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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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候已是入冬,徐袖做了一大一小兩件棉襖,一件給百裏涼,一件給徐香。徐香如他上次所說,一直住在百裏涼的院裏,對徐袖的依戀似是逐日減小,倒是徐袖時不時的過來看看弟弟,這讓百裏涼多了見她的機會。
“小疤,你那麽喜歡姐姐,不如把她從遊懸手裏奪過來!”晚上徐香偎在百裏涼的枕頭上,慫恿道。
百裏涼現在挺喜歡徐香,這小子聰明而倔強,不像別的小孩那般嬌氣矯情。
“胡言亂語,你不喜歡你懸哥哥了?”
“以前是喜歡他,可現在更喜歡你了,你是我徒弟呀,咱倆更親,這叫……哦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吧,有點笨,有點訥,還有點假正經,胸無大誌,婦人之心,寡淡無趣……不過你人好,實誠,跟你在一起,妥妥的安心。”
徐香嘰裏呱啦的一通說,百裏涼被他逗樂了,那些如爆豆子一般蹦出來的詞語也不知他打哪兒學來的。
荀磊此時端了洗腳水進來,三人都迫不及待的伸腳進去,百裏涼被鐵蒺藜刺傷的腳板還未好全,他便隻放了一隻腳。
徐香人小腳也小,他被荀磊抱著站在盆子裏,頑皮的一會兒踩上百裏涼的腳背一會兒又去踩荀磊的腳。
荀磊用雙腳將徐香托住舉了他起來,樂的徐香笑個不止。
“小疤,該你了,讓師父驗驗看你的腳勁如何!”小徐香兩隻小腳同時踩上百裏涼的腳背。
百裏涼試了試,盆外的腳腳尖一用力,盆內的腳果然將徐香騰了起來。
“好玩,太好玩了,再來再來!”
“徐香,你別欺負小疤,快下來!”徐袖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是大小姐,有好吃的?”荀磊跳出盆奔過去接過食盒子。
“幫主和城主要秉燭夜話,我便多做了一些宵夜,給你們送一些。”
是冰糖蓮子粥,還熱乎著,百裏涼聞著香味就已甜入心扉。
徐袖放下食物,便匆匆的往外走,徐香對著她的背影做鬼臉,不妨徐袖又停住轉過了身子。
“徐香,別怠惰了,等我有了空定要檢查你的功課,小疤,我當你是徐香的哥哥,你督促著他些,小孩子光貪玩荒廢了光陰可不好。”
百裏涼心說他還得受徐香的督促呢,徐袖是過於憂心了,不過他仍舊點了點頭。
“快滾,陪你的夫君去吧,我才不要你管!”徐香對著徐袖翻白眼。
“你……真是蠻不講理!不管就不管。”徐袖也生了氣,甩身便走。
徐香見姐姐走了,受了委屈一般鑽進被窩裏一聲不吭。
“小祖宗,你的蓮子粥不吃了?可香著呢!”荀磊已呼啦下了一碗,直盯著徐香的那一份咽口水。
“不吃!我才不吃她的東西,要吃你吃。”
“那我可吃了!”荀磊便喜滋滋的端起了碗。
百裏涼又過了大半個月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他的傷基本好全了,每日裏天一亮他便跟徐香去龍飛的院子裏呆著,直到天黑方回,而龍飛的座上賓也多了一個,那就是朱鴿,朱鴿對龍飛百般討好,將龍飛伺候的人也胖了些,龍飛不愧學富五車,講出來的東西一環套一環,百裏涼、徐香、沈渡和朱鴿四人受益匪淺,時常連飯都忘了吃。
荀磊和李奇牛鑫則整日的往城牆上跑,鴻幫的人還有那些守城牆的士兵私下開盤設賭,賭的就是封子緒何時偷襲,白天還是夜晚,哪個時辰,這讓他們玩的不亦樂乎。
百裏涼與徐香每晚回到院子,總能聽到一些新鮮事,比如封子緒大白天的突然出現在城牆外,城牆上一放箭他們又跑,也不知要鬧哪樣,如此反複,不像偷襲,反倒像是練軍,封子緒還搞來了幾台弩機,趁天黑對著城牆一陣亂射,因為射程不夠遠,箭矢還未觸到城牆就掉了下來,呂律在城牆上親眼看見月色下臨車上的封子緒沮喪如犬。
盡管封子緒像個搞怪的小醜一般,呂律也仍舊對封子緒心存忌憚,他每日衣不解帶的守在城牆上絲毫不敢懈怠,一有風吹草動便起身巡視。
城裏要儲備過冬的糧草,鄉下人也需要進城賣貨,城門開了幾次,起初倒有不少人進城販些家裏的餘糧,但漸次來的人越來越少了,遊懸派人找原因,卻是封子緒搞的鬼。
封子緒派人半路上攔截那些進城販貨的,他也不搶,而是以一倍的價格買下,這麽好的事一傳十十傳百,最後人家都直接把貨送到他的軍營裏頭,他是來著不拒,哪還有人進圖州城賣東西。封子緒那麽多年攻城掠城,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真過份!”遊懸惱了。
“城主莫急,封子緒瘋不了太久。”徐海道,似乎對某件事胸有成竹。
“大伯城外的人都安排好了?”遊懸問,他跟著徐袖稱呼徐海大伯。
“都妥妥的,隻等薑州旁州算好日子。”
“嗯……此事越快越好,咱們的糧草可消耗過半了,我還夢著來年開春跟西州好好幹一場。”
“怎麽會是夢,西州這次耍手段玩了薑州旁州一把,人心盡失,他遲早得完蛋。”
聽著兩人說話的徐袖卻是蹙眉不語。
“袖,你怎麽看?”遊懸輕握了一下她的手。
“不對勁,封子緒不是傻子,現在各州各路莫不是以快製勝,他這樣慢慢玩,就算他有金山銀山,糧草也有吃完的一天。”
“他雖不是傻子,可卻是個實打實的瘋子,他的想法是不同於常人的,袖兒,你多慮了。”
“但願是我多慮……”徐袖沉吟一晌,“我聽說封子緒弄了幾台弩機,懸,你可探聽到那些弩機他是從哪兒弄來的?”
