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3. 熟悉的青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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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鮑聰潁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洛豪已經身形一掠,宛如驚雷閃電,直接帶著她衝到了那處幻陣缺口前,隻見他手腕一抖,隨即一柄散發著無邊鋒銳氣息的長刀出現在掌中,正是那柄名動一方的“藍錕”。
    “去!”
    隨著一聲低喝,刀勢卷起滔天光華,藍錕刀鋒劃破虛空,瞬息之間,刀芒縱橫數百丈,猶如萬千雷霆齊落!
    轟隆隆!
    刀光所到之處,慘嚎聲驟然響起,那些才剛剛衝出幻陣的沙石獸,還未來得及擴散開來,便在藍錕恐怖的刀勢之下被硬生生斬成齏粉,血光飛濺,獸吼淒厲,僅僅幾個呼吸間,足有百萬頭沙石獸全數化作飛灰!
    鮑聰潁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滿是駭然,她從未親眼見過如此淩厲霸絕的刀勢,那一刀仿佛能開天裂地,萬獸在前,也不過是片刻灰燼,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洛豪作為落雪之城城主的可怕實力。
    洛豪卻神色不變,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他抬手一揮,數枚陣旗疾飛而出,化作一道道流光沒入虛空,陣旗瞬間引動天地靈力,在缺口周圍凝結成數道屏障,將幻陣出口暫時封死,令那些後續的沙石獸無法立刻衝出。
    做完這一切,洛豪才轉身看向鮑聰潁,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我要下去,徹底殺滅這些沙石獸。從這裏衝出來的數量來看,至少有數億,甚至更多。若放任它們逃出,南洲必將生靈塗炭。所以,你現在必須離開。等離開此地後,直接去落雪之城修煉便是。”
    鮑聰潁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被壓了下去,她心中翻湧著擔憂與不安,卻也明白自己留下隻會成為累贅,最終,她深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情緒,重重點頭,
    “那好……洛大哥,你一定要小心。”
    洛豪隻是淡淡一笑,並未多言,他再次抬手,揮出幾道陣旗,在缺口周圍布下了層層困陣,確保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沙石獸衝出,做完這些,他的身影一閃,已然消失在幻陣之中。
    “呼……”
    望著洛豪徹底消失的方向,鮑聰潁怔怔出神,她雖不懂陣法,但看得出洛豪所布置的手段極為高深,至少能為他贏得一些喘息與布置的時間,然而,她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數億沙石獸……”
    她低聲喃喃,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她很清楚,以自己的修為,哪怕隻麵對其中一頭,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而洛豪,卻要獨自一人深入幻陣深處,正麵對抗這無窮無盡的獸潮!
    理智告訴她,應該遵照洛豪所言,立刻離開,趕赴落雪之城,但感情與心念卻讓她的雙腳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她怎麽也做不到就此轉身離去。
    “義母為了救我而死,如今洛大哥又為了守護南洲隻身赴險……我怎能舍得就這樣離開?”
