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書房內,  簾沉叫了一聲湖黎的名字，隻不過並沒有得到回應。
    這大概是湖黎第一百次走神了，從今早醒來以後,  他就一直處於頭腦暈眩的狀態，就連在宮人進入內殿以前要回到原本的地方都忘了。
    不過，湖黎無意識地用手抓著書角,  慶提公公應該沒有發現什麽吧？
    雖然對方看到他跟皇上睡在了一起，還在皇上的吩咐下給他拿來了一件高領的衣服。想到這裏,  湖黎又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然而由始至終，湖黎都沒有在慶提的臉上發現什麽多餘的表情。
    也是如此，才緩解了他一大早上就緊張萬分的情緒。
    接下來跟往常一樣，他同皇上一起出門,  在早朝的時候，他被皇上特意安排在了偏殿坐著。而後就是現在，陪皇上在書房當中處理政事。
    以往他還要時不時伺候一下對方，可今天皇上帶他過來後卻有意吩咐過他，讓他隻消在這裏坐著看書就好，旁的事一概不用管，渴了餓了就直接喚慶提進來。
    湖黎被簾沉那柔情軟語之態弄得大腦更加不清明,  對方說什麽,  他就答應什麽。
    正想著，耳邊又突然傳來一陣熱意,  湖黎下意識側過臉,  就見簾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他邊上。
    “想什麽這般出神？我都喚了你好幾遍了。”
    簾沉一隻手撐在桌上,  半俯著身，眼見湖黎半邊臉又是被他這幾句話弄紅了一些，態度更加親密。
    “阿黎。”
    隨後他的袖口就被一隻手輕輕扯住了一點。
    “我……我在想皇上。”
    看出來他此刻非常害羞,  話說得很是含糊。
    “想我什麽？”簾沉竟是不打算就此放過對方，拉起湖黎往上方的位置走去，而後將人帶著一起坐下。
    哪怕湖黎連龍床都睡了，昨晚又是跟簾沉做了那般、叫他難以啟齒的事情，但被帶著一起坐在皇上的專屬位置，還是叫他頗感不安。
    “皇上，這不妥……”
    “叫我什麽？”
    簾沉將人摟住，下巴就抵在湖黎的肩膀上，說話的時候熱氣一陣陣的往對方的耳朵上飄附著，一下子就叫懷裏的人不再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小太監低不可聞的聲音：“簾……沉。”
    “乖。”
    “阿黎剛才在想什麽？”
    簾沉的嘴唇貼在了湖黎已經燒得通紅的耳朵上，他還能感覺到懷裏的人是如何在他開口的時候發生著極其細微的抖動。
    隻聽他又是低低一笑：“是想要了？”
    湖黎的抖動更大了，他根本沒辦法控-製自己的反-應。不是他想要了，而是隻要簾沉這樣對他，就會讓他變得如此、如此……
    以前他在簾沉身邊也有這樣的感覺，可他那時候不明白，昨天晚上簾沉帶著他一遍又一遍的感受，終於叫他弄明白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可……可湖黎覺得還不如不明白。
    他在簾沉的懷裏羞得眼中浮出了水光，隻感覺坐下去的地方也變得一片粘-濕。有什麽東西被分-泌了出來。
    “皇上……”他又在喊簾沉皇上了，於是下一刻耳朵就被輕咬了一口。
    呼吸聲近在咫尺，一下子就又把湖黎拉回了昨晚的情-態當中。
    昨天晚上他說完要幫簾沉的時候，放在對方身上的手就被一隻更大的手掌-控住了。而後，簾沉也是像現在這般，伏在他的肩-頭，叫他能聽見這位九五之尊接下來的每一道喘-息。
    黑暗當中，湖黎的上衣在對方的摸-索之間也被徹底解-開。
    “阿黎想要和我一樣嗎？”
    簾沉這時候的聲音跟任何時候都不同，湖黎手上被帶著沒有停下，嘴上呆呆地應了聲“想”。
    在耳邊又響起一聲輕微的悶-哼之際時，他被簾沉吻住了。
    湖黎睜大了眼睛，又在引導之下張了嘴，這叫他其餘的動作都慢了幾分。
    “阿黎，叫我的名字，叫簾沉。”
    “簾……”
    “簾沉。”簾沉耐心地在他耳邊說道。
    “簾……沉。”
    小太監叫完名字以後，有些發酸的手終於停了下來。
    在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時，就感覺更多的衣服也被解-開了。
