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4. 去東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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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洛豪離開茂名城回到落雪之城,轉眼之間,時間已過去了整整一個多月,這一月之中,落雪之城看似平靜如常,但在暗中,卻有無形的波瀾在不斷湧動。
    立一半在得知曼華山莊的真實實力之後,心中那股不甘與憤怒反而轉化為無盡的動力,他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修煉之中,晝夜不歇,靈氣耗盡便吞丹補充,肉身崩裂便以靈藥修複。
    短短一個月,他的氣息已比過去雄渾數倍,靈力波動間帶著一種鋒銳的衝擊感,方璐瑤見他如此拚命,雖心疼,卻也不敢勸阻——她知道,若不讓立一半將這股執念化為前行之力,他終究會被“仇”這個字所困,心魔難消。
    而洛豪,則在落雪之城的另一處深靜之地,完全陷入了閉關狀態,他所居住的地方,是在落雪湖心島之上,那是整個落雪之城靈氣最為濃鬱的一處,湖水碧波蕩漾,靈霧繚繞,湖心小島之上被層層禁製籠罩,外界的靈識根本無法探入半分,這些禁製,皆是洛豪親手布下,整座島嶼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空間中,而洛豪就在島嶼的一間洞府中進入了混沌書。
    此刻,在洛豪麵前懸浮著幾件法寶——那杆從地仙修士手中搶來的灰黑長槍,那隻流轉著白光的白色缽盂,還有那塊裂痕遍布、泛著金芒的金磚,那杆長槍之上,隱隱流轉著一絲仙氣,槍鋒銳氣逼人,哪怕隻是靜靜懸浮在半空,也令四周的靈氣產生震蕩。
    洛豪將手掌貼在槍身之上,靈識緩緩探入,一股極為純粹的戰意頓時在他識海中炸開,那是屬於仙器的威壓——淩厲、霸道、仿佛要刺破天地,他花費了整整三天三夜,方才將這件仙器完全煉化,煉化完成的瞬間,長槍化為一縷光影,融入他的識海深處。
    緊接著,他又轉而煉化那隻白色缽盂,缽盂表麵靈光如水,溫潤而柔和,似乎並無攻擊之力,但當洛豪神識探入其中時,卻發現其內空間竟自成一界,能吞噬靈氣、化解衝擊,他隱隱覺得,這缽盂的品質甚至要比那杆長槍更為珍貴,兩件下品仙器,一攻一守,若是配合得當,足以讓他在地仙之下立於不敗之地,唯獨那塊被藍錕一斬劈裂的金磚,他卻並未多加理會。
    至於那塊石碑——那是彭敢飛在千火禁地下方所設立的古碑,那不是他當前層次所能觸碰的東西,那石碑極可能出自仙界大能之手,甚至可能封印著某種古老的意誌。
    至於從千火禁地帶出的那塊柔軟礦石,表麵如液光流動,隱隱透出七彩的光輝,洛豪曾花了整整半月時間,但那礦石依舊不動如山,連溫度都未曾變化分毫,索性洛豪救放棄了煉化。
    ……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就在洛豪準備繼續修煉時,他忽然接到消息——唐夢韻要離開落雪之城,唐夢韻將師妹狄鄉凝送往南洲,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她也該返回宗門,聽聞此事,洛豪心中微微感歎,既然她要回去,洛豪自然要親自送行,然而,當他結束閉關,走出落雪湖的陣法時,卻發現迎接他的並非唐夢韻一人——在城主府外的廣場上,數道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正在等待。
    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身僧袍金光的千鍾和尚,在他旁邊,是雲夢宮的宮主——苗淑香,除此之外,洛豪還看到了幾張同樣熟悉的麵孔——仙風穀的穀主風淩青,冰宮雪穀的卓欣欣,以及地星閣的晉後王。
    洛豪站在遠處,神識一掃,心中微微一動——這些人竟都帶著誠意而來,甚至連氣勢都收斂得極為徹底,沒有絲毫挑釁之意,然而,這樣的場麵,卻讓他更加警覺。
    “九星宗門齊聚……這可不尋常。”
    他緩步上前,靈壓不顯,卻如風中山嶽,令在場之人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諸位,今日齊聚我落雪之城,不知所謂何事?”
