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回道：“本來想去度假村，走到半路又回來了。”

    芙雲又問：“那路上吃什麽？”

    阿牛回道：“有人在路邊扔的東西，阿牛撿起來吃掉了。還撿到兩塊錢，買了點吃的。路過一個集，有一位大姐給了阿牛這些。”

    芙雲看了看阿牛，口氣冷峻得說：“看來阿牛還是高估你了。以為你已經找到一家工廠上班了。”

    阿牛剛才對芙雲產生的好感，因這句話又被打擊了下去。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是事實，倒不必因此而埋怨什麽。

    芙雲又問：“為什麽要走呢？”

    阿牛回道：“感覺心裏有些害怕。”

    芙雲問：“怕什麽？”

    阿牛回道：“害怕和人在一起，會發生爭鬥，同性戀之類的壞事。”

    芙雲回道：“這有什麽。很多國家同性戀結婚都是合法的了。”

    阿牛道：“可阿牛就是不能接受兩個男人在一起。”

    芙雲笑道：“那麽你不和人在一起，自己呆著，倒是不會發生同性戀了，但是難道能消滅其他人的這種行為嗎？”

    阿牛臉上泛紅，道：“免不了。”

    芙雲繼續笑道：“就是啊。”

    阿牛依然糾結，道：“所以，生活好讓人痛苦，如同活在地獄，真想一切毀滅幹淨，永不超生。”

    芙雲道：“如果你想要如此，倒也不難。你看這世界，存在一個盡頭嗎？”

    阿牛道：“不存在。”

    芙雲道：“既然如此，也就是，世界的盡頭，並不存在？”

    阿牛道：“是。”

    芙雲道：“你自己就是整個世界，對不對？”

    阿牛道：“對。”

    芙雲道：“既然如此，那麽可不可以說，世界的盡頭就是世界？”

    阿牛道：“可以。”

    芙雲道：“世界的盡頭並不存在，可不可以說，世界根本不存在？”

    阿牛嗬嗬笑了起來，回道：“可以。”

    芙雲也笑了，道：“既然世界並不存在，那一切的不好，根本不存在，對不對？”

    阿牛嗬嗬笑道：“沒錯。阿牛知道了。”

    此時表姐打來電話，阿牛向芙雲示意，洗洗睡下了。

    阿牛講到這裏，藍姬也聽累了。他的故事感覺沒有盡頭，藍姬也不想這麽短的時間就全部聽完。

    這時候，阿牛說道：“其實我剛剛大專畢業的時候，還是有一份比較好的工作的。”

    在哪？幹啥？”藍姬問道。

    那聽我細細講來吧。”阿牛嬉笑道。

    藍姬無奈得聳聳肩，說：“好吧。”

    於是，阿牛繼續聲情並茂得說了起來……

    公司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小鎮。小鎮盛產石油，是國內可數的幾個主要油田之一。首都地區星羅棋布的城市，密集的人口，發達的工業，其所需石油主要在這裏出產和儲存。在之後的幾天裏，我此生第一次看見實際的鑽井機器。它們看起來仿佛一個個大型的玩具，塗著五顏六色的油彩，在光禿禿的土地上活動。因為石油的緣故，小鎮原來的生態發生了改變，油田工人成了小鎮的主體。因此這裏的風光，頗讓我想起大學時看過的美國西部電影，想起美國西海岸加利福尼亞熱火朝天的采油運動。公司的領導告訴我，正因為石油，所以這裏的人收入普遍較高，因此很利於我們保安工作的開展。

    接下來該介紹我的領導和公司了。我的領導都很年輕，隻比我大兩或三歲，都是青島安防學院剛剛畢業的研究生。因此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按學校的規矩稱呼他們學長。他們所學專業不同，然而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賺錢——走在了一起，借錢開辦起這一家公司。之前已經運營了一段時間，經營狀況良好，對這一帶的情況也有了比較清楚的認識。現在為了擴大經營，所以回到母校，舉行招聘會，並通過各個渠道網絡人才，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進來，共同把公司的業務辦好。為此，他們還特地在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區租了房子，並趁這幾天的時間粉刷整理，準備作為公司的員工宿舍使用。所以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公司的各套機製是完備而清晰的。

    我去的時候，宿舍尚未粉刷完畢，因此他們晚上都在公司裏麵過夜。而後來我知道，公司當時一共招聘了大約七八位員工，而我是最早報到的一個。到我離開的時候，除領導外，同事的數目已經增加到了三人，其他的同事也將在兩三天裏趕到，發展的速度是比較快的。

