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隻是親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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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北辰居然無言以對。他帶著笑看著麵前的女孩子,溫聲說:“我道行不夠,暫時還品不出什麽門道。對了,感冒好了嗎?”
    “嗯,差不多啦。”
    傅北辰端著茶杯站起來,“那就好。好了,我要去找你的主編談事了。”他下意識想伸手碰一下她的頭,隨即克製住,已伸出的手落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轉身要走。
    園園問:“咦?茶……”
    傅北辰說:“這麽好的茶,讓我再品一會兒吧。”
    園園笑出來,“好吧,你慢慢品。”
    傅北辰到了張越人的辦公室門口,禮貌地敲了三下。
    “傅先生跟程園園很熟?”互相自我介紹之後,張越人看到坐在對麵的傅北辰手裏捧著的茶杯,問了一句。
    “我們……算是親戚吧。”傅北辰禮貌地一笑。
    “哦?”
    “關係已經很遠了,說起來拗口,就恕我不介紹了。”傅北辰說著,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樣用報紙裹著的物品。打開後,是一對非常精巧的瓷鴛鴦。這對鴛鴦身上的釉色變幻十分奇特,看起來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原來,高翎竟是托了傅先生您幫我修補這件瓷器。”張越人小心翼翼地接過瓷鴛鴦,細致地看了又看,繼而讚歎道,“這樣的‘鬼手’補瓷絕活,真的是百聞不如一見。”
    “您滿意就好。”傅北辰前兩天去景德鎮,高老板不知從哪裏得知了他的行程,又來找他喝了小酒。不過依舊是一人品酒,一人品茶。傅北辰抿了一口茶,眉間不覺一皺:還是一口的粗茶梗子。然而卻始終不嫌棄地將茶杯拿在手上。
    “高翎還托我給您帶句話。”
    “請說。”
    “他說,破鏡難圓,就算這對鴛鴦補得再完美,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張越人沉默半晌,傅北辰也沒有再插話。
    “他告訴你我的事了?”
    “有,也沒有。”傅北辰斟酌了一下,“你們是老同學,你知道的,他酒品不好。”
    張越人聞言,苦笑了聲,“我明白了。”繼而又感慨了句,“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高翎,不結婚,沒牽念,也就沒那麽多煩心事。但有時候又覺得,一輩子不痛一把,也蠻遺憾的。”
    對此,傅北辰不置可否,他隻說:“人各有所求。”
    “也是。”
    園園這邊,在傅北辰進了張越人辦公室之後,身邊就圍過來不少人,紛紛探詢那是何方神聖。風采高雅,一看就不是凡胎。
    園園說:“傅北辰啊。”
    眾人沉吟了一會兒,道:“好名字!”
    園園心說,看來不是她孤陋寡聞了――除非是真喜歡陶瓷的人,其他圈子裏的人對傅北辰還是生疏的。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即使他美如畫。
    “想什麽呢?笑得那麽賊!”有同事問園園。
    “想到好玩的了。”園園笑了一聲,又說,“話說大俠們,你們都圍在我這兒幹嗎?領導過來看到了,要說我擾亂公共秩序了。”
    有女同事笑說:“擾亂公共秩序的不是你,是裏麵那位帥哥好吧。”
    另一位女同事問:“園園,你跟他什麽關係啊?”
    園園任憑他們百般追問,隻是笑嗬嗬地打著太極。直到她終於快抵擋不住時,張越人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張越人要送傅北辰下樓,互相推謝一陣,傅北辰拗不過,他看了一眼被多人圍著的程園園,道:“張主編您忙吧,實在要送,那就讓程園園送我好了。”
    張越人點頭說:“那也行。”
    園園得了主編的吩咐,送傅北辰下樓。園園能感受到同事們的目光一直目送著他們,直到他們走出辦公室,拐彎不見。
    園園剛要去按電梯按鈕,傅北辰這次卻說:“走樓梯吧。”
    她愣了下,“哦。”
    兩人並排走下樓,園園說:“傅北辰,剛有好多人跟我表示對你很好奇,而等會兒我上去之後,他們絕對會再接再厲盤問我關於你的信息。”
    “嗯。你不會出賣我吧?”