    風淩青的麵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他身為仙風穀的穀主,向來自視甚高,當初為了搶先進入無量海,還特意率宗門提前離開南洲,結果,他們的飛舟剛剛離開南洲的邊界,就聽到驚天的消息——洛豪一人橫掃千火禁地,滅掉千裏食靈蟲。
    那一刻,風淩青幾乎握碎了玉案,他本以為自己是先知先覺之人,未料卻成為南洲修真界的笑柄。更糟的是,有好事的修士居然將他們仙風穀飛舟轉向、急忙返回的場景,以水晶球錄下,傳遍南洲各地,如今“仙風穀折返”幾乎成了南洲茶餘飯後的笑談。
    此刻再次見到洛豪,風淩青麵色漲紅,心中羞慚交加,卓欣欣與晉後王也好不到哪裏去,當初他們雖然沒有提前離開南洲,卻也在千火禁地一役中表現猶豫。
    事後,留在禁地協助洛豪的宗門和散修全都名聲大噪,不僅門下弟子倍增,就連宗門威望也水漲船高,相比之下,他們三大宗門的地位反而有所動搖,而如今,他們再次聚首落雪之城,心中那份複雜的尷尬幾乎寫在了臉上。
    洛豪神情平靜,看著幾人微微一笑,他當然知道他們的處境,也沒有興趣去譏諷,在修真界,這種事情太常見不過,趨利避害,本就是修士的本能,沒有人會因為一時的選擇,就永遠被否定。
    “洛城主,上次的事情,我仙風穀實在是大錯特錯,特意向洛城主告罪……”
    風淩青身為九星宗門之主,此刻語氣竟格外謙卑,他那平日裏高傲如劍的氣勢完全收斂,雙手抱拳,神情鄭重,語氣中更帶著幾分慚愧與真誠。
    風淩青自己心裏明白——洛豪如今的名聲,早已不是他仙風穀所能輕視的存在,自從千火禁地一役,南洲所有修士心中都清楚,若無洛豪出手,不僅南洲要陷入滅頂之災,恐怕連他們這些九星宗門也難逃浩劫。
    洛豪見他如此開口,也並未擺出什麽高姿態,隻是淡淡地揮了揮手。
    “過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那件風波在他心中根本不值一提,
    “幾位今日再次到我這裏來,莫非——南洲又出了什麽事情不成?”
    他話音剛落,空氣中的氣氛頓時一凝。
    千鍾方丈的圓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他那一身金袈裟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雙手合十,語聲渾厚而寧靜,
    “阿彌陀佛。洛城主不要誤會,南洲並無大事。我們此行來落雪之城,一個是專程感謝洛城主此前對南洲的援手,若非洛城主力挽狂瀾,南洲修真界恐早已分崩離析;另一個原因——是想送唐宮主啟程離開南洲。”
    “送唐夢韻?”
    洛豪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唐夢韻雖然在北洲名氣不小,但與眼前這些人相比,無論修為、地位還是影響力,都難以並論,他們這些南洲最頂尖的宗門之主,居然親自同行送她離開?這件事,怎麽看都透著幾分蹊蹺。
    千鍾方丈的笑容頓時略顯尷尬,他本想解釋,卻又有些難以啟齒,隻能輕咳一聲,雙手合十默念佛號。
    倒是苗淑香開口解了圍,她聲音清柔,帶著一股似有似無的靈氣,話語間透出那種上位者的從容與聰慧,
    “洛城主,事情其實是這樣的。當初北洲的傳送陣幾近崩壞,是洛城主出手修複,如今那座傳送陣仍舊能通行南北兩洲。前些日子,北洲傳來訊息,說這次大劫波瀾雖起,但北洲境內幸未遭殃。隻是……我們幾人心中仍舊不安。”
    她微微頓了頓,目光深深地看了洛豪一眼,才繼續開口,
    “北洲這些年來,許多出色的弟子和後輩都前往南洲修煉。若北洲真有變故,他們必定首當其衝。此番唐宮主要回去,我們幾個也打算同行,一來護送唐宮主安全返回北洲,二來也想借機探查北洲的真實情況。畢竟——若北洲出事,南洲也難得安寧。”
    洛豪微微點頭,語氣淡然,
    “這倒是好事。”
    言外之意卻十分明顯——這種事情本是各宗門的決定,何必特意來向我說明?
    苗淑香神情不變,似是早料到他的反應,而在一旁的卓欣欣見氣氛略顯冷淡,連忙笑著接話,
    “洛城主說得極是。不過……我們此行除了北洲之外,還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哦?”
    洛豪眉頭輕挑。
    卓欣欣語氣凝重起來,
    “北洲傳送陣修複後情況穩定,但東洲的傳送陣卻徹底崩毀,至今沒有任何消息能夠傳到南洲,我們已經嚐試了多種方法,也派人前往調查,可無一例外——全部杳無音訊。”
    她說到這裏,目光落在洛豪身上,帶著幾分期待與無奈,
    “苗師姐與千鍾方丈的意思,是希望我和風掌門前往東洲一探究竟,可是我們兩人都不通陣法,也沒有洛城主那般修為與見識,恐怕去了也隻是徒增風險。”
    這話一出,洛豪便已明白他們的來意。
    他微微一笑,神情平靜,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想讓我也去一趟東洲,對嗎?”
