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深夜驚魂(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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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妞昨天跟虞燃說的話不假, 今天一大早,李大妞就回來了,據說一同回來的還有李大妞的對象, 一個叫林眠的人。
虞燃沒聽過林眠這個名字,但是她見過對方。
這個人不僅在初始考驗中出現過,還在第一關卡裏麵被當作闖進公館的小偷讓管家抓起來了。
知青要上工,虞燃是趁著中午吃飯的時候趕過去看了一眼, 和她一起去李家的還有易賦。
易賦先走一步, 虞燃在後麵跟著, 一開始她還以為兩人隻是碰巧順路,但走著走著就有些不對勁了起來,似乎他們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等虞燃見到好像一早就等在門口, 見到易賦過來立即將對方拉到角落裏的易斐時, 她終於確定了這一點。
看著兩個人嘀嘀咕咕了半天,虞燃又細心觀察了一下他們的眉眼,平常不看的時候還有些不覺得,現在這樣一看,竟是越看越像。
兩個人不僅是認識的, 而且眉眼之間處處有相似之處。
是兄弟?
虞燃想起這些天自己打聽到的關於易賦的事情, 聽說對方父母早亡,至於有沒有兄弟姐妹, 卻是沒人知道了。
假如他跟易斐之間是兄弟, 那麽他們來小赫村的目的又是什麽?縱火的事情是不是他們安排的, 後麵的殺人案件又跟他們有什麽聯係?
正在思考間, 一隻貓跳到了她的腳邊。貓叫了一聲,也讓那邊的易賦跟易斐警惕地朝周圍看了一眼。
“哥,我過去看一眼。”
盡管虞燃躲的及時, 但要是易斐真的往這邊過來了,那她的身形也就直接暴露了出來。
隻聽腳步聲越走越近,虞燃的心跳得也越來越快。
“門口是誰啊?”
就在易斐快要見到虞燃時,李二妞突然出現了,原來是自己的對象出去了太長時間,所以她才出來問了問。
“沒有誰,就是知青處的組長來了一趟,明年村裏不是要建廠了嗎,他過來問問看有沒有人願意進去工作的。”
易斐最後又看了一眼,見到一隻花貓走了出來,然後跳上了圍牆後,才收回自己的視線,同時也將靠近虞燃的腳步收回來了。
他對著李二妞把一早就想好的借口說了出來:“剛才說完話人已經走了,我們進去吧。”
“什麽建廠子,我看就是他們知青不願意幹活尋懶找出來的由頭。我們家這樣挺好的,沒人會去,下次他再來,你就直接拒絕了吧。”
李二妞明顯是有些看不上那些知青的,字裏行間也表現出了自己的嫌棄。
“好,下回他再來的話我就直接拒絕。”
易斐對於李二妞的話也沒有反對,體貼順心到了極點,這又讓李二妞羞澀一笑。
她本身因為以命續命受到了反噬,其形十分可怖,如此一來,就更有些不堪入目了。
虞燃趁著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重新找了一處藏了起來,易斐雖然演得很好,可依舊逃不過她的眼睛,對方不喜歡李二妞,甚至是厭惡的,但現在為了某個目的,他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接近對方。
當易斐和李二妞走進李家後,躲在另一處的易賦過不久也就離開了。
虞燃蹲在那裏又等了一下,直等到人走遠以後才起身,她剛準備回去,李家的院門又被打開了。
出來的是李大妞,也就是九九和林眠。
這回虞燃看得真真切切,她認出了林眠。如果說對方也是npc,那他未免也太出挑了一點,尤其是上一場劇情裏,林眠根本就跟主線無關,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
“剛才你也看到了吧,這個易賦跟易斐一定有什麽關係,不然他們幹嘛要躲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
