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1. 狂刀宗的化仙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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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曉紅聽到那名長老的話,身子微微一顫,眼底閃過一絲壓抑的情緒,但很快便低下了頭,掩去了所有表情。
    那名應劫中期巔峰的修士看似神態從容,實則隱隱透出一股掌控一切的氣勢,他抬手輕輕一揮,似乎是在趕蒼蠅般,口氣淡淡地開口,
    “你下去吧,這裏交給我就可以了。”
    洛豪目光微斂,心中卻越發警覺,他暗暗觀察著丁曉紅的反應,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丁曉紅明明是即將成為宗主夫人的人,按理來說在宗門中應該是地位尊崇才對。
    可無論是剛才那位香長老,還是眼前這位長老,對她的態度都顯得極不正常——既沒有尊重,也沒有親近,反而像是在提防、監視,甚至是控製她,尤其是她那畏縮的神態,更像是被人強行壓製了意誌。
    就在這時,洛豪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丁仙子與我等聊得投緣,既然今日有緣相見,就讓她陪我們一同說說話吧,也好敘敘舊情。”
    那應劫修士的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他原本已經要轉身往偏殿內引路,卻被洛豪的話硬生生截了下來,顯然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名看似平平無奇的青年,竟敢主動插言破局,短暫的沉默後,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嗬嗬……既然貴客如此說,那也無妨。曉紅,你就一同進去吧。”
    丁曉紅聞言,低聲應了一句“是”,卻沒有抬頭,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顫抖,仿佛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洛豪目光平靜,心中卻已經起了波瀾,越是如此,他越能確認這裏暗藏玄機,此地並不像是宗門迎客的地方——氣氛太過壓抑,太過詭異。
    那名長老走在最前,洛豪等人緊隨其後,一路往前,四周靈氣充沛,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看似富麗堂皇,卻沒有半點人氣,直到他們走到一座偏殿前,洛豪才確認了自己的猜測——這根本不是狂刀宗用於迎賓的大殿,而是宗門東側一處極少使用的偏殿。
    偏殿的門口布有層層禁製,洛豪的神識輕輕一掃,心中微微一動,那是一座八級防禦陣法,陣紋繁複,靈氣流轉間隱隱散發出一股壓製神識的力量,雖然布置得極為隱蔽,但在洛豪這種層次的修士眼中,根本無所遁形。
    “嗬……好一個‘會客大殿’。”
    洛豪在心中冷笑,表麵看似平靜如水,心中卻已經將所有細節都銘記在心,他沒有立刻揭穿,隻是神色如常地跟了進去,順手將自己的修為氣息完全隱匿,胥峰吟、寒冰茹等人自然也察覺到了異樣,雖然沒有言語,但彼此對視間,心意已然相通——這“接待”似乎另有深意。
    那名應劫修士將洛豪等人帶入殿中後,先是客套幾句,又親自為幾人斟了靈茶,態度恭謹卻透著幾分虛偽的笑意,他在主位的右側落座,略一沉吟,才不動聲色地問了出來,
    “幾位貴客遠道而來,真是我狂刀宗的榮幸。不知成誌強師侄如今身在何處?這些年來宗內無人聽聞他的消息,我們這些師兄弟也常常掛念。”
    洛豪看著他,神色淡然,剛要開口答話,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忽然從殿門外傳來,帶著幾分浮誇的笑意,瞬間打斷了場中原本還算平和的氣氛。
    “哈哈,聽說師弟的朋友到了,我這心裏可真是高興啊!怎麽不早點通知我?也好讓我提前準備準備,親自迎接才是。”
    隨著聲音一同出現的,是兩道身影,走在前頭的是一個麵容削瘦、眼神狡黠的中年修士,正是謝明亮——成誌強當年口中那個“走得太近的師兄”,他穿著一襲深青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枚玉佩,步伐間透出幾分得意與輕浮。
    在他身後,緊隨而入的是香長老——那名中年女修神態恭敬,目光微垂,而真正讓洛豪感到驚訝的,卻是最後那名步入殿中的男子。
    那是一名腦門微亮、氣息沉穩如山的老者,他容貌清臒,背脊筆直,雖步履緩慢,卻給人一種天地同在的威壓感,那股威壓並非刻意釋放,卻足以讓殿中空氣瞬間凝重了幾分,毫無疑問——此人是一名化仙初期修士。
    洛豪心中暗暗一驚,狂刀宗竟然隱藏著一名化仙修士?這在東洲已是不可小覷的底蘊,要知道,一旦踏入化仙,已不在凡俗修真門派的層次之中,能讓這樣的人物親自出麵,絕非尋常待客之禮。
    他眼神微動,心中立即有了幾分推測,多半是那香長老察覺自己修為深不可測,心生疑慮,於是請來了宗門中最強的存在前來“試探”一番,隻是——堂堂化仙修士親自現身,未免太過鄭重了些,恐怕此行另有隱情。
    那名化仙修士走入大殿後,目光淡淡一掃,視線最終停在洛豪的身上,那一瞬,空氣中似有無形靈壓蕩開,仿佛要將洛豪的神識完全剝離,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洛豪仍舊麵色平靜,神態安然,連呼吸都未曾紊亂分毫。
    “嗬……”
    那名老者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嘴角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謝明亮這時也已走上前來,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眼神卻在丁曉紅身上停留了許久,他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語氣略顯輕佻,
    “咦?曉紅,你怎麽也在這裏?”
