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的哥哥一開始是我的男朋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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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黎覺得簾沉那下不是在掐他的脖子,  而是掐著他瘋狂跳動的心。有種瞬間的荒謬感,仿佛他的整顆心此刻都被簾沉托在了手中。
    就在他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脖子上的那抹溫度適時地移開了。
    接著,  湖黎就完全沒有心情去尷尬什麽了,  因為他整個人都處在了一種極為混亂的狀態。而引起這種混亂的,  是他身邊卷完頭發正收拾著卷發器的人。
    他強忍著心慌和手腳發軟的感覺看了一眼簾沉,對方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十分敏銳,每一次都可以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他的目光。於是湖黎在簾沉抬頭衝他笑了一下之後,徹底坐不住了。
    “哥,  我有點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湖黎低著頭,兩隻手還同時把耳朵捂住了,  即使在聽到身後的人說了聲“現在才八點,  休息有點太早了”也沒有停下腳步。
    等回到房間後,湖黎才把兩隻手放下來,  露出裏麵在方才那個瞬間就火速升溫的通紅的耳朵。
    如果他現在去照一下鏡子的話,  會發現就連自己的眼角也染上了一絲緋意。
    隔絕了另外一個人,心跳的聲音更加明顯了。湖黎一開始還呆站著,突然就開始喘起了氣,  然後走到了床邊坐下。
    “冷……冷靜,  冷靜。”
    他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裏建設,  越是想要冷靜下來,  就越沒辦法輕易冷靜。像是覺得房間太過沉悶了,  湖黎又忽然站起身把全部的窗戶都打了開來。
    直到夜風吹到他的臉上,將那些升騰而起的燥熱之氣吹散了一些,湖黎才死死地捏著窗口處,幾乎是強迫的壓下不該有的念頭。
    不過在臨去睡覺前,  他又有些不自覺的摸了摸後頸處。這一摸,就又讓他默誦了一晚上的道德經。
    -
    “早。”
    “早,哥。”
    一大早,簾沉要去公司,湖黎要去學校上課,不過前者在跟後者打招呼的時候,發現對方的眼底多了一圈青黑色。
    “沒睡好?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嗎?”
    “昨晚有點失眠。”
    湖黎抿唇,說話的時候眼睛看了一下左上方,是非常明顯的撒謊表現。他壓根就不是失眠,而是整晚都沒睡著,唯一的收獲就是一晚上過去了,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也終於不見了。
    至少現在在麵對簾沉的時候,不像昨晚那樣,仿佛對方輕易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舉動,都能帶起他的不同尋常的反應。
    “失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簾沉對湖黎說的失眠非常擔心,他原本是準備做早餐的,手裏還拿了一瓶牛奶打算熱一熱,現在也都放了下來。
    “不用了,就是下周要考試,有點緊張。”
    這又是在睜眼說瞎話了,湖家的少爺,什麽時候會為考試而緊張到失眠過。湖黎也就是仗著現在簾沉對他不是完全的了解,所以才隨意編了一個借口。
    “考試緊張什麽。”
    簾沉食指與中指並攏,略微彎曲了一下,輕敲了一下湖黎的額頭。
    “也值得你這樣失眠。”
    他的手過來時,湖黎本能是想要躲開的。不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湖黎在腳尖挪動了一下後,又站在了那兒。
    明明都已經做了整晚的心理暗示,而且剛才在跟簾沉說話的時候各方麵都挺正常的,可一下輕微的觸碰,又如同平靜的湖麵上被扔進了一顆石子。
    “要是有什麽不會的地方可以來問我,你學的課程跟我在國外學的差不多。”
    “我知道了,哥,昨晚我跟室友約了有事,先走了。”