林眠一出李家,就低聲跟九九說起了剛才的事情,原來不止是虞燃看到了易賦跟易斐在一起說話的那幕,九九和林眠也看到了。
“看到了,我回來的時間不多,所以要趁這個機會多了解一些情況。咱倆現在也算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我們現在兵分兩路,我去易賦那邊,你去村長那邊,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再來這裏匯合。”
經過上一個關卡,九九已經相信了林眠的話,而且他們在這一關又碰到了,於是幹脆就達成了協議——九九告訴林眠劇情,林眠幫她一起尋找答案,她帶著對方到下一個關卡,直到兩個人可以出去。
“沒問題。”
林眠剛好也要去找簾沉,聞言立即就答應了。
等到他們兩人分開的時候,虞燃才終於從躲著的地方走了出來。
她隻聽到了林眠說的那句易賦跟易斐有關係的話,後麵兩個人走得遠了,九九的話她就沒有聽見了。
中午休息的時間也並不多,虞燃又是經曆了這麽一番來回,她在回到知青宿舍沒休息多久後就又去上工了。
而另一邊的簾沉依舊是親自送了湖黎出門,在去的時候剛好碰上了林眠。
現在的情況是林眠認出了簾沉的真身,但他並沒有跟對方說出自己的身份,上一個關卡裏的幫助也是通過間接的方式。
所以在林眠出現的時候,簾沉隻是略微看了他一眼。
盡管就這麽一眼,湖黎還是捕捉到了,他立刻緊張地握住了簾沉的手:“我告訴你答案了,說好的不理他。”
湖黎覺得林眠當然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這裏,對方肯定又是來幫簾沉的,可現在簾沉有他幫助,就不需要別人了。
“我沒有要理他。”
“你剛才看他了。”
“看一眼也不行啊?”
“看別人可以,但是不許看他。我……我醋勁很大的。”
湖黎活學活用簾沉上次對他說的話,他還特意把醋勁兩個字說得重了些,好像要以此嚇唬簾沉一般。
簾沉當然沒有被嚇倒,他隻是笑了一聲,低頭在湖黎的臉頰上飛快地親了親。
“不看別人,隻看阿黎。”
這是當著林眠的麵親的,湖黎那句不許看別人的話也不說了,隻抿著唇,竭力克製住自己上揚的嘴角,暈暈乎乎地被簾沉牽著繼續往前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還又摸了摸自己臉上被親過的地方。
林眠是在這個時候注意到湖黎的,簾沉剛才的那番舉動也有提醒對方的意思。
原本他是想等到林眠自己發現出湖黎的不同之處,再借用對方的手將他們送出去,可今早他發現原主殘存的意念薄弱了一點,真要等林眠自己察覺出來,恐怕他也就消散了。
原劇情裏,原主之所以利用湖黎,未嚐不是有這方麵的原因,他整個闖關的過程都是加速的。
湖黎吸收過仙氣和仙人的心頭血,盡管他仍然是惡鬼,可以林眠的修為,並不能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時候察覺出他的真實身份。
這就好像是湖黎穿了一件隱身衣,就算對方正大光明地出現在林眠麵前,也並不能被看到。可一旦隱身衣脫下來了,他身上的秘密就能被林眠發覺出來。
當林眠注意到湖黎的時候,他就立刻察覺出了對方的不對勁,似乎這裏的陣法也都以對方為主。
為了驗證這一點,林眠又多方測算了一下,等到簾沉都已經送湖黎回來的時候,他還在原地。
“跟上。”
簾沉路過林眠,連眼神也沒有看向對方,臉上依舊是盛年常有的表情,叫人疑心他的那句話究竟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林眠怔了怔,他看著簾沉的背影,確定剛才那句話不是自己的錯覺,而後跟了上去。
兩個人先後進了盛家,不過這盛家不是平常的盛家,而是隱含了一個小結界的盛家。
這個空間裏到處都是主神的眼睛,如果不弄點障眼法,他們的身份下一刻就會暴露出去。
“這麽長時間,你可有找到破解的方法?”
簾沉打開天窗說亮話,也沒有再你來我往地試探什麽。
“您知道我是誰了?”