    丁曉紅神情一僵,連忙起身行禮,低聲回答,
    “啟稟師兄,我是陪成誌強的幾位朋友一起前來的。”
    聲音輕微,幾乎像蚊吟,顯然心中極不安寧。
    謝明亮眼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語氣放柔幾分,
    “嗯,辛苦你了。等會兒我還有些話要和你單獨談談。”
    謝明亮一副主人的姿態,轉向那名老者恭敬開口,
    “太上長老請坐,請坐!今日有成師弟的朋友到訪,可得勞煩您親自出麵,真是讓弟子受寵若驚。”
    那名腦門略亮的化仙初期修士微微頷首,神情淡漠如水,語氣平緩卻帶著幾分莫名的威壓,
    “無妨,陽某隻是略作閑步。隻是沒想到,這位小友的隱匿功法竟然如此深厚,連我也看不穿一絲一毫。東洲修界能有此手段的修士,可不多見。”
    洛豪微微一笑,卻並未急著回答,仍舊神情淡然地端起靈茶,輕輕抿了一口,動作平緩得近乎懶散,實際上,他心中早已暗暗警覺——此行之所以特意隱匿修為,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想借機試探狂刀宗的真實態度,若是他們確實如表麵所言,對成誌強尚存敬意,那便罷了;若是暗中另有圖謀,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隻是,這畢竟是成誌強的宗門,哪怕今日他已實力通天,也不好貿然行事,狂刀宗雖然隻是八星宗門,但終究是成誌強出身之地,是他曾經為之奮鬥過、也被迫離開的地方。
    若是自己一怒之下毀了這裏,成誌強得知此事,心裏定然不好受,想到此處,洛豪的神色微微一斂,隱藏著心底那股冷意,仍舊維持著溫和的笑意。
    見洛豪沒有立刻開口,那陽姓化仙修士也沒有多問,隻是用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暗暗揣摩,又似乎什麽都懶得管,隨後他不緊不慢地走到上首主位落座,衣袂微動,氣息收斂如常,整個人就像一尊沉默的山嶽,鎮在那裏,讓人不敢生出任何輕視之意。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這時,那聲音尖銳的修士終於開口了,他神色倨傲,臉上帶著一絲做作的熱情,聲音裏卻透著淡淡的驕矜,
    “嗬嗬,幾位遠道而來,真是貴客臨門。我是成誌強的師兄——謝明亮。成誌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說到這裏,他略微抬了抬下巴,目光略過眾人,最後才又開口介紹,
    “這位是我狂刀宗的福長老,宗中事務大多由他主持。”
    那被稱作“福長老”的修士也笑了笑,拱了拱手,笑容看似客氣,實則帶著一絲打量的意味。
    洛豪淡然一笑,緩緩起身,抱拳回禮,
    “在下洛豪,此番路過東洲,正好想探望成宗主,卻未料他竟已英年早逝。聞此噩耗,實在讓人唏噓不已。成誌強如今尚不知情——若讓他知道此事,心中恐怕也會無比悲痛。”
    他這番話說得平平淡淡,但語氣裏的分寸拿捏得極好,沒有半分質疑的語氣,卻也讓人聽出了幾分探意。
    謝明亮神情一滯,隨即臉上露出一抹勉強的苦笑,語氣也變得低沉,
    “是啊……成誌強離開宗門那年,正值我狂刀宗多事之秋。師父一向最疼愛他,原本希望他能繼承宗門大統,可他卻突然負氣出走。師父既氣又急,終日閉關修煉,結果心境失衡,修為反噬,最終……唉,隕落於化仙之劫。”
    他說到這裏,語氣裏帶著幾分刻意壓抑的哀傷,似乎真在懷念故人,但那種哀傷在洛豪聽來,卻顯得有幾分虛假。
    洛豪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輕輕將茶盞放下,目光平靜地注視著謝明亮,“又氣又急?”——他心中冷笑。
    他從成誌強口中聽到的故事,可完全不是這樣,成少華固然嚴厲,卻絕非那種因為兒子離開就惱羞成怒之人,更何況,當年成誌強出走,是因門中長老幹預婚約、偏袒謝明亮所致,成少華雖未明著阻止,但據成誌強所言,他父親在其中多半是迫於宗門之勢,被逼無奈,那樣的一個人,又怎會因為“氣急”而走火入魔?這話聽著,簡直像是掩蓋什麽。
    謝明亮見洛豪沉默不語,微微眯了眯眼,又裝出一副惋惜之色,歎息著繼續開口,
    “其實,說來慚愧。如今宗門由我暫代主持,下個月便是宗門傳承大典。按理說,這個宗主之位,本該由成誌強來繼承的。隻是我這些年遍尋不見他的蹤影,心中實在愧疚。若他能歸來,我謝明亮立刻退位,讓他執掌狂刀宗,這宗門終究是他師徒一脈傳下的,我又豈敢僭越?”
    他說得情真意切,語氣裏甚至帶著幾分慷慨與無私,仿佛真是一個懷念故友、心係師門的寬厚長兄,若是旁人聽了,定然要被這番言辭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