    趕在可怕的念頭升起來之前,湖黎先是後退了一步,而後眼睛都不敢看簾沉,就帶著兩本書匆匆出門去了。
    他們平時上來的時候是坐電梯的,可湖黎跑出去的時候卻是走的樓梯。七樓的高度,等到跑下來時,湖黎都覺得喉嚨悶悶的。
    他在下來的時候還是默誦著道德經,雖然站在平地上,心跳也仍舊異常,但現在湖黎可以說服自己這是走了樓梯的緣故。
    簾沉站在窗邊,看著在原地站了許久,摸摸耳朵又摸了摸臉,最後腳步跟踩著雲朵似的飄著去上學的人,將桌上擺著的牛奶重新放回了冰箱。
    要說的話,湖黎其實是被幾個世界以來的重疊數據影響到了。簾沉知道在自己沒有表明身份之前,對方對他產生好感過,不過在表明了身份後,湖黎的這份好感也就被倫理道德約束著,並不會再出現。
    而此時對方的狀態其實很好理解,將這個世界的湖黎一分為二,他的本我是不會衝破道德層麵來喜歡他的,但另一部分,也就是幾個世界以來的重疊數據卻無形的影響著對方。
    換句話說,本我的湖黎在沒來得及徹底動心之前知道了他們其實是兄弟的關係,而後在相處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被重疊的數據影響到了。
    如果壓下這種影響,湖黎是可以繼續保持理智的,但如果任由這種影響繼續,就不能了。
    顯然,湖黎正處在跟這影響的撕扯當中。
    簾沉並不會讓對方繼續多長時間這樣的撕扯,在他昨天會加深對湖黎的親近時,就已經想好要在這一兩天內讓對方發現真相了。
    -
    離開了簾沉,又在路上走了一段時間,湖黎總算是將心情再次平複下來了。跟昨晚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對簾沉有些不同尋常的感情然後陷入混亂當中不同,今天他倒是直麵了一下這種感情。
    他一麵走一麵剖析,等到進入學校後,湖黎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不定,是因為他跟簾沉從小就分開了,但這段時間以來兩人又接觸得過多,所以他就把親情上的那種喜歡當成了……其它的。畢竟之前他還對簾沉有過好感,誤會了也是正常的。
    說起來,從他碰見他哥的時候,不是在誤會,就是在誤會的路上。
    湖黎敲了敲自己的頭,一下子又想起早上的時候簾沉那寵溺似的舉動。他慌亂的收回了手,又深呼吸了一下。
    對,一定是這樣的,他在心裏肯定道。病因找到了,想要解決他現在時不時就要臉紅心跳的毛病,湖黎想,當然是要保持一顆平常心。
    隻要他認準兩個人的身份,並且擺正了自己的態度,就不會再出什麽問題了。
    這段時間以來,因為一直在糾結簾沉疑似喜歡他的事,湖黎都沒時間跟對方提起要換一下室內裝修的問題。之前元叢問過幾次他住哪裏,期間虞聞和何處堯都插科打諢把話題繞過去了。
    這回元叢又問了湖黎,還是當麵問的,他想了一下,時間長了,他都已經住習慣了,也沒像一開始那樣不想叫室友們看到了。
    再不濟,湖黎心想,到時候他可以讓他哥配合一下,把對方的房間當做是自己的房間。
    回答新地址的時候,湖黎的腦海裏不期然的出現了簾沉的那張臉,以至於讓他說話的聲音出現了一下不明顯的停頓。
    “還真是離我們學校很近,就過條馬路的距離。”
    午餐時間,四個人坐在食堂裏,何處堯聽到湖黎的住址後感慨道。
    虞聞在一邊看上去喪了巴氣的,自從上次翹課被元叢知道後,他就再沒有翹過課了,這些天一直都在接受著各科老師的無情摧殘。
    “周六正好大家沒事,方便的話我們一起去拜訪一下。”元叢提議。
    “方便,到時候我跟……提前買好菜,你們過來吃飯就行了。”
    湖黎這時候不想提簾沉,是因為依稀對自身的情感有些無法麵對。找到理由是一回事,找到後能不能盡快擺脫這個狀態又是另外一回事。
    然而他這樣話說到一半就停住,無疑是讓何處堯和虞聞的誤會更深了。他們兩心想,老小平時看著高嶺之花一樣,碰到感情上的事還會這麽害羞,可真難得。
    同時他們兩個又想,這過幾天就要去見老小他對象了,總不好空手而去,就是應該送什麽,有些拿不準主意。
    虞聞那邊對簾沉的調查還沒出來呢,萬一禮物送輕了,人家不高興怎麽辦,又或者送重了,人家還以為他們在有意嘲諷。
    等到跟湖黎分開後,何處堯跟虞聞兩個人湊到一起嘀咕了一下。然而要買的東西沒有商量出來,他們就先吵起來了。
    何處堯:“你行不行啊,都快兩周時間了,怎麽什麽也沒查出來。”
    “你行你去。”
    虞聞毫不客氣的一個白眼扔了過來,他們又不是想要把簾沉底朝天的查出來,僅僅是想看看這人靠不靠譜,所以負責調查的人還得不讓當事人察覺。
    “我要是行還輪得到你。”
    “何處堯,是不是皮又癢了?”