林眠這話問出來後又覺得沒必要,仙人就算隻有一縷殘識,也比他的修為高,說不定他第一次見到簾沉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弟子愚鈍,尚未找出破解之法,還請仙人指教。”
林眠行了一個玄門的禮,兩手交握,俯了俯身。
“你既已知曉湖黎真身,應該可以看出來這裏的陣法都與他息息相關。”
簾沉沒有告訴林眠,想要離開這裏,必須將湖黎殺死才可以,他誤導了對方。
“當陣眼被轉移的時候,你就可以借助他的力量來打開這個空間。”
湖黎現在相當於陣眼,想要從這裏出去,就必須破壞掉這個陣眼,並且要有跟陣眼同等的力量來打開這個空間,二者缺一不可。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先找一個替代陣眼,再借由湖黎的幫助離開這裏?”
“可是什麽才能代替現在這個陣眼呢?”
林眠自從注意到了湖黎以後,就知道對方大概是吸收了仙氣,甚至他的身上還有仙人的氣息,不止是吸取精血後殘留的氣味。
聯想到兩個人剛才的舉動,他想著仙人跟湖黎之間是不是存在另一種更親密的關係,不過這些他沒有問出來。
“我的身軀。”
簾沉給出了一個萬分合適的答案。
湖黎之所以會成為陣眼,除了他的體質特殊以外,還有就是他身上的仙氣跟飄渺之間同根同源。這樣的話,就沒有比仙人原本的身軀更合適成為代替陣眼的了。
它甚至要比原本的陣眼更加穩固,不用擔心空間會發生坍塌。
“我可助你找到我的身軀所在,然後由你施法,將陣眼轉移。”
簾沉知道自己的身軀散落到了何處,卻並不能對自己的身軀做什麽,這必須要由林眠這個玄門弟子代為施展。
除此以外,他的體質同樣特殊,所以可以用湖黎附在對方身上的方式順利打開這個空間。
隻有一點,那就是當原主的身體成為陣眼,他們成功出去後,簾沉會立即死亡。
原本他就是由殘存的意念構成,就算呆在這裏也不會活多長時間,這隻不過是把他的死亡提前了一點時間而已。
這一點簾沉知道,林眠自然也知道。
“可是仙人,那樣您就……”
“萬事萬物都有它的規律,我早該隕落,就算留在此地,也是命不久矣。”
“倘若你做好準備,可再來尋我。”
簾沉抬了抬手,盛家內部的小結界也就消失了。林眠再睜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到了村長家附近。
他和九九兵分兩路,大致把目標確定在了易賦和易斐身上,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林眠找了個機會又出去了。
原本就是要把九九帶出去的,而且這一次是可以把所有人都帶出去,既然如此,他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林眠在去盛家的時候,盛家其他人已經去上工了,湖黎似乎是又吸收了一滴心頭血的緣故,所以今天上午沒有再睡很長時間,他是跟簾沉一起起來的,這會兒兩人還在院子裏說著話。
“昨天你說有事情告訴我,是什麽事啊?”
簾沉知道林眠今天會過來找他,他也沒準備隱瞞湖黎。昨晚本來是想直接告訴對方的,但湖黎纏人得緊,黏糊糊地親過來讓他明天再說,他現在餓了。
於是兩個人就又鬧了半夜,話也不了了之。
“阿黎之前不是說要跟我一起離開嗎?現在時候到了。”
簾沉坐在對方身邊,把自己跟林眠的計劃全部說了出來。
“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將陣法轉移到我身上的人。”
其實讓湖黎跟林眠聯手打開這個空間也可以,但當湖黎不再是這個陣法的陣眼時,他就跟其他人沒有太大的區別,也不能享有隨時隨地離開這裏的特權了——能夠離開這裏的隻有生魂,原本就已經死去的人是不能離開的。
可如果他附身到林眠身上,就可以被帶著一起走了。
“如果陣法轉移到了你身上,會有什麽問題嗎?”
