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 又是地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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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豪環顧四周,心頭愈發沉重,眼前的幻陣,他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哪怕他如今的陣法修為已臻九級巔峰宗師,足以讓他在修真界縱橫自如,甚至與修真界頂尖陣道宗師比肩。
    可在這片詭譎的青石板路上,他竟然連一絲破綻都尋不到,陣法浩大如淵海,籠罩天地之間,似乎早已超脫凡俗,達到一種他無法觸碰的層次。
    他凝神再看,青石板路在腳下無限延伸,筆直通向不可知的遠方,無論前進還是後退,方向看似隻有兩個,可偏偏在他心中生出極大的猶疑,憑借第六感,他原本打算選擇其中一端疾馳而去,沿著堆滿沙石獸屍體的道路奔到盡頭,也許能找到出口,重返他進入的地方。
    然而,當他真正要邁出步伐的刹那,卻驟然發現無論前後兩個方向,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呼喚在耳畔回蕩,那呼喚低沉古怪,像是熟悉的人聲,又似是陌生至極的低語,誘惑著他快點踏上道路,催促著他不斷向前,仿佛一旦聽從,便能走到答案所在。
    洛豪心中一驚,連忙壓下躁動,強行穩定心神,他太清楚這種感覺了——這是心神被陣法牽引,若稍有遲疑,便可能淪陷其中,化為傀儡,他不敢再去細想,生怕自己會在不知不覺間踏出那一步,再也無法回頭。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方才被“藍錕”劈裂的青石板上。那塊青石板碎裂得觸目驚心,刀痕清晰,分明是實體,而非虛無幻象,至於石碑,他則沒有貿然下手,洛豪心底一直存著一種極為強烈的預感——那石碑絕對不能動!若他真的將石碑劈碎,恐怕後果比踏上青石路更可怕,甚至會立刻招來滅頂之災。
    想到這裏,他心中浮現出一個名字,彭敢飛,洛豪的眼神驟然一冷,這個幻陣的氣息與手法,讓他想起了魔煞禁地的布局,二者之間的共通之處幾乎呼之欲出,若說這背後之人不是彭敢飛,他絕對不信。
    而且,眼下的局勢也印證了他的猜測,當初在魔煞禁地,他取走了那株神秘小樹苗,自那之後,彭敢飛必然已經察覺,隻不過,對方並沒有親自降臨,而是以某種手段提前發動了這片幻陣,驅使無盡沙石獸殺出。
    洛豪心思如電,瞬間理出了其中關節——彭敢飛並非不在意小樹苗,恰恰相反,那株小樹苗對他的重要性,甚至可能遠超尋常仙器,隻是由於種種限製,他根本沒辦法輕易降臨此界,哪怕要來一次,也需要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甚至需要數百年的準備。
    如今,小樹苗提前落入自己手中,彭敢飛無法立刻親身前來,才不得不選擇這種方式,以幻陣與沙石獸來阻截,想到這裏,洛豪心頭忽然掠過一絲陰冷的笑意。
    “既然你不能下來,那我便要找到你降臨的途徑,甚至將那條路徹底堵死。到時候你便算是真正的無能狂怒,眼睜睜看著小樹苗在我手裏,而無計可施。”
    一念至此,他眼中寒光閃爍,心頭反而鎮定下來,局勢雖險,但隻要能抓住彭敢飛降臨的線索,他或許就能在未來真正占據主動。
    洛豪輕輕搖了搖頭,眉宇間帶著一絲凝重。他很清楚,想要看透眼前的局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目光再度落在那塊突兀佇立的石碑上,石碑高聳,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巨山,表麵血色的“黃泉青石路”五個大字依舊森然猙獰,仿佛帶著某種詭異的氣息,直直壓迫在他的心神之上。
    奇怪的是,洛豪心底升起了一種極強烈的衝動,一種想要立刻揮刀,將這石碑徹底毀去的衝動,那種感覺並非出自他本心,而像是被某種外力暗暗影響,逼迫著他去做出這般舉動。
    “這不對勁。”
    洛豪心中一凜。
    他心誌何其堅定,曾在“苦竹”下磨礪意誌,從未受過任何心魔幹擾,然而此刻,他居然差點被逼迫得動手,若是換作其他修士,隻怕早已無法克製,直接一刀劈下,將這石碑毀去,可是——為什麽幻陣要他毀去這塊石碑?若是石碑真是陣眼,摧毀它豈不等於觸動某種更深層的禁製?