    “是又怎麽樣,你看你現在萎的德行,能不能打過我都不一定。”
    他倆水平相當,打了這麽多年,也沒誰真要去武館練練身手,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打成平手的。何處堯覺得以虞聞目前的狀態,肯定打不過他。
    打不過好啊,這樣他不就能趁機壓對方一頭!因此他躍躍欲試:“要打架嗎?”
    “打什麽架,他要去上課。”
    關鍵時刻,元媽出來掐斷了何處堯或許算得上是這麽多年來唯一可以打贏虞聞的希望。
    湖黎之所以跟三人分開,是因為接到了他媽的電話。電話那端,湖夫人溫蘊問了對方是不是從宿舍裏搬出來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湖黎雖然沒有跟他媽媽說起過這件事,可還是有人傳到了對方的耳中。
    “是,就是前不久才搬出來的。”
    “跟男朋友?”
    “不、不是男朋友。”
    怎麽人人都要以為簾沉是他男朋友,對方明明是他……哥。湖黎如同被嚇到似的,男朋友三個字被他念得腔調怪到了極點。
    “不是男朋友是誰?”
    是簾沉。
    這話湖黎沒辦法直接跟他媽媽說,因為他答應過簾沉,要幫對方保密的。
    因此回答的時候,湖黎又是含含糊糊,支支吾吾,講了一大圈,也沒有把簾沉說出來。
    “反正就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這聽在溫蘊耳中,自然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想到湖黎今年十八歲了,想談個戀愛也沒什麽,湖家從不幹預孩子們的感情生活。
    就是有一點:“黎黎,你是真的喜歡男孩子啊?”
    “媽,我之前不都跟你們說過了嗎。”
    “之前大家不都以為你是想要拒絕楊家那小姑娘嗎。”
    “那你現在……”怎麽就相信了呢?
    湖黎嘴邊剛帶了點笑,意識到他媽媽還在誤會簾沉是他男朋友,剩餘的笑就出不來了。
    他覺得自己的名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他哥以後必須要給他補償。湖黎理智的把自己安在一個弟弟的身份想到。
    “你們年輕人的事啊,我跟你爸都不管,不過有時間的話,可以把你的那位朋友帶回來給爸爸媽媽看看。”
    帶回來讓爸媽掌掌眼,溫蘊字裏行間都透著這個意思。
    湖黎覺得他拿手機的手都有些發麻了:“有時間再說吧,媽,我要上課了,先掛了。”
    “這小子。”
    溫蘊聽著聽筒裏的掛斷音,保養得良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接著,她的眼底又浮現了一層淺淺的擔憂。
    之所以會給湖黎打電話,是因為她今天出去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了一個人。就算那個年輕的男人跟小時候相比變化很大,可溫蘊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湖沉。
    現在應該叫他簾沉才對,從把對方趕出湖家後,他就改回了原本的姓氏,跟他媽媽一個姓。
    這麽多年來,溫蘊時常會回想起大兒子,隻是早夭的大兒子究竟長得什麽樣子,她根本就不知道。對方連相片也沒有留下,所有能回想起來的記憶當中,都是簾沉。
    那孩子剛被帶出醫院的樣子,那孩子滿月的樣子,受到病痛折磨的樣子,跟弟弟一起玩鬧的樣子,躲在她懷裏撒嬌的樣子。
    就算簾沉因為養病,在她身邊呆的時間很短,可溫蘊對對方的喜愛也是毫不遜色於湖黎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疼簾沉要比湖黎更多。