按照常理來說,湖黎應該是要為簾沉昨天又見過林眠吃一下醋才對,可他聽完了對方的話,隻關心簾沉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
陣法轉移對於林眠來說不是很困難,有他在旁邊指點,就更不會有問題。
“我是說對你會不會有影響,你……你會死嗎?”
湖黎隱約有一些不詳的預感,在他問完以後,簾沉沉默了一下,仿佛是在默認他的問題。
“所以你會死的對不對?那我不要出去了,我們留在這裏不行嗎?”
在湖黎的腦海裏,他們留在這裏,就等於簾沉不會死,如果他們離開的話,簾沉就會死。
“我原本就已經死了。”
仙人死後是沒有魂魄的,他們隻有意識殘存。
簾沉這時候又把自己的身份以及林眠的身份說了出來:“就算我留在這裏,也會很快消亡。”
不管是離開這裏,還是留在這裏,簾沉都是會死的,所不同的是前者是簾沉希望的。
他希望離開這裏,即使自己出去後就會死。
湖黎的心還是沒有跳,可他卻覺得那裏有點痛。痛是什麽感覺呢,是無法呼吸,無法說話。
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有點痛,再一眨,眼淚就撲簌簌地往下掉了。
“我……我的這裏有點難受。”
湖黎茫然的看著簾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
“可它還是不會跳,為什麽?”
“沒關係,就算它不會跳,阿黎也已經明白什麽是喜歡了。”
衡量一個人的感情,又怎麽會僅僅依靠一顆會跳動的心髒呢。
簾沉看得到湖黎對自己的在乎,看得到湖黎對自己的占有,這些原本就已經包含在了喜歡裏麵。
他在用自己的本能喜歡著簾沉。
簾沉又溫柔地替湖黎擦了擦臉,他有些不想看到對方臉上的淚痕。等到擦幹淨後,湖黎一股腦地衝到了簾沉懷裏,把他整個人抱住了。
“我答應你。”
答應你剛才的所有話,跟林眠一起把自己身上的陣法轉移走,再和林眠一起將這個空間打開,放所有人離開。
講話的時候帶著嚴重的鼻音,又滴滴答答掉了好多新的眼淚。
湖黎拽著簾沉的衣服,不肯把自己的頭抬起來,哪怕林眠找過來看到他們抱在一起,也還是維持著原狀。
這回不用多問,林眠也已經知道湖黎跟仙人之間是什麽關係了,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想好了?”
簾沉的手放在湖黎的背上,他感受到自己的前襟都被打濕了。
這話是對林眠說的,同時也讓對方明白了湖黎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他大概知道簾沉命不久矣了。
“想好了。”
“你按照這些方位去找,大概需要五天時間,就可以找齊。”
簾沉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紙上備注了詳細的地點,邊上還有一段咒語,是讓林眠在找到的時候念的。
“等找齊後,我會帶著阿黎過去找你。”
“好,還請仙人替我多照顧九九。”
林眠去找原主身軀的時候,自然就不能看顧九九了,對方是他的客戶,不能有什麽閃失。
簾沉答應了下來。
等林眠走後,湖黎還是沒有放開他,不過倒是沒有流眼淚了。
“好一點了嗎?”
“沒有。”
非但沒有好一點,甚至心裏還越來越難過了。
“下午的上工還去嗎?”
“不去了。”
湖黎抬起了頭,頂著一雙紅紅的眼睛看向簾沉。
“今天不去了,以後也都不去了,我要跟在你身邊。”
要一刻不離的跟在你身邊,不管任務者還是劇情,都跟他無關。
往常湖黎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簾沉,對方看向他的時候,大多都是羞澀的,大膽的,興奮的,偶爾也有生氣,吃醋,卻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
這種難過看得簾沉好像也有點心悶,他吻了吻對方發紅的眼睛,又把人抱到了自己身上。
“一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到外麵逛逛,不是喜歡冰棍嗎,今天買兩支,一支紅豆味的,一支綠豆味的。”
“阿黎想要先吃哪一種?”
