時沒有被人誤會過?
    早就已經習慣了。
    有些人,本能的就覺著,自己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隻是一個紈絝或者累贅。
    但隻有自己知道,目前,自己所做的一切,要有多麽的偉大。
    一統天下,廢分封,這是明目張膽的在挑釁儒家製定的禮製。
    整座浩然天下,帝國仙國林立,可毫無例外,都是分封各國共治天下。
    這是儒家製定的規矩,不容挑釁,不容更改。
    說是儒家,倒不如,說是聖人更準確一點兒。
    可是那些生而知之,高高在上的聖人,何時低過頭看過一眼這天下萬民?
    分封製度的背後,隻能造成各國爭伐不斷。
    而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這種製度徹底廢掉,這無異於逆天而行。
    聖人,就是這座天下的天。
    但是贏淵,不願做天子。
    他,要做就做‘人皇’。
    這條路,注定要殺掉很多人,甚至是血流成河,可是,為了今後的天下大治,為了人道永昌,再無爭端,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作為的。
    倘若沒有係統,可能此生,最多就是致力於大秦東出,一統周之天下,可是有了係統以後,贏淵就想挑戰一下這個世界固有的製度。
    縱然這樣的做法,會讓很多人誤會,哪也無所謂,大不了,讓後世之人,提到自己時,說上一句暴君罷了。
    回到蜀郡之後,贏淵來到了之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很簡陋,幾間小院落組成的宅子,就連現如今的太守府都比不得。
    主要還是,他當上國君之後,為蜀郡百姓,謀了很多福利,自然而然的,蜀郡太守有中飽私囊之嫌,利用一些福利,建了一所較好的太守府。
    這一切,贏淵早就知曉,隻不過,讓錦衣衛告訴了蜀郡太守衛耳,自己原先居住的地方,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更改。
    究其原因,應該是比較念舊吧。
    大批將士居住在軍營當中,蕭懷玉隻帶了一千騎,居住在這間宅落的外圍,負責保護國君安危。
    下了禦輦之後,贏淵親自打開這座宅子,塵封的記憶,也似乎隨著大門的開啟,逐漸複蘇。
    彼時還是少年。
    來到封地之後,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宅子,很開心,雖然這間宅子有點破落,一點兒也不符合他大秦公子的身份。
    可是,相較於居住在鹹陽宮中,他還是喜歡這裏。
    居住在這裏時,當日夜晚,他就遇到了殺手。
    多虧了路上招募的一位門客——蕭懷玉,是他替自己擋了一刀。
    不然的話,那個殺手,估計還真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贏淵被蘇月攙扶著進了府中,宅院內一塵不染,顯然是蜀郡太守經常安排人來這裏打掃的緣故。
    蘇月看著這所簡陋的宅院,很難想象,這就是他曾經居住過的地方,這裏,也就是稍微大一點的民居罷了,有些房屋,還都是土泥壘成,連民居都比不得。
    這和他如今的身份,絲毫聯係不上。
    贏淵在她的攙扶下,來到院子裏一顆大槐樹旁,駐足而立,望著這顆大槐樹,目光似乎飄向了遠方,來到了曾經。
    那是一個炎炎夏日裏,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少年郎,拿著一柄青銅劍,在槐樹旁不停練劍。
    身旁坐著一位婢女,手裏拿著針線,在為練劍的他縫製新衣。
    時不時抬頭看他幾眼,眉宇間,盡是歡喜的笑意。
    這個婢女,似乎沒有大名,從出生開始,贏淵就隻知道她叫冬兒。
    他視她為親姐姐一般。
    因為來到這個世上以後,除了母親之外,就隻有她,是全心全意為他自己著想。
    能在鹹陽宮裏說上話的,也就隻有她了。
    有時候在宮裏沒有犯錯,可是還是被一些大太監欺負的時候,總是她站出來,替自己受罰。
    她是一個傻女子,心裏什麽都沒有,就隻有贏淵。
    來到這裏之後,這個傻女人沒事的時候,就陪著他練劍,練累了,她就給他捶捶腿捏捏肩。
    可惜,再後來的一次暗殺中,她為了保護他,香消玉殞。
    那是贏淵來到異世後第一次落下眼淚。