    念及此處,洛豪反倒更加警惕,心頭的殺意被硬生生壓了下去,就在他凝視石碑,心神起伏之時,眼前的景象驟然再次變幻,隻見那原本無邊延伸的青石板路,竟在一瞬之間徹底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黃沙彌漫的沙地,他腳下早已不再是堅硬的青石,而是鬆軟的細沙,微微下陷,仿佛隨時都能吞沒他一般。
    更為可怖的是,那漫天遍野的沙石獸屍體依舊堆積如山,仿佛無邊無際的屍海,將天地都映照成一片死寂的灰色,血腥與腐敗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而,與之前的變化不同,有兩樣東西並沒有隨幻境的轉換而消散,其一,是被他先前以“藍錕”劈裂的那塊青石板,碎裂的斷口清晰可見,靜靜嵌在沙地之中,仿佛在向他證明——它的確是實體,並非幻化,其二,就是那塊血色森然的石碑。無論幻境如何變化,它依舊巍然不動,孤零零地屹立在屍海與黃沙之中,給人一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
    “這陣法……果然遠在我之上。”
    洛豪心中暗自歎息,他已經不止一次確認,這絕不是凡俗之陣,而是觸及仙界層次的大手筆,以他現在的陣道修為,根本無法窺破其全貌。
    他忽然心生一計,打算先取下一塊破碎的青石,帶入混沌書中仔細研究,若能分辨出這石板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幻境投影,或許就能找到一些關鍵線索。
    然而,就在他伸手欲攝起碎石的瞬間,異變突生——隻見那塊破碎的青石上,驟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
    光芒如同烈日驟升,刺目到幾乎讓人睜不開眼,整個天地瞬間被照得雪亮無比,洛豪心頭一驚,本能地向後疾退數步,手中“藍錕”刀光大盛,隨時準備應對未知的變化。
    緊接著,那光芒迅速匯聚,在碎裂的青石之上凝成一個圓形光柱,光柱衝天而起,似乎要將整個幻境洞穿,散發出一股極度古老而危險的氣息。
    洛豪瞳孔猛然一縮,心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壓迫感——他隱隱覺得,這光柱很可能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
    那圓柱般的光芒在青石板碎裂之處轟然衝起,刺目而詭異,仿佛要撕裂天地,他心中一緊,本能地握緊了“藍錕”,刀意如潮水般湧動,隨時準備一刀斬下,將這光柱徹底摧毀。
    然而,就在他即將出手的刹那,一陣狂妄而刺耳的大笑聲驟然回蕩在天地之間,猶如晴空霹靂,將整個幻境都震得微微顫抖,笑聲未落,一名綠衫修士驟然突兀地出現在光柱旁。
    那光柱仿佛受到了某種禁製的壓製,瞬間黯淡下去,緊接著轟然潰散,化作無數光屑消失不見,與此同時,那幾塊原本被洛豪劈碎、仍舊泛著青光的石板,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失去了靈性,迅速變得灰褐斑駁,好似徹底化為了凡石。
    “地仙!”
    洛豪目光一凝,心頭猛地一沉。
    眼前這名綠衫修士,身上的真元波動與自己截然不同,給人一種異質的壓迫感,他的氣息與正陽大陸修士的真元大相徑庭,反而與當初那個自爆的曾覺星極為相似,洛豪隻看了一眼,便斷定此人絕不是尋常的修士,而是來自更高層次的存在。
    那名綠衫修士神情冷漠,目光如刀鋒般掃過洛豪,似乎帶著幾分不屑與譏諷,他全身上下籠罩著一股淡淡的威壓,仿佛天地間的氣息都隨之沉重了幾分。
    隻見他抬手一揮,一張雪白的符籙閃電般拍在了自己的胸口,符籙瞬間與血肉融合,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奇異的力量隨即擴散而開,使他的氣息陡然拔高。
    下一刻,他手中陡然多出一杆黃色長槍,那長槍看似平平無奇,然而在他輕輕一抖之下,槍身忽然化作一道刺目的黃線,猶如天雷劈裂虛空,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轟擊而出。
    洛豪本以為這槍勢會直指自己,卻意外發現——那道黃線並非朝著他而來,而是徑直朝著那塊血字森然的石碑轟擊而去!
    “糟了!”
    洛豪心中驟然一緊,強烈的不安幾乎讓他來不及多想,他下意識地就明白,這石碑極有可能是某種關鍵的存在,若被破壞,後果不堪設想!
    刹那間,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體內真元瘋狂湧動,渾身氣息轟然暴漲,手中“藍錕”瞬間化作滔天藍芒,一刀全力劈出,刀光宛如怒海狂瀾,呼嘯著橫貫天地,攔截在那石碑之前!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驟然在幻陣之中炸開,仿佛天地都被這股力量震得搖晃,藍色的刀芒與黃色的槍芒在半空之中狠狠撞擊到了一處,瞬息間迸發出無窮光焰,那股毀滅般的力量從撞擊點瘋狂擴散開來,化作狂潮一般的波動,直衝四麵八方。
    隨著這一次恐怖的碰撞,一道又一道清晰可見的空間裂縫驟然浮現,那些裂縫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開去,深不見底,仿佛要將天地徹底撕裂,緊接著,數十道漆黑如墨的空間風刃呼嘯而出,每一道都帶著足以撕裂虛空的淩厲殺意。
    按理來說,以洛豪如今化仙後期巔峰的修為,那些空間風刃即便打在他的身上,也頂多激起些許波瀾,甚至連護甲都不可能破開半分,然而,就在風刃轟擊而來的瞬間,他心中卻突兀地湧起一種極為強烈的警兆,仿佛直覺在瘋狂呐喊,
    “一定要避開!”
    這種感覺來得過於突兀,卻無比清晰,甚至讓洛豪心頭微微一涼,哪怕理智告訴他風刃不足為懼,但他的身體卻本能地動了起來。
    他腳步一錯,身影化作殘影,硬生生躲開了那幾道看似無害的空間風刃,果然,就在風刃掠過他原本站立之處的刹那,那片虛空竟詭異地微微塌陷,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那裏吞噬一切,洛豪額頭滲出一絲冷汗,如果他剛才心存大意,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落地之後,他緊緊握住“藍錕”,毫不猶豫地站在了那塊血字森然的石碑之前,渾身氣息翻湧,如同一尊護山神嶽般死死守護在碑前,一種莫名的直覺籠罩著他的心頭,幾乎化作鐵律般的信念,這塊石碑,絕對不能被毀!
    他想到方才自己隻是斬裂了一塊普通的青石板,結果那光柱便突兀地出現,隨之而來的,竟是一個地仙級別的恐怖存在,如果說,那隻是毀掉一塊尋常青石的後果——那麽,若真有人打碎了這塊“黃泉青石路”的石碑,又會發生什麽?
    洛豪心髒猛然一緊,呼吸都為之一窒,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脊背蔓延開來,他隱約間甚至覺得,石碑之後似乎潛藏著某種極度恐怖的東西,一旦釋放出來,將會帶來不可想象的災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