    心中千回百轉,最終,她還是退到梧棘峰的外圍,尋了一處視野開闊之地,目光始終緊緊凝望著幻陣所在的方向,她明白,自己根本幫不上忙,但至少,她要留在這裏,哪怕隻是等待,也要陪著洛豪。
    風聲呼嘯,天地間靈氣翻湧,梧棘峰上空陰雲壓得更低,鮑聰潁緊緊握住手中的靈戒,心底默默祈禱,
    “洛大哥,一定要平安歸來……”
    洛豪身影一閃,徹底沒入幻陣深處,眼前的景象與想象中並不相同,他並未立刻迎來無盡的獸潮,而是看見在幽暗的地底通道中,正懸浮著一道龐大而古老的封印。
    那封印由無數玄奧符文交織而成,符文宛如星辰般緩緩流轉,構建出一方自成體係的小天地,封印四周流淌著若有若無的神輝,仿佛隔絕了萬古歲月的侵蝕。
    洛豪目光一凝,心中頓時泛起強烈的熟悉感——這一手封印的手段,他在魔煞禁地中見過,幾乎一模一樣。
    “果然,是同一人所布置。”
    洛豪心念電轉,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個名字——彭敢飛。
    他沒有急著出手,而是立在封印前,神識蔓延,仔細勘察其中的奧妙,隨著研究的深入,他的眼神漸漸冷冽起來。
    “好高明的封印手段……絕非區區九級陣法宗師能夠完成。此人必然已觸及仙道陣法的真意。若換成一般修士,恐怕連封印的皮毛都看不明白。”
    然而,洛豪卻並非一般人,自從魔煞禁地一行,他已經接觸過類似的陣紋與封印,雖然沒有完全破解其中的所有秘密,但已能辨認出關鍵之處。
    僅僅片刻,他便察覺出端倪,這道封印並非自然衰敗,而是被外力提前強行激發,換句話說,原本壓製在此地的東西,還未到該現世的時間,便被人以特殊手段提前放了出來。
    洛豪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看來,仙界的家夥果然在暗中注視著。是因為我取走那株小樹苗?哼,果然惹怒了他們。隻是……他無法親自降臨,隻能借這種手段,激發未到時機的封印,以借刀殺人。”
    想到這裏,洛豪心中反倒泛起一絲冷笑。
    既然如此,他毫不猶豫,單手抬起,真元洶湧而出,伴隨著藍錕刀上的鋒芒凝聚,他一刀劈下,空間轟然震蕩!那龐大封印的表層頓時被撕開一道口子,緊接著,他抬手一揮,祭出數枚陣旗,重新布下一道更穩固的封印,將外溢的氣息再次壓製。
    “既然你要算計我,那我便順勢而為。”
    洛豪冷哼一聲,身形一閃,整個人沿著封印的裂縫,直接沒入了下方的空間。
    腳下大地一變,視野瞬間切換,眼前是一條狹長的碎石小徑,蜿蜒向下,直通無盡黑暗,通道兩側岩壁森然,裂縫中不斷有陰寒的氣息彌漫而出,猶如置身魔煞禁地。
    洛豪心中微微一驚,
    “果然與魔煞禁地極其相似……若非我確定此地位於梧棘峰之下,幾乎要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魔煞禁地的入口。”
    話音未落,異動驟生!
    伴隨著一陣轟鳴咆哮,無數沙石翻湧,隻見碎石路的盡頭,陡然湧出密密麻麻的身影——赫然是沙石獸!它們形態各異,身軀龐大,肌膚上覆蓋著粗糲的沙石甲殼,眼眸中燃燒著陰冷的光,僅僅一個呼吸,便有數百頭沙石獸嘶吼著衝來,聲勢震耳欲聾,猶如山崩海嘯。
    洛豪眼神冷峻,藍錕在手,刀意直衝九霄!
    “來得好!”
    隨著一聲低喝,他腳步猛踏,身影化作一道殘光,刀光縱橫間,狂瀾般的鋒芒席卷通道,隻聽一聲聲炸響,衝來的數百沙石獸還未近身,便已被刀光徹底絞碎,化作漫天碎石與血霧。
    洛豪一路殺伐前行,刀勢勢如破竹,短短片刻,通道之上便已橫陳無數獸屍,碎石與鮮血混雜成河,他神色不變,繼續向前推進。
    終於,當他踏出碎石小徑的盡頭時,眼前豁然開朗,出現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逼仄狹窄的碎石路,而是一條寬闊筆直的青石板大道,綿延至遠方黑暗深處,仿佛沒有盡頭。
    洛豪凝立在碎石路的盡頭,目光死死盯著眼前那條寬闊筆直的青石板大道。
    “這……這不就是當初魔煞萬物橋後麵的那條青石板路嗎?”