    但一切都是在沒有發現對方的身份以前,當初趕簾沉出去的時候,她也有過不忍,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死了,而簾沉的母親將兩個孩子調換了,即使孩子是無辜的,她也沒辦法再接受對方。
    甚至由於遷怒,她還把簾沉的照片全都扔了,連同跟對方相關的所有東西,也一齊從湖家消失。
    知道簾沉回來後,看到對方那氣度不凡的樣子,溫蘊沒由來的,擔心簾沉會記恨當年的事情,從而想要報複他們。
    近幾年平和下了心情,她偶爾也會再想起簾沉,覺得當初是可以將事情做得更好一些的。隻是那時候她處在崩潰的邊緣,根本就沒有絲毫理智可言。現在就算是後悔,也於事無補了。
    從簾沉離開湖家後,溫蘊就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了湖黎身上。她是擔憂則亂,在知道簾沉回來後,就想著問一問湖黎,對方有沒有來找過他。
    她想如果簾沉真要報複湖家,湖黎那裏是最好下手的。他們當初是怕湖黎傷心,才沒有說出簾沉不是他哥哥的真相,現在看來,是要找個機會跟湖黎提一下了。
    溫蘊之所以在跟湖黎打完電話放心了一些,是因為心中確認對方是在跟男朋友同居。如果對象是簾沉的話,小兒子在電話裏也不會是那種反應。
    她雖然沒有看到湖黎的樣子,可也能猜出對方剛才在跟他說話的時候,一定是眼神閃爍,說不定臉都是紅的。
    “電話裏也說不清楚,還是過幾天親自去跟黎黎談一談好了。”
    溫蘊自言自語了一句,決定等手頭的事情處理完了,就去找湖黎。她翻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周五那天正好事情不多,下午就可以過去一趟。
    隻是在溫蘊準備去找湖黎之前,簾沉安排的人也出場了,是當年負責看護真正湖家大少爺的女人。
    想要讓溫蘊看清當年事情的真相,就必須讓她自己一點點的查出來。
    當初原主的身份東窗事發,溫蘊就陷入了魔怔,並且一度精神崩潰過。湖白越身為湖家的當家人,如果真的是原主的母親擅自調換了兩個孩子致使真正的湖沉死去,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跟那件事有關的人。
    對方第一時間就仔細調查了一番,最後得到的結果是自己的孩子確實死亡在先,原主的母親出於善意,才會把自己的孩子調換給了他們。
    可他沒有把真相告訴溫蘊,對方當初的精神狀況非常糟糕,告訴她,就相當於再刺激一遍對方。
    正因為如此,他對簾沉可以說是愧疚的。原主以為湖家的人不知道他後來的養父母死了,但其實湖白越一直有暗中關注著對方,並且默默幫助對方,不然憑他一個毫無背景的人,又怎麽能在異國混得風生水起。
    等原主已經在自己的領域內有一番造化後,湖白越也就沒再關注對方了,他覺得兩家之間的糾葛算是徹底清了。
    “不好意思。”
    商場之中,溫蘊被一名看上去有些勞累的女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她今天是來這裏視察的。
    “沒關係,你沒事吧。”
    溫蘊扶了一下對方。
    “沒事,多謝您。”
    女人臉上有很多皺紋,她抬頭看著溫蘊的時候,露出了點驚訝之色。這點驚訝很快就被對方捕捉到了,溫蘊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或許吧,年輕的時候我在醫院做過幾年看護,專門照顧小孩子的。”
    女人的驚訝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大概不想提起更多從前的事,所以這麽回答了一句後就很快離開了。
    原地,溫蘊看著對方的背影,想起當年確實有個看護在照顧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的孩子是被簾沉的母親有意調換了,這名看護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這麽多年來,她竟然一直忘了對方的存在。