“吃綠豆味的。”
紅豆味的昨天吃過了,綠豆味的他還沒吃過。
“好,先吃綠豆味的,再吃紅豆味的,我們一起吃。”
簾沉跟湖黎額頭頂著額頭,鼻尖碰著鼻尖,不論是神態還是語氣,都溫柔到了極點。
好似這一刻不管湖黎想要什麽,他也可以為對方做到。
可我隻想要你活著。
湖黎的眼睛好酸,然而他沒有再哭,因為好像簾沉不想看到他哭,他有些明白對方這是在哄著自己。
但簾沉越好,就越叫他舍不得。
湖黎往旁邊靠了靠,將頭抵在了簾沉的肩膀上,而後閉上了眼睛。
“我有些累了,你抱著我睡一覺,等吃飯的時候再喊我起來。”
他說要睡覺,可從始至終都將一雙手抱得緊緊的。
簾沉也沒有拆穿湖黎的話,他真就這麽抱著對方,一直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
林眠有了簾沉的指示,很快就將原主的身軀找齊了。
他們在行動之前,通知了在同一個劇情裏麵的另外三人,讓他們做好回去的準備。
五天的時間過去,其實另外三位任務者或多或少都已經找到了關鍵的線索。
他們可以現在就跟主神說出答案,然後進入到下一個劇情,不過距離這一關卡結束還有二十分鍾,他們可以姑且相信林眠的話,再等一等也不遲。
在找到原主的身軀後,就是利用玄術將陣眼轉移到它身上了。
簾沉在指揮林眠之前,湖黎抱了他一下。
“還有多長時間?”
還有多長時間,你就會消失?
“十五分鍾。”
不多不少,剛好趕在這一關卡結束之前。
湖黎沒有再問什麽,也沒有阻止簾沉跟林眠的行動,他站在一邊,感受著原本束縛在自己身上的規則消失了。
這些肉眼看不到的東西統統都被林眠挪到了簾沉的身上,對方的意識形態似乎變得薄弱了一點。
有一瞬間,湖黎都沒有辦法牽住簾沉。
單單是陣眼的轉移,就消耗了十分鍾的時間,等到陣眼轉移成功後,他們所處的地方頓時狂風大作。
除了林眠跟原主的身軀外,湖黎和簾沉都身形不穩。
接下來就是湖黎附身到林眠身上,兩個人合力打開空間了。
“簾沉,我好像……”
話沒有說完,因為風實在太大了,簾沉的身影消散了一瞬。
湖黎立即就附到了林眠身上,再拖延下去,他們之前做的事情都白費了。而且簾沉也根本等不到空間打開,就會直接在這樣的動靜裏被絞殺掉。
當湖黎附上了林眠的身體後,就馬上運用自己的能力將狂風停了下來,等看到簾沉消散的身影又重新凝聚,他才再次放下心。
飄渺之間上麵契結了幾千年的陣法終於在這一時刻被打破了,隨著空間的破綻出現,那些被召喚進來的生魂也都一一離開了這裏。
至於早就死掉的人的靈魂,也都從npc的狀態解除,徹底消散在了飄渺之間的大地上。
不過湖黎沒有在空間裏的生魂全部離開後跟林眠一起走出這裏,他從對方的身體上脫離了出來,並在同一時刻讓林眠也離開了這個地方。
“你要做什麽?”
簾沉也還沒有出去,他看到湖黎的動作,猜到了對方的打算。可這並不是他原本計劃的,也不是他希望的。
“你之前說,等我這裏跳了以後就會知道喜歡是什麽。”
湖黎跟簾沉之間還有些距離,他並沒有走過去,而是看了一眼原主的身軀。
“剛才我想跟你說,我好像有心跳了。”
很突兀的,在剛剛那個時刻,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心跳,並不是轉瞬即逝,而是連續不斷的。
即使附身到了林眠的身上,他也能區別開來自己的心跳和對方的心跳的不同之處。
直到現在,他的心都還是跳著的。
湖黎將陣法重新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動作太快,以至於簾沉連阻止都來不及。
“湖黎!”