“我抓了幾個封子緒的兵,據他們說是從一個弩機商手上買下的。應該不足懼吧,射程和殺傷力遠遠比不上小百的弩機,而且封子緒隻買了四台。”
“弩機商?”徐海笑道,“這倒是一門好生意。”
屋內說著話,院門吱呀開了,百裏涼陪著徐香到書房取書。
徐袖望向窗外,蹙著的眉頭展開,俏美的臉上掛上了笑。
“下雪了!”
“嗯,剛下沒多久,真冷!”走進屋子裏的百裏涼道。
“小百是南方人吧,可還習慣北方的冬天?”徐海道。
“已經在北方呆過了幾年,早習慣了。”百裏涼嗬嗬道,他瞥了一眼正認真看雪的徐袖,心頭小鹿撞來撞去,隻覺得她太美了!隻一眼他再也不敢去看她,怕被她發覺,也怕被遊懸發覺。
徐袖的手一直被遊懸握著,她感到他有些手涼了,便去給他抱了一床毯子輕輕蓋在他的膝上。
徐海望著這對小夫妻,很是羨慕,喟然歎了一聲。
“阿橙若這樣待我該多好!袖兒,天兒冷,去找你爹領一些炭火來烤烤,沒事我先回去了。”
百裏涼等著徐香取完書,他尷尬的站在這對恩愛的人兒麵前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正抬腿要去書房,卻被徐袖給叫住。
“小疤,能麻煩你幫我取些木炭來麽?”
“哦,小事,我現在就去。”百裏涼衝她一笑。
“嗯,懸他怕冷,你多取一些。”徐袖也笑著對他。徐袖偏愛白色衣裙,她不笑時就像一個冰美人,若是笑了猶如萬樹梨花開,素潔芬芳。
百裏涼走出院子,心情莫名的好,那尚且細小的雪花此時幻作翩翩白梨花,晶瑩浪漫,好一場雪!
徐祿得知是他女兒女婿要的木炭,他讓人給送了好幾筐,順道也給百裏涼的院子送去了幾筐。
“香兒多虧六堂主照看,我這個做爹的慚愧啊。”徐祿道。
“當家的,木炭沒幾筐了,這也要那也要,咱們自個兒都沒的取火了!”身後徐祿的新夫人很不樂意道。
“什麽這那的,那是我女兒我兒子!”徐祿惱了,將女人一推。
“呀,你推我,你這沒良心的,我還不是怕你熱臉貼了冷屁股!不是我說,你那個女婿瞧得起咱嗎,你忘了他家的老祖宗指鼻子罵咱們是土匪強盜?哼,我看這戰一打完,指不定就把咱們給趕出城了,你那個好女兒胳膊肘往外拐,她可從沒喊過我一聲娘,私下成婚這麽久,也不見她小兩口上咱們門裏來,六堂主,你說說看,這算哪門子的親人?”
百裏涼可不好搭話,他寒暄了幾句,趕緊離開了。
木炭送到,徐香還在書房裏磨蹭,百裏涼偷偷問他是不是舍不得走,徐香懟他,“你才舍不得走,我給你製造機會呢,笨蛋!”
百裏涼當然不相信徐香的話,徐香在等著徐袖開口留他下來。
“徐香,拿了書快回去。”徐袖也不知怎就冒出了這樣一句。
徐香一跺腳,竟把書櫃子給推倒了,怒氣洶洶的對徐袖喊道,“我不來了,再也不來了,你就陪著你的懸吧,你根本不疼我!”
徐香眼淚鼻涕一齊下,他偏是不哭出聲,一個人往外跑,因為人小,過門檻的時候沒注意,被狠狠的絆了一跤,摔得鼻子都出血了,他很快爬起來,繼續跑開。
“小舅子吃醋了!袖,你快去哄哄他。”遊懸笑道。
“不用哄,讓女人哄的孩子長不好。小疤,你也別哄他,慣不得。”徐袖嗤了一聲道。
“那我回去了。”百裏涼訕笑,追在徐香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