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去看看？”
    “有你在，我放心了。”
    “嗬……你說你……”欲言又止，明明是他在求人，現在搞得像是反了過來。她看著他，疲憊，疲憊不堪，哪裏像個風華正茂的男人，簡直就像剛從棺材裏拉出來的一樣。“我說，你不打算解決一下這個問題，一味的逃避隻會讓很多事情無法挽回。”
    “我知道。”秦息抬眼看著一臉認真的前輩，在他的記憶裏，這位前輩很少有這麽苦口婆心關心過別人的私事。
    “她是不是很不好。”
    言語中的自責，女醫生都有點難以消化，“還行吧，就是不願意多說話。”
    “嗯，我相信你。”
    “你……”可別相信我，後半句沒有說出口，算了，他夠可憐了，這麽多年，從未堂堂正正為自己活過，總是在別人的影子裏出不來，可他隻是一個人，不是聖人，會痛會自責。很多人可能覺得他可笑可悲，但他隻是個凡人，凡人就有七情六欲，也對七情六欲有著自己的表達，若是人人都一樣，這世界，未免無趣。
    “好了，我會盡力，你自己也好好理理自己的事情吧，我聽說那位……”她掃了一眼秦息，“嗯，快生了吧。”
    “嗯。”秦息聲音低沉，像是古老的鍾。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他隻有盡力去彌補，也許選擇是錯的，他繼續向前，尋找新的正確出口。
    宋雪事情發生後，宋家直接炸了鍋。
    “你們不是說他是好人，好人會把這麽大的事情隱瞞著我們？”宋老氣急敗壞。
    宋淺不敢吱聲，現在這情況已經超出她幹涉的範圍，威脅到人的性命了。
    大家一言不發，破天荒的宋博開了口：“爸，我覺得這事情不是秦息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大家都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宋博歎了口氣，咬咬牙，“真的難以啟齒，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作為她的爸爸，沒有盡到義務，讓她這麽多年被心病困擾，我卻毫不知情，我有錯，不配……”
    “不要這麽說。”文媽媽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言論，“是我的錯，我沒有做到盡媽媽的義務，是我的錯，我的錯……”
    哭泣、自責、懊惱……充斥著整個房間。壓抑得每個人都難以呼吸。
    “你們別這樣，這件事是個意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宋雪之前也控製得很好。如果大家覺得以前做的不好，以後做的好些，讓大家都開心不就好了嗎？”
    本來他算是外人，不該幹涉宋家的事情，但眼前這件事，他卻不得不管，畢竟，他才是宋雪的親生父親，這麽多年他卻不聞不問，他才是罪孽深重。
    “你別說話。”果然，宋老爺子一臉嫌棄的看著他，眼神裏盡是憤怒。他哽咽著：“我呢，我也老了，一輩子呢很多事情都不可能都正確，責怪年輕人，我又有什麽資格呢。”
    他想起宋雪剛來的時候，小小的一隻，像貓咪一樣。戰戰兢兢的在宋家寄人籬下。也許正是如此，她才把那個男孩子當做了救贖。
    “爸……”
    “別說話，讓我靜靜。”宋老爺子低下頭看著地麵，神情複雜。
    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罷了，罷了。”許久，他抬起頭看向天花板，“咱們也別怪那個秦息了，這件事，大家都有責任，難辭其咎，既然孩子沒事，那就順其自然吧。”
    文媽媽想說什麽，文修扯了扯她衣袖，她忍住沒開口。
    宋淺現在病房門外，要去推門的手突然停住了。
    “怎麽了？”文修不解，她剛才還火急火燎的，現在怎麽突然頓住了。
    宋淺沒有回答，文修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進去。
    病床上的人像是被抽離了魂魄一樣，一動不動，要不是她住的是個小單間，恐怕會嚇到其他的病患。
    文修有些不大確定那個人是宋雪，以往她是存在感很低，但絕不會如此這般神色遊離。
    他剛想說什麽，卻聽見開門的聲音，宋淺隨之走了進去。
    床上的人如一潭死水沒有絲毫動靜，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宋淺放下帶來的營養品，又把鮮花找了花瓶放好，還是得好好裝飾一下，畢竟這個人暫時離不開這裏。放好花瓶，她拖了一個凳子坐到了宋雪旁邊。
    “今天天氣不錯，不起來走走？”思來想去她不知道開口，最後難免落俗。
    沒有回應。
    靜，靜到可以聽到點滴下落的聲音，一滴一滴，讓人的心不由得慌亂起來。
    “嗯，我們讀那個高中這回真升級了，還做了好多複古設計，尤其是綠化帶……”
    ……
    沒有反應，卻依舊滔滔不絕。
    “大家都過得不錯，尤其是你那幾個舍友……”
    這回輪到宋淺沉默了，她有些慌亂，不知怎麽的，她就提了起來，明明不能提的。
    再一次的安靜，安靜裏有宋淺慌亂的心跳。
    文修剛想開口打破尷尬，卻聽得淡淡的一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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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宋淺喜極而泣，終於說話了，哪怕一個字，她也覺得是值得的。之前她也來過無數次，每次都沒有見到，更具體的說，是門都沒有摸到。那醫生藏的緊，這裏是她的私人醫院。
    文修鬆了口氣，哪怕變成這樣，內心卻依舊是溫柔的，恐怕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吧。
    “你想吃點什麽嗎？”
    沒有回答。
    “嗯……蘋果怎麽樣？”
    “梨？”
    沒有回應。
    “我給你削。”
    宋淺感覺自己從未如此耐心過，也從未確實的感受過有心病的人過的是何種生活。
    以往她也有小心思，但比起眼前的人來說，不算什麽。
    她動手很慢，文修中途要幫忙被她擺手拒絕。
    “小兔子哦。”宋淺舉起削了老半天的蘋果，朝著宋雪示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床上的人動了一下，待她想要驗證，卻沒有絲毫破綻。
    “很甜。”文修順手拿了一塊塞到嘴裏，稱讚。
    “我沒讓你吃？”
    “你削了不就是讓人吃的？”
    “那也不是給你的。”
    “就一塊。”
    “滾，不是說你以後伺候我，還把我當丫鬟了……”宋淺滿臉不滿，果然，婚前婚後就不是一副嘴臉，嗬，男人。
    “對不起，我錯了，老婆大人。”文修那蘋果是如鯁在喉，吞得他難受。
    門突然開了。
    “時間到，走吧！”女醫生立在門口，作了個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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