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連名帶姓地喊出湖黎的名字。
等簾沉趕到湖黎身邊的時候,原主的身軀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簾沉,你抱抱我好不好?”
因為知道簾沉離開這個空間就會死,所以湖黎也不想要繼續活下去。他選擇了自願死亡,在他死後,簾沉還是會順利地離開這個空間。
湖黎的心在這一刻跳得非常快,但卻不難受了,隨著力量的流逝,他整個人也都跌到了簾沉的懷裏。
“你抱抱我。”
簾沉為湖黎謀劃了一條生路,但對方卻因為自己選擇了一條死路。
他的眼眸微動,將人抱緊了一點。
湖黎感受到了,他的臉上展開了一個毫無雜質的笑容,不再是那副冰冷冷的樣子。
“你摸摸這裏,是不是在跳?”
“是,它在跳。”
簾沉的聲音有些平淡,就連看向湖黎的視線也是平淡的。
“你說它會告訴我什麽叫喜歡,可是它沒有。”
會跳動的心並沒有告訴湖黎什麽叫喜歡,它告訴了對方另一樣東西,那是比喜歡更加深刻的感情。
“它告訴了我,什麽是愛。”
喜歡是想要看見你,想要你的眼睛裏隻有我一個人,會吃醋 ,會占有。
愛更加熱烈,也更加澎拜,會將我的生命跟你的生命凝聚在一起。
“簾沉,我愛你。”
簾沉跟隨金盆洗手係統穿越了許多個世界,這是湖黎第一次告訴他,他愛他。
愛是什麽呢?是能夠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嗎?
他的整個神情都更加淡了,可抱著湖黎的手卻是用力的。
他曾經看過湖黎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溫度的樣子,但那個時候,他知道湖黎總會醒過來。
他也曾經見證過湖黎的死亡,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湖黎已經是一個小老頭了,他在死去之前眼裏洋溢著的都是幸福,還跟他定下了一個虛無的約定。
那個時候他看著湖黎慢慢閉上了眼睛,最終連心跳也都停止了,可是對方那份數據的精美感依舊存在著,它們不因湖黎的死亡而消退。
這是一開始吸引簾沉的地方,他為湖黎的數據精美感所吸引。
現在這份數據的精美依舊存在著,即使他已經死了。
而在死去之前,他還是跟簾沉定下了一個虛無的約定。
“我想,想下輩子也遇見你。”
簾沉垂下眼眸,他並沒有回答對方,隻是看著懷裏的人再次閉上了眼睛,最後化為星點。隨著湖黎的死亡,他第一次覺得這份數據失去了原有的精美與華麗。
簾沉突然想,以前的那些世界,在自己離開後湖黎又是什麽反應呢。
在湖黎的身影徹底消散後,周遭的一切也都分崩離析,簾沉離開了無限重疊的空間。他依舊保持著原來的的姿勢,仿佛他的懷裏還有一個人躺在那裏。
然而他的眼神卻平靜得有些嚇人。
“宿主,您已完成本世界任務,請前往下一世界。”
係統能夠察覺出簾沉的真實情緒,它的聲音也比平時更輕一點。
簾沉是在這時候才動了動,他站起了身,看了一眼飄渺空間,這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留下,就連他現在這副身體,也要在下一秒消失。
“係統,我有點生氣。”
平靜的語調,平靜的麵容,簾沉說完這句話後就沒有再開口了,他閉上了眼睛,讓金盆洗手係統將自己傳送到了下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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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好、好難受。”