    千鍾方丈麵露愧色,連連合十,低聲開口,
    “阿彌陀佛。確實如此。我們也清楚洛城主事務繁多,剛回到落雪之城不久,甚至連閉關都未曾休息便要再次動身……此事若讓旁人去說,實在是冒昧了。”
    他那一臉尷尬的神情,配上慈悲的佛音,倒顯得格外真誠。
    洛豪沉吟片刻,隨後輕輕點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件事倒也不用道歉。其實——我原本就打算去一趟東洲。”
    “隻不過,”
    他低聲開口,
    “沒想到會這麽快而已。”
    “那如此最好不過了。”
    千鍾方丈合十微笑,語氣裏滿是如釋重負的欣慰,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幾分釋然之意,顯然對於洛豪願意親自出行,心中是極大的安心。
    洛豪淡然一笑,目光平靜如湖麵,
    “我想這趟東洲之行,不必勞煩諸位。我一人前去便可。幾位也清楚,我如今的修為與手段,哪怕遇上地仙境的強者,也自有一戰之力。況且,我知曉一條通往東洲的捷徑——若順利,所耗時間或許會比你們預想的更短。”
    “如此甚好。”
    千鍾方丈聞言,雙手合十,低聲念了句佛號,隨後爽朗一笑開口,
    “既然洛城主願意獨自辛勞一趟,那便最好不過。我們幾人便依原計劃,一同前往北洲查看情勢。西洲修真勢力強大,底蘊深厚,縱有問題,他們也自可應付。反倒是北洲與東洲,更需我等援手。如今洛城主願意前往東洲,我們也算放下了一樁心事。”
    正當眾人準備告辭時,晉後王忽然開口,他那渾厚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平靜,
    “洛城主,我聽說曼華山莊……實際上是九星宗門,隻是故意隱匿身份,以八星宗門自居,這件事可是當真?”
    洛豪心中一動,這消息,他並沒有對外透露,曼華山莊的隱秘,除了立一半與方璐瑤外,無人知曉,如今晉後王開口,他瞬間便猜到了其中的緣由——大概是那二人無意間說漏了嘴,或者幹脆是故意為之,畢竟此時的曼華山莊在南洲名聲不小,若被揭出真實底蘊,隻怕立即會成為眾矢之的。
    “沒錯。”
    洛豪淡淡開口,
    “曼華山莊確實是九星宗門,其門主曼華延強的修為,已達化仙初期巔峰。”
    九星宗門,在南洲那是頂點的存在,而曼華山莊卻隱藏身份,低調行事,若非洛豪親口所言,誰也不敢相信此事為真,眾人互相對視,神情複雜,顯然各懷心思。
    半晌的沉寂後,還是苗淑香出聲,她那柔和清亮的聲音將空氣中的緊繃氣息化解開來。
    “此事我們先不議了。”
    她緩緩開口,
    “眼下最重要的是眼前之事。無論曼華山莊為何隱藏身份,那終究是他們的事情。如今有洛城主坐鎮南洲,任憑曼華山莊再如何暗流湧動,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
    目送眾人離去後,洛豪轉身回到落雪湖邊,心思已然收斂,他準備交代前往東洲的安排,這趟東洲之行,他計劃從魔煞禁地進入,雖然洛豪一向不喜那個地方——但若想節約時間,走那條路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踏入落雪湖畔的庭院時,卻意外地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寒冰茹與孔靈涵正等在湖邊。
    寒冰茹見他出現,立刻快步上前,眼中閃著堅定的光,“姐夫,我想跟你一起去東洲。”
    洛豪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孔靈涵身上時,卻微微一愣。
    “靈涵,你怎麽也在?”
    孔靈涵站在寒冰茹旁邊,神情憔悴,雙手緊握成拳,臉上帶著幾分緊張與不安,顯然,她此行不是偶然。
    孔靈涵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懇切,
    “前輩……我大姐和妹妹隨心怡姨前往無量海後,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她們本該早已抵達南洲,可現在音訊全無。”
    她咬了咬唇,眼眶微紅,語氣哽咽,
    “我擔心她們出事了。無量海之中危機四伏,我怕她們在途中遭遇不測……所以,懇請前輩帶我一起。或許——能查到她們的下落。”
    落雪城靈氣豐沛、丹藥充足,但孔靈涵這些日子裏依舊日漸消瘦,眼中滿是倦意與憂思,她幾乎徹夜難眠,日日守在傳訊陣旁,盼著哪怕一點消息——但始終一無所獲,她甚至隱隱覺得,父親恐怕也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