    想到這裏,溫蘊立即就打了通電話出去。她當年在精神狀態略為穩定了一點後,就從湖黎爸爸的嘴裏得知簾沉的媽媽已經死了,對方孑然一身,死了什麽也沒剩下,她就算想要報複也沒地方報複。
    但是這名看護,她是一定要讓對方為當年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溫蘊叫人去根據當年的事情尋找證據,然後把看護送進大牢。
    -
    在溫蘊忙著搜集當年的罪證時,湖黎卻在家裏又發現了那份親子鑒定。除開這份鑒定書外,底下還有一份文件。
    當初他在簾沉的房間裏無意發現這份鑒定書後,對方大概是怕他看見,又或者,湖黎根據自己的猜測,覺得簾沉或許是已經把這份文件交給了它原本的主人,總之在那以後,他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再看見過這份鑒定書了。
    湖黎也是無意當中發現的,這兩天他想著要克服麵對簾沉時不自然的反應,就得跟對方多相處,所以每天一回家,他都會第一時間去找對方。
    今天他去書房轉了轉,發現簾沉還沒回來。在視線往回收的時候,他不小心看到了櫃子最頂端露出來的一角白白的東西。
    上麵應該放了些紙,湖黎連想都沒想,就準備過去把東西收拾好。他心裏沒什麽防備,根本就沒想到這一幕和他之前在簾沉的房間裏發現抽屜開了一半是多麽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等到他把白色的紙拿下來,才發現竟然是兩份文件,其中一份他還見過。
    之前沒來得及看,現在……湖黎盯著親子鑒定,想了想,又看了眼底下的那份文件,封麵上寫著案件調查。
    就,拿都拿了,他就看一眼,一眼就好了。
    內心關於簾沉的巨大好奇終於使得湖黎翻開了那份神秘的文件,頭先一份是親子鑒定,湖黎是抓著重點信息看,然後,他的腦子就炸開了。
    “經過中心鑒定,湖沉與……湖白越確認無血緣關係。“”
    什麽意思?信息的衝擊讓湖黎在片刻之間都沒反應過來湖沉是誰。過了一到兩秒鍾,他才後知後覺,湖沉就是簾沉。
    所以這句話就是在說,簾沉跟他爸爸沒有血緣關係。
    但怎麽會呢?疑惑之下,湖黎又翻開了第二份文件。這份文件裏麵詳細的記錄了當年簾沉和真正的湖沉被調換的原由。
    他真正的大哥在小的時候就因為病症死亡了,而簾沉是跟他完全沒有關係的,陌生人。
    難怪,難怪對方在他六歲的時候突然從家裏消失了,爸爸媽媽跟他說哥哥要去國外養病,可他明明記得,哥哥在回家那三年身體都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犯病呢。
    還有,家裏不止是簾沉的照片,跟對方有關的東西也全都不見了。
    這是不是代表……簾沉十二歲那年其實並不是去國外養病,而是被趕出去了?
    湖黎呼吸一滯,連忙又看了眼那份調查文件,上麵打印出來的時間是在簾沉回國不久之前。
    對方好好的為什麽會調查這件事,除非他是想讓誰知道。湖黎聯想到簾沉說要跟爸爸媽媽保密他回來的話,更加確信當年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頃刻之間,他就腦補出了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孩子流落在外麵,吃盡了苦頭的場景。
    這樣也就能解釋簾沉之前跟他說的,做飯習慣了的話。要是從小被趕出去,可不是得自己照顧自己嗎?
    他一點也沒懷疑這份報告的真實性,與其說他是信任報告,不如說他是信任著簾沉。
    心疼過後,湖黎的第二個念頭就隨著不再按壓下去的重疊數據影響湧現:簾沉不是他哥,那麽美人就又是美人了。
    隻是這個念頭剛剛興奮了一下,他就立即想起對方似乎已經有暗戀的人了,於是下一刻,精神受到影響萎靡了些許。
    “阿黎,你回來了嗎?”