    “阿黎很快能和我一樣的。”
    一……樣？一樣什麽？
    湖黎沒有阻止簾沉的動作，他乖順無比的任由對方幫著他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他被拆開來了，又被重新組裝好了，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睛都已經被淚水淹沒了。
    小太監終於明白那句一樣指的是什麽，剛才他幫著皇上的時候，對方就是這種感覺嗎？那皇上是不是像他現在這樣舒服？
    可是為什麽他又有點想哭，還想要發出一些聲音？
    “唔……”
    湖黎突然一下就按住了簾沉的手，緊緊地，好長時間都沒有放開。
    這種時刻，他又聽見了簾沉的聲音。
    “阿黎再幫幫我好不好？”
    再幫？剛才還沒有幫好嗎？
    湖黎有些疑惑，可對於簾沉的要求，他向來都沒有什麽不應的。
    因此他吸著鼻子，聲音當中蘊含著一股嬌軟腔調：“好。”
    接下來的事情完全顛覆了他的想象，他又被拆開了，各種細小的零件散落一地。
    湖黎哭了一聲，可想到有人會聽見，又兀自閉緊了嘴，整個人躺在那裏不知道應該做什麽。隻有簾沉說一句，他才會跟著做一句。
    簾沉說“抱著我”，他便伸出手抱住對方。簾沉說“放鬆”，他便哽-咽著盡量放鬆下來。簾沉說“叫我的名字”，他便來來回回地，在破碎之中叫著對方的名字。
    床-笫之間，小太監全然忘了當初幹爹教導他的，不可對貴人失態，不可對貴人不敬，不可直呼貴人名諱。
    他將那些不可的事都犯了個遍。
    因為在這當中，有比這些警戒之語更響亮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
    他聽到簾沉跟他說：“阿黎，你要跟我一起。”
    湖黎不知道要跟簾沉一起什麽，他隻知道，自己終究是忍不住哭得更大聲了一點，而後又在對方濃-重的呼-吸當中猛地勾了腰。
    他跟對方保持在了同一個頻-率。
    小太監明白什麽叫做一起了。
    “結、結束了嗎？”
    湖黎抽抽搭搭的，整個人被抱著，既綿軟又乖巧。
    再是如何不曉事，小太監也明白剛才那種事情不是可以跟人隨便做的。可現在這個人是皇上，是簾沉。
    宮中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的，對方即便是要了他，也是有權利的，他願意被皇上要。
    更何況對於湖黎而言，簾沉不僅僅是皇上，對方還是他的救命恩人，是對他好的人。
    他要他，他同樣是願意的。
    “再來一次好不好？”
    小太監眼角還有一滴將掉未掉的淚水，聞言輕聲道：“好。”
    而後，那滴淚水就滑到了枕頭上。
    湖黎後來還明白了為什麽簾沉每次給他擦藥的時候自己都會變得十分奇怪，當簾沉親到那裏的時候，還有更加奇怪的感覺出現。
    這使得對方無需再做其它的事請，他就在渾-噩之間將被子揪得亂成了一團。
    被仔仔細細地拆著零件時，湖黎有好多次都在本能地向簾沉索吻。
    “阿黎是在害羞嗎？”
    在湖黎的思緒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的時候，簾沉又問了他一聲。
    小太監回過神，感覺到身-體的變化，要哭不哭的：“我……沒有。”
    說完，他又扯住了一點簾沉的袖口，回過頭眼睛都沒敢抬起來：“我那裏、那裏變……了。”
    話講得越發含糊不清，說完也沒有再轉過身，而是把臉埋在了簾沉的肩膀上。
    啪嗒一聲，小太監竟是羞得掉了眼淚。
    簾沉將人直接抱在了自己身-上：“我幫阿黎檢查一下。”
    小太監不說話，可眼淚又是掉了一串下來。
    檢查到最後，皇上損失了一塊明黃色的手帕，而湖黎被簾沉帶了回去，換了一身幹淨衣裳。
    自然，還是領子高的衣服。
    -
    “皇上，您上個月沒進後宮，這個月可有什麽安排？”
    慶提從來沒有比這一次更清楚皇上的回答了，不過他依舊盡職盡責的躬身問道。
    之前簾沉半夜叫水，又喚了他進來收拾的時候，慶提就明白恐怕是皇上要了湖黎。