    後來在異地沉浮的時候，我偶爾會回想起這家開啟我職場生涯的企業，感情裏頗有一絲絲的懷念和不舍。盡管當時離開的時候，堅決而果斷，並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回來——就像《武林外傳》裏佟掌櫃說的那樣，回到“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然而後來，卻由衷希望公司能夠順遂人願，蓬勃發展，工作能夠順利有效得一直開展下去——不對，是開展上去。更計劃有機會，回去看一看，看一看領導和公司，看一看那個風光獨特的石油小鎮。

    一般來說，以上這一段內容，總是用來說明人的感情常常變化，有時讓一個人放棄原來的主意，甚至不需要對他采取任何行動，正所謂“最堅固的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但事實上，如果沒有愛，自然沒有恨。就像如果沒有父，一定沒有母一樣。當初恨得深，其實也就是愛得深。當初不想回來，其實也就是不想離開。那麽後來這樣想回去看看，正應了當初不想離開的情了。所以，感情是連貫一致，沒有一絲變化的。正如孔子所言，“吾道一以貫之”，誠如是也。

    領導滿麵笑容，歡迎我的到來，然後盡地主之誼，請我吃飯，為我接風洗塵。我很高興，說實話，在上出租車之前就期待這頓酒宴了——當然，也可以叫它“夜宴”——或者“晚飯”。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有喝酒的經曆，那時候喝酒是因為好奇。高中之後，感覺男孩喝酒是一件很豪爽的事情，這可能是受水滸故事的影響——後來，我在保安隊的時候，看到領導帶領眾保安暢飲，言語豪氣幹雲，心想確有一絲好漢聚義的味道。再後來，喝酒逐漸增多，就慢慢喜歡上這種曆史悠久的飲料了。我很少喝白酒，紅酒等，主要是喝啤酒。喝過四五個品牌，最喜歡的還是青島的紮啤。青島的紮啤，看上去顏色漂亮，清冽透徹，喝起來會有濃烈的麥香味道，確實是一種很好的飲料，值得居家旅行常備常飲。

    這次的酒宴，飲品也是啤酒。印象裏大學大家聚會，喝白酒的時候隻有一次，是在北京的酒吧，其他次都是喝啤酒。看來至少對於我的生活圈子而言，啤酒的受眾還是比白酒之類要多一些，可能因為白酒易醉的緣故吧。下酒菜是一大堆烤串。吃飯的時候已經是初夜了。夏天的夜裏，如果來上一瓶啤酒或可樂，然後點上一盤烤串，在小桌前邊飲邊食，無友獨樂樂，有友眾樂樂，無論有無伴侶，都是一種極好的享受。我上學的時候，常在晚上去享用這美事。這是我的經驗之談，讀者諸君不可不信，若能親身實踐，必不會讓你失望。

    閑話少敘。領導拿起酒杯，起身說道：“我和汪保安晚上一直沒有吃飯，就等著你的到來。雖說路上有些風波，不過終於還是把你等來了。來，咱們先喝了這杯酒，代表今後合作的開始，共同努力，把這份工作做好！”

    雖說自己並不打算在這裏工作，但是眼下，還不到說明的時候。況且領導那個意思，一定是要把我留下了，所以，我也得不到說明的機會。心想索性先喝酒再說，於是也端起酒杯，笑著說道：“謝謝兩位學長。來，幹杯！”

    大家碰杯之後，各自一飲而盡。然後坐下，各自抓起一串烤串，大吃起來。

    當天晚上天氣很好，時間對於夜宵來說，不早不晚，正是恰好的時候。因此一個不大的攤子，熱熱鬧鬧得坐滿了人。攤主是個敦厚的中年人，看起來和領導相識已有一段時間，如此可以猜想領導也是常常夜裏來這裏吃烤串，當是同道中人。

    說起“同道中人”這個詞語，我印象裏第一次的現場應用可以追溯到高二時候。那個時候我剛剛從理科班轉到文科班，被安排在教室後麵靠門的位置，和同學諸君還不曾熟識。有一次上課途中，眼角掠向門外，恰有一位美女學妹走過，於是定睛些許，回過頭來，看到同桌恰恰也在看她。看到我回過頭來，同桌馬上綻放燦爛笑容，道“同道中人，原來同道中人”，鄰座諸君也紛紛點頭微笑。由此可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愛美女之心男人皆有之”，倒真是一個曆久彌新顛撲不破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