    “啊,是。”
    湖黎在聽到開門的聲音時,就手忙腳亂的把兩份文件塞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放的樣子完全踩在了強迫症的死亡線上,不過這時候,他根本就顧不上這些。等把東西塞好,略微調整了一下表情後,湖黎走了出去。
    簾沉已經把鞋子換好了,正在脫著外套:“在書房幹什麽呢?”
    “看看書。”
    心態上的轉變讓湖黎不自覺的瞄了一眼簾沉脫衣服的樣子,對方裏麵穿了件白色的襯衣,脫下外套,身材更好的展現了出來。湖黎的目光在簾沉的胸肌和腹肌位置多停留了幾秒,而後臉熱熱的……又忍不住再看了一遍。
    “前天不是說要考試有些緊張嗎,這兩天怎麽樣?”
    “已經不緊張了。”
    湖黎過去給簾沉倒了杯水,他想,今晚可以不用再背道德經了。
    “是嗎,阿黎真棒。”
    兄長式的誇獎,還順便摸了一把湖黎的腦袋。
    “哥……哥,我有點專業上的問題不太懂,等會吃過晚飯可以問你一下嗎?”
    “當然了,跟哥哥還客氣什麽。”
    “謝謝哥哥。”
    剛才那聲哥哥因為不太習慣,所以叫得有幾分別扭,這聲就順暢多了。不僅順暢,還帶出了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以前湖黎都是叫他哥的,現在變成了哥哥,稱呼上的轉變讓簾沉知道,對方已經看到了書房裏的那兩份文件。
    他眼眸含笑的看了眼對方,當初是找看護的時候花了點時間,等到溫蘊那邊開始著手調查,他就把鑒定書放好了。
    簾沉看著人的視線是安靜的,可目光卻又充滿了綿綿的柔情,湖黎每次對上他的視線時,總要忍不住害羞。
    今天以前,湖黎覺得這種不好意思是因為自己被簾沉當成小孩子。然而此時此刻,他方才明白並不是的。
    麵對簾沉的時候,他總有一股天然的害羞。是被對方看到的羞怯,和忍不住升起來的歡喜。
    湖黎覺得他的小鹿又開始亂撞起來了,噗通噗通。
    簾沉跟他說話的時候,小鹿在地麵平跳了一下,簾沉朝他笑著的時候,小鹿跳過了一條小河,簾沉牽他手的時候,小鹿在草原上狂奔著。
    最後,在簾沉坐在身邊,將他近似圈在懷裏一點點分析著考試的內容時,湖黎的小鹿不跳了。它仿佛得到了什麽,靜謐安詳的圈在心髒的正中央,半闔著眼睛,偶爾還要拿頭蹭一下周圍的雲彩。
    而湖黎自己則是紅著耳朵,屏著呼吸,心裏跟放著煙花一樣。
    “這樣,懂了嗎?”
    黑色的中性筆在書上畫了一道,簾沉的聲音同呼吸一齊在耳際出現,湖黎微微的往對方懷裏又膩了一些過去。
    “還有一點點不懂,你再講一遍好不好,哥哥?”
    哥哥被他喊得輕,帶了些不好意思在裏麵,更顯得嬌嬌怯怯的,可愛非常。尤其他說話的時候,還伸手拉了一下簾沉的袖口。
    兩根手指微微的晃動,好似奶貓用它的小爪子在你胸膛上來回踩了一下。
    簾沉眼底神色幽深,斂住沒讓對方察覺。
    “那就再講一遍。”
    “哥哥最好了。”
    湖黎眼睛彎彎,小甜嘴裏什麽話都說出來了。
    “講完題目後有沒有什麽獎勵?”