    等到第二天一早，他看到湖黎躺在皇上的床上，周身有著明顯的歡-愛痕跡，更加確定了。
    一個有經驗的太監，就是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做到波瀾不驚。
    正因為知道皇上跟湖黎之間的關係，所以慶提才專門尋了一個湖黎不在的時候來問這件事。
    “後宮有多少人？”
    簾沉沒回答慶提的話，而是反問了一句。
    大太監就把後宮那些妃子逐一羅列了一遍，回春進來送東西的時候，不經意聽到了一耳朵。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很快就出去了。
    簾沉同湖黎兩人日日親近，這就導致小太監越發的喜歡對方了。被簾沉有意寵著，小太監夜裏的時候膽子也比以前更大了一些。
    他還記得自己的諾言，確定手完全好了以後，就開始給簾沉抄寫經書祈福。一開始字寫得不好，他就多抄幾遍，直到寫得端端正正的。他還托慶提去宮外為他尋些修道的書回來，自己看過以後摘選了一些靠譜的記了下來，準備到時候跟經書一起送給簾沉。
    因著要給簾沉抄這些東西，所以湖黎主動提出下午的時候在宮內待著，不跟對方一起出門了。不過這落在回春的眼裏，就成了湖黎在皇上麵前失了寵幸的樣子，說不定對方是犯了什麽錯事，才會被留在宮中。
    他頓時就心思活絡了起來，於是挑了一個皇上不在的時候溜達到對方身邊來搭話。
    回春壓根就沒想過，為什麽現在陪在皇上身邊的是他幹爹，自己卻要被留在宮裏。
    “湖黎，你在幹嘛呢？”
    回春也不是頭一回看湖黎在抄東西了，不過他都不是很感興趣。這回為了套話，才專門由著這點起了話頭。
    “我在抄經書，給皇上祈福。”
    湖黎被簾沉養著，在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時候身上就多了些對方的氣勢，這樣淡著語氣講話，有些讓人不敢放肆。
    回春反應過來覺得十分氣惱。
    “你到皇上身邊也有些時候了，皇上對你有沒有什麽安排？”
    “安排？”
    “對，安排。”
    湖黎停了筆，他不知道皇上對他有什麽安排，隻是他覺得現在很幸福，他不想去打破這樣的幸福。
    “不知道。”
    這是實話，但回春卻覺得他有意隱瞞，於是他換了一個方式。
    “你對將來都沒有什麽規劃嗎？皇上身邊最不缺人，說不定過不久皇上就不要你在他身邊伺候了，到時候你要怎麽辦？”
    “不會的。”幾乎是回春一說完，湖黎就回答了對方。
    “皇上的心思誰也無法揣摩，你就這麽肯定？”
    “我就是肯定。”
    語氣說的比剛才那句“不會的”還要斬釘截鐵，甚至還有點對回春那樣假設的生氣。
    湖黎想，他跟皇上之間是不一樣的。皇上對他總是那般溫柔，每次在床上的時候，都會問他舒不舒服，即便是第一次，也沒有傷到他。
    這樣的皇上，又怎麽會不要他。
    然而湖黎這樣的肯定，就讓回春更加覺得他剛才有所隱瞞。因此再開口的時候，他就有些口不擇言了。
    “是嗎，可最近幾日皇上都沒有讓你跟在他身邊。”
    “皇上有事要忙，而且我自己也有事。”
    不跟在皇上身邊是他自己提的要求，湖黎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跟皇上之間的關係。他以前或許懵懂，而跟簾沉在一起後，讀的書多了，他就明白像皇上那樣的人，是不應該跟他一個太監在一起的。他不想在話語當中讓簾沉沾上什麽汙點，也就沒有將這件事跟回春講得太開。
    “皇上的確是有事要忙，不過你還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吧？”
    回春的語氣裏都帶了些洋洋得意，今天是皇上每個月要到後宮的日子，在他看來，這麽大的日子皇上都沒有帶上湖黎，一定是對對方不滿意。
    他劈裏啪啦就把這件事說了出來，沒看到小太監怔楞的樣子。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隻要你向我學習，皇上早晚還是會重用你的。”
    講了一大通，這才是回春要說的重點。他就是想讓湖黎看清楚在皇上麵前，還是他們這些“老人”重要。