睜開眼睛的時候,簾沉就先一步聽到了湖黎的聲音。他此刻正坐在一張古色古香的拔步床上,而喊著難受的人正死死地閉著眼睛,在被褥上蹭來蹭去。
是古代世界。
湖黎的頭發被玉冠束起,一襲錦紅衣袍上繡有金黃色的龍紋,腰間掛著玉飾以及香囊。原本穿得齊整的衣服因為他此刻的動作散亂了開來。
簾沉看過來的時候,他的玉冠也被蹭掉了,烏黑的長發整個鋪散開來,襯得那張經由藥物暈染過後緋紅的臉頰更加靡麗。
湖黎無知無覺地拱著身體,額頭上都已經冒出了汗水,他隻知道自己難受,卻不知道究竟該怎麽緩解這難受。
身上的熱浪一陣比一陣急,他動了動,剛剛有些好轉,下一刻又會呈現出加倍的反應。
簾沉收回視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絳紅色的官服,腰間圍著一條玉帶,粉底朝靴,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放了一頂帽子,帽上插了金花。
跟帽子放在一起的還有兩隻酒杯,一杯裏麵的酒還滿滿當當的放著,另一杯已經空了,被主人潦草地扔在了一邊。
再看看湖黎現在的情狀,以及周遭起伏不斷的聲音,不難猜出那酒是個什麽酒。
他們現在在青樓當中,湖黎應該是被原主灌下了這些加了料的酒,然後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簾沉沒有急著接收這個世界的劇情,他看著對方的樣子,也沒有急著去幫湖黎。
“湖黎。”
簾沉俯身,一隻手在湖黎的臉上摩挲著,聲音就像是情人之間的低語,曖昧纏綿。
他勾著人更加難受了一點,卻不肯多給對方一些什麽。
“難、難受,幫幫我。”
湖黎勉強睜開了一點眼睛,他看到了新科狀元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意識被藥物支配,讓他的腦子無法思考到更多的東西。
“你想要我怎麽幫?”
簾沉見人醒了一點,貼在湖黎臉上的手立時就吝嗇地收了回去,不肯再給予他一絲安慰。
“我不知道……嗚……我不知道。”
臉上的熱意剛剛有所緩解,下一刻又恢複了原狀,這樣的落差讓湖黎又哭了。
但簾沉剛才的舉動仿佛提醒了一下他混沌的大腦——對方可以幫助自己緩解熱意。
於是湖黎也不繼續跟被子扭成一團了,他撐起了身子,直接尋著那股涼意而去。
“你……你幫幫我。”
湖黎的臉不得章法地在簾沉身上亂蹭著,他似乎覺得身上的衣服有些礙事,呼呼啦啦幾下就把自己剝了個精光。
比剛才要好了一點,可依舊是難受的。
“真的想讓我幫你?”
簾沉帶著誘惑的語調又響了起來,是非常惡劣地對著湖黎泛紅的耳朵說出來的話,他也不抱對方,就由著對方將自己抱得緊緊的。
“想。”
“那麽,求我。”
簾沉依舊是平靜的,俊美的眉眼之間透著一種寡淡,他捏起了湖黎的下巴,讓對方對上自己的視線。
“求我,我就幫你。”
湖黎好歹是一國的太子,太子殿下自出生以後就尊貴非常,何時求過他人什麽事。可那股熱意在折磨著他,又隻有麵前的人能夠幫他解決。
他看著簾沉,臉上透著一股委屈。
“不求的話,你就隻能這樣難過下去了。”
簾沉淡著一張臉笑了一下,將湖黎的下巴放開,又將貼在自己身上的人也推開了,一點也沒有留戀地站了起來。
“不要走。”
湖黎心底的防線被攻破了,他伸手拽住了簾沉的衣服,幾乎是哀求的語氣。
“我……”
“嗯?”