    從那個時候,他就發誓,不願偏居一偶,不願將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
    於是,他就開始在暗中積蓄力量,大肆招攬門客。
    後來,因為府下門客眾多的緣故,被遠在鹹陽的贏野惦記上,他隨便找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想要置贏淵於死地。
    當時,贏淵有一個很好的老師,叫做宇文衡,是他,親赴鹹陽,向贏野以死謝罪,說那件莫須有的事情,是他背著贏淵所為。
    通過這件事情,贏淵又失去了一位親人。
    他開始變得內斂,行事不在高調。
    開始暗地裏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通過幾年的時間,就拉起了一支十萬人的隊伍。
    他們平日裏就是山夫,不易被人察覺。
    國難爆發後,靠著這十萬人,又迅速拉起了一支三十萬人的隊伍。
    浩浩蕩蕩率軍勤王。
    再次回到鹹陽的時候,他早就已經預料到,必與贏野有一戰。
    贏淵背負的傷痛很多、很重,這還隻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可即使是如此,在他登基之後,心中仍然想著天下萬民,仍然想著,希望這個世上,不再有顛沛流離,仍然想著,建立一個,無比完善的社會製度,一個可堪比前世的世界製度。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被大多數人不認同、甚至是否決,還說他是一位暴君。
    此時此刻。
    蘇月站在他的身旁,看著他充滿光明的雙眸,有些悵然失神。
    有時候,還真感覺他是一個謎。
    現場所有人,隻有蕭懷玉知道,君上這是觸景生情了。
    “唉。”
    他歎氣一聲,走到後院,看看是否一切如舊。
    其實,更多的,是不想見到如今的君上。
    現在的君上,似乎渾身上下,都是弱點。
    人隻有在感覺到家的地方,才會展現出柔軟的一麵。
    這裏對於贏淵而言,有一種歸屬感。
    有歸屬感,才能配稱之為是‘家’。
    “母妃為了我能夠好好活著,操勞了一輩子,致死都沒有見到,我所在的封地,風景有多秀麗。”
    沒來由的,贏淵說出這麽一番話。
    有無限感傷。
    蘇月沉默不言。
    更多得,是不知該說什麽。
    總之,似乎今日見到的他,才像是一個人,而並非是一位國君。
    漸漸地,贏淵閉上雙眼。
    但是,曾經的往昔,似乎一幕幕的,就在他眼前不斷閃過。
    那個笑起來很甜的冬兒。
    那個待自己如親生骨肉的老師。
    那些為了自己胸中理想,不惜自殺,隻為給自己謀一條生路的門客。
    還有那些早就已經成為往事的事情,又再度在贏淵的腦海裏閃過。
    包括母親逝世時,想要回到鹹陽祭拜,但是無法也根本不能回去的心情。
    作為親子,就連給母親發喪的機會和權利都不曾擁有過。
    這又該是何等的悲涼?
    這還隻是一部分。
    有很大一部分的經曆,書中無法言盡,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到底是怎樣殘酷的經曆。
    世人都說,當上國君的他,正值青年,生活不過剛剛開始,就已經是大多數人可望不可及的絕顛。
    但是,根本不知道,他在二十歲之前,已經走完了一個悲劇人物的一生。
    血腥、殘酷、無情,便就已經伴隨著那時的他。
    他將往事,一幕幕想起之後,才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剛從後院過來的蕭懷玉,再度充滿威儀,像是沒有絲毫感情的說道“今日住在太守府。”
    聞聲,蕭懷玉微微一愣。
    當眾人從這處宅院中離開之後,贏淵在踏上禦輦的那一瞬間,回眸又看了看這座讓自己第一次感到有歡樂、有家的地方,微微搖頭一歎。
    眉宇間的餘光,盡是不舍。
    待坐回到禦輦後,他麵無表情的向蕭懷玉吩咐道“將這所宅院燒了吧,化為灰燼,其土地,永生永世,凝為焦土,哪怕是一根草,寡人都不允許,在這裏生長出來。”
    蕭懷玉大吃一驚。
    他瞳孔瞪得很大。
    一時間,都忘記驅趕麾下的馬匹。
    待國君所乘坐的禦輦遠行之後,他才坐在馬背上,雙手抱拳道“諾!”
    院子裏的那顆大槐樹,槐花盡數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