    “我知道了，謝謝你。”
    湖黎不知道從回春的哪句話開始臉色就有些黯然下來，他勉強朝對方笑了笑，很快就不想說話了，而後再次埋頭抄寫經書。
    不過這次他總是會抄錯字，直到天色發黑，慶提回來跟他說皇上有事要忙，讓他自己先吃晚飯的時候，壓抑著的情緒就徹底繃不住了。
    湖黎沒吃幾口飯就又坐回了桌前開始抄書，隻是越抄那些字就越難寫，最後每個字都被一滴又一滴落下的淚水暈染開了。
    小太監終於意識到自己對簾沉的感情是不對的。他不僅喜歡皇上，還對皇上產生了占有欲。
    他不想皇上跟別人在一起。
    這麽晚了，皇上是不是不會回來了？他是不是已經抱著妃子就寢了？是不是像親他一樣在親著別人？
    一想到這些事情，湖黎就難受的心直抽抽。
    他哭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也因此，回春直到他哭得衣襟都被打濕了才發現。
    怎麽好好地就哭了？
    回春看得很是迷糊，他想了想，也沒發現有什麽人惹了對方。
    難不成是他下午跟湖黎說的那些話？
    回春自問那些話也不是太過分，不就是皇上去後宮沒帶著他嗎？他想，其實以皇上從前那樣寵對方的架勢，湖黎大可不必如此傷心。
    嘖。
    回春看湖黎一個人在那裏哭心裏也不是滋味，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仗勢欺人的惡毒太監一樣。
    “你、你別哭了。”跑去給湖黎遞了一條手帕，回春有些別別扭扭地安慰道。
    隻是湖黎根本就沒搭理他，回春站在那裏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早知道對方被皇上寵得如此嬌氣，他就不教育湖黎了。
    真要這樣哭下去，說不定眼睛都要哭壞了。
    正在為難之間，慶提回來了。
    簾沉被政務絆住了，叫對方回來看看湖黎有沒有好好吃飯，誰知他這一進門就見到令他膽裂的畫麵。
    “這、這是怎麽了，怎麽好好地哭起來了？”
    慶提急得直轉圈，見在湖黎那裏也得不到答案，就問了回春。
    回春自己也不明白呢。
    “哎呦我的小主子，您可別哭了，回頭皇上見了您這樣可得多心疼啊。”
    慶提圍著湖黎一個勁兒的勸，但他的話卻叫回春更加迷惑了。
    “幹爹，您叫錯了吧，他……”
    “閉嘴！”慶提瞪了對方一眼，“你給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一遍，一個字不許落。”
    想來想去，慶提還是覺得事情出在了回春身上。
    於是在幹爹的威逼之下，即使心中極不情願，回春也還是把今天他跟湖黎之間說的話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你呀你——”難怪呢，早上走的時候湖黎還好好的，晚上就哭成這個樣子，慶提直接就把回春罵了個狗血淋頭。
    “誰同你說皇上今天要去後宮的？等我回頭再收拾你。”
    眼下慶提哪有時間教訓回春，他隻想著要在皇上回來之前將湖黎勸好。要是這小主子有個好歹，他跟回春一個都跑不了。
    湖黎能聽到慶提跟他說的那些話，可他哭得有些停不下來。
    他這時候想，其實不管皇上去哪裏都是對方的自由，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這樣的。
    小太監覺得自己不懂事，也不是皇上口裏的“乖乖”了。
    這樣想著，湖黎又哭得更厲害了一點。
    “怎麽了？”簾沉的聲音打斷了湖黎不停掉下來的眼淚，這話仿佛是一個機關般，叫對方腦子裏什麽都不剩下了。
    小淚人當即就站了起來，而後不顧這麽宮人在場，直接就衝過去抱住了對方。
    回春看到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這小太監怎麽、怎麽敢這樣？他指著湖黎“你、你”了半天，還沒有說出什麽，就被慶提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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