簾沉側過身看著對方。
“求……求求你。”
湖黎哭得更委屈了一點,但第一句話說出來後,後麵的話也就更容易說了。
“求求你幫幫我。”
他跪坐在床上,仰著麵看簾沉,鎖骨處的那顆紅痣似乎也隨著皮膚的紅而更加紅了。
藥力發揮得太快,他的手也要沒力了,見狀,湖黎急得又拉了拉簾沉。
“嗚……你、求你幫……”
話音被淹沒在突如其來的吻中,不是細密的,不是溫柔的,是有些近乎粗暴的吻。
仿佛是要將心底的一股氣發泄出來。
但湖黎卻得到了救贖,他下意識地抱住了簾沉,將自己往對方那邊送的更多。
“還、還是難受。”
吻完了,湖黎又扭了扭自己的身體,他還是覺得難受得厲害。
“躺下。”
簾沉推著他的肩膀,把人按了下去。即使到了現在,他也依舊是那樣平靜。
大概是剛才那個吻讓湖黎信任著簾沉,他被按在了床上以後,也沒有再亂掙紮,而是乖乖的一動也不動,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
在他的視線裏,狀元郎摘下了自己的玉帶,又脫下了自己絳紅色的衣袍和鞋子,最後兩個人徹底的赤誠相待。
他伸手摸到了對方,然後這隻手就立即被製服住。
湖黎被簾沉緩解了更多的熱,還有更多的難受,隻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自己能控製的。
隻有通紅的眼角不斷滑落著淚珠,一顆又一顆,很快就將枕頭也打濕了。
與此同時,他還發出了跟周圍一樣不堪的聲音,是叫人想要整個藏起來的羞恥。
突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太子殿下掙紮得異常激烈了起來。
“想逃?”
簾沉的語氣意味不明,他輕飄飄地掀了掀眼皮,將人帶了回來,而後拿起被湖黎自己扔在一旁的腰帶,將他兩隻手束縛了起來。
不光是手,簾沉取下了原本用來綁著紗帳的布條,將它蒙在了湖黎的眼睛上。
無法掙脫的徒勞感和失去視覺的不安感襲擊著湖黎,他既無法喘過氣,又無法平息自己的身體。
“聽到了嗎?”
簾沉落在湖黎的耳邊,讓對方聽著其他房間起伏不斷的聲音。
“聽到別人的聲音是不是很興奮?”
“不……哈……不是。”
湖黎艱難地搖搖頭,可他分明是心口不一,因為身體總要格外誠實。
“撒謊的人是要有懲罰的。”
簾沉的手輕輕撚了一下對方,這立刻就叫湖黎猛聲尖叫了起來,同時也哭得更狠了一點。
“是、是,我說實話了。”
他哭著求饒,偏偏兩隻手都沒有辦法挪動分毫,他的五指張開,每一根都伸展到了極致,過了一會兒,卻又猛然收緊,手背上幾乎爆出了青筋。
但簾沉沒有因為湖黎的實話實說而就此放過對方,不管他叫得多大聲,四周都有比他更大聲的,所以不用擔心會暴露什麽。
本就是極為敏感的人,簾沉又總是特意挑著那些厲害的點碰著,將人折騰得不成樣子。
他沒有親湖黎,也沒有抱湖黎,就隻是這樣平靜著一張臉看著對方。在太子殿下弓腰時,又將人按直了,而後變本加厲地對待著對他。
剛一開始,湖黎還抽抽嗒嗒地求著簾沉。
“不……不要……了,嗚……好、好哥哥。”
好哥哥來來回回叫了兩三遍,對方都不為所動,湖黎蒙著眼睛氣了起來。
“嗚嗚嗚……你、你這個大壞蛋,本宮……本宮要賜死你。”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簾沉停了一下,過後比剛才還要過分。
“我錯了……本宮、我……不賜死了,不賜死了,你停……停……聽到沒有……”
太子殿下哭哭唧唧,蒙著眼睛的布條也濕了一片。
在湖黎發現自己不管說什麽也都沒有用後,他幹脆就不提什麽停不停的話了。
“嗚……你抱抱……抱抱我。”
簾沉,你抱抱我。
是上個世界結束之前湖黎跟他說的話。
湖黎被蒙著眼睛,他看不見簾沉那張平靜的臉驟然起了波瀾的樣子,他隻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更加混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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