    “獎勵一個……”
    湖黎及時住嘴,他差點就把獎勵一個吻給說出來了。這不能怪他,誰讓他哥……哥的嘴巴長得這麽好看,還、還離他好近。
    他的眼睛不自覺的在簾沉豔紅的嘴上流連了一圈,喉結不受控製的滾動了一下。簾沉現在還不知道他發現了兩人並不是親兄弟,要是他真這樣說了,不得把對方嚇到嗎?
    而且,湖黎暫時還不打算跟對方坦白他已經發現了這件事。一來他擔心如果說了,簾沉就不跟他一起住了,二來,簾沉說過以後都會告訴他的。
    必須有一個衡量的話,前者是主要原因。
    湖黎原先就對簾沉有著超高的好感,沒了身份上的約束,加上已有的重疊數據,在發現真相的時候,他對簾沉的感情就直接躍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可橫亙在他麵前的,還有一個對方暗戀的人。
    他最大的顧慮是,如果挑明了兩者的身份,真的去追簾沉的話,對方會拒絕他。人肯定是要追的,這點毋庸置疑,畢竟簾沉是他十八年來唯一心動的人。
    但與其如此,他不如多跟對方待一段時間。好歹先問問簾沉,跟暗戀的人進展如何了。
    感情是要主動的,他哥哥不主動的話,他就要主動了。
    “嗯?一個什麽?”
    又是那種耳朵發麻的感覺,湖黎這回沒去揉。
    “一個抱抱。”
    “就隻有一個抱抱,阿黎這麽小氣啊。”
    簾沉以看上去是圈著湖黎的姿勢低了個頭,目光將對方看得渾身都快發麻了。湖黎哪裏招架得住,昏頭昏腦之間,他竟然直接就抱了一下簾沉。
    “就一個抱抱。”
    “好,阿黎的抱抱價值千金,是我賺了。”
    簾沉攬了一下對方,假裝沒看到湖黎還蹭了一下他肩膀的小動作。
    抱都抱了,如果說湖黎剛剛還有些昏頭昏腦的話,那麽他現在就更昏了。所以他完全由著想要親近簾沉的本能在做事,不僅蹭了一下對方的肩膀,還有把臉朝著簾沉的脖子,偷偷吸了一口氣。
    好香,不是第一次見麵的那種男士香水味道,而是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屬於簾沉自己的味道。
    湖黎以前聽說戀人在一起的時候會聞到彼此身上的體香時還有些不太信,現在他卻相信了。
    因為他在簾沉身上就能聞到了一種讓他非常喜歡的味道。
    “哥哥,你身上好香。”
    恍惚間,湖黎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他好像到現在才稍微清醒了一點,如果不是這麽一句話,可能他都要親上簾沉的脖子了。
    他連忙把簾沉放了開來,視線從對方那張好看的臉上劃過,而後心底的煙花又開始放了起來。
    “你身上也很香。”
    簾沉淡淡的一句話,叫湖黎心底的煙花直到半夜還在劈裏啪啦的放著。今晚他是不用背誦道德經了,但他依舊陷入了失眠。
    情緒上的激昂使得他每次在閉上眼睛的時候,都會回想起簾沉晚間輔導他時的每一個神態。還有,他的手非常好看。
    他在抱完簾沉,不好意思跟對方的視線對上後,就把目光放在了簾沉的手上。握著筆的手非常有力量,修長勻稱。
    湖黎覺得簾沉整個人都是符合他的完美主義的,他好喜歡對方。
    床頭的黃梨形小夜燈開著,湖黎伸手抱過了小熊玩偶。他閉著眼睛,試圖回味抱著簾沉時的感受,然而玩偶太小了,根本沒辦法跟簾沉相比。
    湖黎睜開了眼睛,而後坐起身,抱著小熊玩偶到了簾沉的房前。
    他記得,上次簾沉說過,喜歡的話可以去他房裏睡幾天。
    晚上在各自回房以前,湖黎旁敲側擊,知道簾沉對暗戀的人還沒有開始行動,並且隱隱有放棄的想法。所以……早追也是追,晚追也是追,不如從現在開始主動出擊。
    咚咚。
    房門被敲響了,裏麵的人還沒有睡,因此很快就開了門。
    “我想跟哥哥一起睡。”
    湖黎什麽理由都沒找,直接拋了這麽一句話。緊張沒有表現在明麵上,隻有被他抱著的那個小熊玩偶,手臂收得更厲害了些。
    “進來。”
    簾沉同樣什麽都沒問,他拉著湖黎的手進屋。床上擺著一套睡衣,湖黎看了眼,想著簾沉剛才應該是準備換衣服。
    “我先換身衣服。”
    果然,湖黎才挨上床,簾沉就說要換衣服。不過他沒想到,對方也沒有避開他,直接就換了起來。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湖黎默默的躺到床上,借著被子的遮擋,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映著屋內清亮的燈光,把簾沉看了個遍。
    好、好刺激。
    襯衣的扣子是被一顆一顆解開的,簾沉修長而好看的手捏著扣子,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放慢了無數倍。
    湖黎的呼吸隨著對方的敞露而發亂,他不知道在簾沉換完衣服後,自己的眼尾都紅成了一片。
    “關燈了?”
