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眼見未必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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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蘭見到舞舞時,下意識生出了防備心。
“什麽事?”
舞舞將食指放在兩唇之間輕‘噓’了一聲,示意周芷蘭聲音小些,“二夫人,奴婢來尋您這事兒小姐不知道。”
舞舞是顧舒然的人,在周芷蘭眼裏顧舒然是一個詭計多端的惡毒之人,所以她身邊的人她也不能懈怠相對。
“大夫人既然不知道,你來尋我作甚?你是伺候大夫人的婢子,與我本不該有過多的交集。”
“奴婢來是想提醒您一件事。”舞舞湊到周芷蘭身旁,將聲音壓得更低些,“幾日後是三小姐和皇上的婚期,皇上愛護三小姐,會在顧家給三小姐舉行一場民間的嫁娶婚俗,到時候王爺作為皇上的兄長定然會參加,奴婢想提醒您一句,那日,您最好莫要同往。”
周芷蘭靜默須臾,問道:“為何?”
舞舞左右為難,並未向周芷蘭道明原委,“總之您聽奴婢一句勸,那日留在府上,對您才是最好的。”
麵對舞舞的好心勸告,在周芷蘭耳中聽得的卻是不一樣的信息。
她向來對顧舒然忠心耿耿,顧舒然也十分看重她,平日裏,舞舞的吃穿用度也比一般的奴才要好許多。
她莫名其妙與自己說了這許多沒頭沒尾的話,說不準便是顧舒然的意思。
她不讓自己去,是打算在皇上大婚當日鬧出什麽幺蛾子?
如此,舞舞越是勸阻,周芷蘭才愈發堅定了自己當日一定要跟著穆佩勳同往的決心。
另一頭,晚青也沒閑著。
在準備大婚期間,她亦心係著自己的二姐。
聞聽顧舒然在親王府受了那樣大的屈辱,於是便讓荷洛去先打聽一番,看看那護國公的嫡女周芷蘭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當晚荷洛回府的時候,將她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了晚青。隻是她的描述,與舞舞口中所說的那個脾氣爆裂驕縱不堪的周芷蘭有很大的區別。
“幾乎所有和周姑娘有過接觸的人,都說她是一個極其平易近人之人。便有一件事,為人稱讚最多。西南街巷上有許多為生活所迫流離失所的乞民,從前穆修齊當政稱帝的時候,為了讓昭都顯露一片欣欣向榮的模樣,故而派官兵將那些乞民都驅逐出昭,讓他們到旁處去另謀活絡。那些乞民在昭都都活不下去,更慌亂去了荒野郊外,唯徒死路一條。周姑娘不忍心讓這些乞民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於是給他們買了精神衣裳讓他們換上,又在周家祠堂旁邊的小屋開設了善房供他們居住,每日更是一日三餐都尋人送去。”
“這些乞民奪過被驅逐的命運後,周姑娘還給了他們做活的機會,讓他們中有能力自力更生的人尋得一份雖然算不上體麵但能賺得養活自己錢的活計,又或是已經喪失勞動能力的,便直接接入周家看顧著,能救一個是一個。”
“護國公為了此事還和周姑娘大鬧一番,饒是如此,周姑娘還是不肯將那些乞民從家中散出去。後來這事兒讓北郭城來昭都生意的善人知曉了,便將他們帶回了北郭養在宗祠巷中,那些乞民如今留在昭都的人,都將周姑娘奉為活菩薩。”
後來,荷洛還說了許多和周芷蘭有關的事。
這些事無一都是在歌頌周芷蘭的善事功德,她這個人近於完美,好像還從來沒有跟誰吵過架紅過臉。
那這事兒便蹊蹺了。
怎地就偏偏嫁人入了親王府後性情大變,不單以妾室的身份給正妻臉色看,還敢動輒打罵?
晚青心底疑竇橫生。
她水蔥段一樣的指甲劃過黃梨木曲麵上,眉頭籠著一層陰翳,“她口碑那樣好,為何還會對二姐下手?”她抬眸,看著荷洛,似乎想從她口中問出個答案,“二姐的傷我是瞧見過的,舞舞是二姐身邊兒最貼心的人,她應該不會無中生有。”
荷洛思忖須臾,試探道:“或許,是周姑娘嫁人後脾性才大了起來?小姐您是最知道二小姐脾性的,她算是咱們顧家最好性子的人。您說,會不會是因為二小姐性子太好了,給周姑娘一種她好欺負的感覺,才會如此?畢竟再心善的人,那樣風光的身份卻嫁給旁人為妾,心底大抵都是不舒坦的吧?”
性子太好。
荷洛這四個字,倒是提醒了晚青一件事。
所有人都覺得顧舒然的性子好,可事實當真如此嗎?
那日,她偷偷跟著顧舒然去了小玉氏的靈位處,她清楚聽見了顧舒然說得那些令人戰栗的話,也看見了她臉上那抹詭異森然的笑。
如今,她還敢說顧舒然依舊是從前那個毫無城府心計的大家閨秀嗎?
誰也不敢保證。
“我記得你與我說過,舞舞每日午後都會離府去買些新鮮的瓜果奉回去,是不是?”
荷洛點頭應下,晚青繼續道:“你明日依時而去,遇見她後便將她帶回來,我想再問她些細節。”
第二日,荷洛按照晚青的吩咐將舞舞帶回了府上。
頭先裏,舞舞一口咬定是周芷蘭欺負了顧舒然,隻是她的眼神有些許飄忽,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懦懦的,像是隱瞞著什麽。
晚青沉下聲來,“若是你對我還有隱瞞,可是真真兒讓人心寒。從前在宮裏的時候,那麽些伺候我和二姐的宮女,最終二姐隻留下了你,而旁人的去處一個比一個淒慘,這裏頭有多少我助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當日我留下你,就是看你泯然眾人,有著她們沒有的機靈和坦誠。若如今隻剩下了機靈沒了坦誠,留你在二姐身邊,許還是個禍患。”
舞舞聽了晚青的話打了個激靈,搖頭道:“三小姐,奴婢一心向著顧家,從未有過不坦誠的時候。隻是”
“隻是什麽?”晚青追問。
無奈之下,舞舞隻得一咬牙,說出了那個令晚青震驚的事實。
她將顧舒然在親王府對周芷蘭所做的一切都完完本本的告訴了晚青,就連那日顧舒然指使她在晚青麵前胡說八道的事兒也交代了個幹淨。
晚青聽罷隻覺心悸不已。
她竟沒有察覺到,原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自己也成了顧舒然可以利用的手段了。
而那人,自今日之前,自己還一直以為她是與自己最親昵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