    心頭驟然一緊,往昔的記憶刹那間浮現出來。
    當年,他冒險踏上魔煞萬物橋,經曆無數凶險,才終於抵達那座橋梁的另一端,在橋的後方,他得到了一塊神秘的印牌和上千枚仙石,就在他站在印牌所在之地時,眼前赫然出現過一條青石板路,那條路同樣筆直無比,鋪設整齊,青石閃爍著淡淡的光輝,直延伸到無盡黑暗深處。
    洛豪當時曾試圖以神識探查,可無論他如何運轉神念,都無法掃到盡頭,那條路仿佛無邊無際,甚至連天地都無法將它束縛。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心底湧現出一股極為強烈的危機感,那股危險直刺靈魂,仿佛隻要他膽敢踏上那條青石板路,就會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徹底吞沒。
    正是因為這種直覺,他才毫不猶豫,果斷帶著何興瓊離開了魔煞萬物橋所在的禁地,離開之前,他更是小心翼翼地布下重重封印,將魔煞萬物橋徹底掩蓋,不願再讓人輕易進入,自那以後,他無數次回想,都慶幸自己當時克製住了好奇心,那條青石板路,絕非他當時能夠觸碰的東西。
    然而此刻,他卻在梧棘峰之下、幻陣深處,再次看見了幾乎一模一樣的景象!
    “怎麽會這樣?”
    洛豪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頭皮都隱隱有些發麻。
    “這條路……難道是青石板路的另一端?當初在魔煞禁地前方看到的,隻是入口之一?而現在,我竟然繞到了它的另一麵?”
    一念至此,洛豪背脊生寒。
    他極力壓下心中的不安,神識反複探查這條青石板路,可不管他如何凝視、如何感應,這條大道都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著,磚石分明、光澤逼人,絲毫不像幻象,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忌憚。
    “若說這是幻覺,為何連我的神識都能清晰感知到?可若說它是真實的,為何它能憑空出現,又能憑空消失?……”
    洛豪的心髒不由得劇烈跳動,他很清楚,自己眼前看到的東西,絕對與凡俗世界無關,而是牽扯到仙界、甚至更高層次的力量。
    這條青石板路,仿佛橫跨在天地之間,既不屬於正陽大陸,也不屬於魔煞禁地,而是通往一個他完全未知的所在,他喃喃低語,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無比凝重的意味,
    “青石板路……你究竟通向何處?”
    就在洛豪凝視青石板路的時候,異動驟然爆發,轟隆隆——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無數沙石妖獸從青石板路的盡頭瘋狂湧來,那密集的獸影,仿佛一座山嶽突然崩塌,又似無邊沙海決堤,滾滾而至,聲勢浩大到讓整片虛空都在顫抖,它們的數量根本無法計算,仿佛無窮無盡,填滿了整條青石板路,黑壓壓的一片,宛如一支浩瀚的滅世獸潮。
    洛豪手握藍錕,戰意翻湧,卻沒有貿然前行,他腳步穩穩停在最後一塊碎石路上,距離青石板路隻差一步之遙,可正是這一步,他卻久久未曾邁出,因為他心中很清楚——青石板路絕非尋常之地,那詭異的氣息,甚至比沙石獸的凶威更加令人不安。
    果然,就在他凝神戒備之際,從青石板路的彼岸,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呼喚,那聲音如同從無盡深淵飄來,忽遠忽近,忽清晰如耳語,忽又模糊若幻夢。
    “來吧……”
    “走過來……”
    “踏上此路……前行……前行……”
    聲音仿佛直透靈魂深處,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力,更讓洛豪心中發涼的是,那些呼喚有時竟顯得無比熟悉,仿佛出自至親至友的口中,令他下意識想要回應;但轉瞬之間,那聲音又變得極為陌生、冰冷而詭秘,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仿佛在低聲蠱惑,誘人一步步走向深淵。
    洛豪神色凝重,心中暗自運轉混沌萬物決,試圖隔絕這股呼喚,然而,那呼喚並非單純的聲音,而是某種精神層次上的滲透,直接滲入他的識海,宛如無數雙無形之手在推著他,催促他快點踏上青石板路,快點走向那不可知的遠方。
    “好邪門的路……”
    洛豪眉頭緊鎖,眼中寒芒閃爍,他很清楚,隻要自己跨出這一步,便不再是簡單的殺伐戰鬥,而是進入到一場真正未知、無法預料的險境。
    青石板路在無聲地召喚著他,而那無窮無盡的沙石妖獸,也在前方不斷咆哮,仿佛要以獸潮之力,將他徹底吞沒,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選擇,一步之間,天壤之隔。
    洛豪緊握刀柄,心中念頭翻湧。
    “若真踏上此路,我將麵對的是什麽?是機緣,還是永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