    “好。”
    聲音也有些不對勁。
    湖黎過來找簾沉,本身就是頭腦發熱做的決定,及至兩人睡到了同一張床上,胳臂挨著胳膊,腿碰、碰到了腿,他才開始不淡定起來。
    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又出現了,是大麵積的,沒辦法抑製的。
    他更加睡不著了,不僅如此,還擔心心跳聲太大被簾沉聽見,畢竟房間裏太過安靜。
    床上突然有了點動靜,簾沉翻身,麵對著他。
    “睡不著嗎?”
    即使是這樣,被子底下的觸碰也有增無減。湖黎手心攥緊,肩膀一側已經開始有些僵硬了,那裏正能感受到簾沉的呼吸,一下又一下,隔著睡衣打在了他身上。
    “有一點。”
    他聲音小小的,帶著試探性的同樣翻了個身,而後跟簾沉麵對麵。床頭還是有夜燈開著的,所以湖黎能清楚的看到對方。
    這一看,就開始讓他色膽包天了起來。
    被窩底下的手尋摸了半天,期間還無意碰到了簾沉的胸口處。湖黎臉皮發紅,動作不改,直到把對方的手牽到了。
    “哥哥,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他撒嬌都是全套的,牽了人,又把身體往對方那邊靠過去了一點,頭放在簾沉頸窩處。然後再順便用膝蓋碰了一下對方的膝蓋,碰到之後,也就不挪開了。
    “要聽什麽故事?”
    湖黎似乎感覺到簾沉在問話的時候,捏了一下他的手,但轉瞬即逝,讓他有些不太確定是不是真的捏了。
    “聽童話故事,就講睡美人好不好?”
    “好。”
    簾沉答應,靜謐當中,隻有他好聽的聲音回響著,同時還有湖黎快一陣慢一陣的呼吸。
    一個故事講完後,簾沉大約是有了睡意,拍了拍湖黎的背就沒再開口了,而湖黎卻如同做賊般,把身體悄悄的往旁邊挪了一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簾沉在講故事的時候,就好像一直不輕不重地吹著他的耳朵。湖黎聽著聽著,難免就起了反-應。
    他還是牽著簾沉的手,閉了會眼睛,感覺好多了後又側過臉看著對方。而後,目光就定格在了簾沉的嘴巴上。
    美人又香又好看。
    “哥哥?”
    湖黎小聲的喊了聲對方,保險起見,一次沒聽到回應後又喊了一聲。這次簾沉有了動靜,他抱住了湖黎,而後胡亂的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阿黎乖乖。”
    聽聲音應該沒有真正醒過來,然而語氣寵溺,讓被親的人變得滿臉通紅,眼睛一瞬間就睜大了,躺在床上就跟塊木頭似的,直挺挺的。
    人的下意識能代表很多東西,簾沉親了他,叫得是他的名字。湖黎咽了口口水,大腦在運轉之間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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