    “有好處的話,為什麽不?除非……”
    傅北辰看向她,園園這才不再裝模作樣,一派忠心耿耿道:“我一定威武不屈,富貴不淫。不過,我已經把你名字給透露出去了。他們說你的名字好聽。”
    傅北辰失笑,看著她輕聲說了句:“謝謝。”
    園園不明白,謝她?為什麽要謝她?不是一直都是她在勞煩他嗎?也許他是謝她送他下來吧。
    於是園園道:“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傅北辰卻笑笑,沒有再說話。
    等兩人走到大樓門口,傅北辰站定,他抬起手,終於輕輕地去碰了下園園臉頰邊的頭發。傅北辰落落大方,碰觸也是點到即止,所以園園並沒有覺得突兀。然後她聽到傅北辰問她:“我有一位故友準備了好些年,籌辦了一場瓷器和瓷板畫的展覽。今晚開幕,邀我參加。園園,你有興趣一起去看看嗎?”
    “瓷板畫?那是什麽?”園園新奇道。
    “聽別人說不如親自去看,更了然通透。”傅北辰停了下,又加了一句,“一般這種開幕展上,會有很多好吃的,比如很漂亮的手工點心。”
    園園馬上就被勾起了興趣。
    傅北辰柔聲道:“那下班後我來接你?”
    “好!”
    下班的時候,汪洋過來找程白說:“程醫生,我心愛的單車掉鏈子了,
    今天要勞煩你送我和我的單車一程了。”
    程白嗯了聲,表示知道了。他脫下白大褂掛起來,然後解開白襯衫的袖口,微微卷起一些,先左後右,慢條斯理。汪洋看著不免搖頭,怪不得那麽多小醫生、小護士中意他。
    因為要送汪醫生去車行,程白走了往日不走的中山路,因為是市中心的主幹道,下班時間堵車堵得厲害。在經過一幢大樓的時候,程白看到了她,確切地說,是他們。
    透過車窗玻璃望過去,麵對麵站立的兩個人正說著話。她今天穿著深藍色的連衣裙,頭發披散著,風吹過,有幾縷發絲輕輕地飛揚起來,觸到了他的手臂。她將頭發撩到耳後,微微歪著頭說了句什麽,男人笑著點頭。隨後兩人上了車。
    程白麵無表情地看著那輛車開動,駛入車流裏。
    傅北辰和園園到達展館的時候,天色已暗,但展館內外燈火通明,門口還整齊地擺著兩排大花籃。
    傅北辰帶著園園往裏走,一進門就有人跟他打招呼,並要引他去嘉賓席簽到。他謙虛地婉拒了,表示自己還算不上嘉賓,又客氣地與那人握手寒暄,順便介紹了園園。
    那人看著園園,似乎很驚訝,但也沒有表現得太唐突,隻是伸出手說:“你好,程編輯。歡迎指導。”
    “不敢不敢,這方麵我一點也不懂的,就是想來學習學習。”園園受寵若驚,趕緊伸手去握。
    一路走去,總有人過來跟傅北辰打招呼,似乎都很熟識。園園本想就在不近不遠處站著看,可是傅北辰仿佛是把她當成了小孩子,生怕丟了,隻要她稍微離得遠些,他的目光就尋過來。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手幹脆隔了一點點距離,攬住了她的腰身。
    等園園後知後覺,窘得脖子都紅透了。可看看傅北辰,依然是自然坦蕩,仿佛理所當然。看周圍那些耐人尋味的眼神,她實在不想破壞傅北辰的“名聲”,想偷偷地往前走一步。
    她的小動作立馬就被傅北辰察覺了,他看了她一眼,說:“你確定要站這兒細看?”
    園園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頓時傻眼了。
    “你不看了的話,我們就去前麵吃點東西。”傅北辰看她的樣子,便不再逗她,直接領著她到了最裏麵的賓客休息處。
    展覽結束後,傅北辰送她回住處,園園下車前,他說:“好好休息。晚安。”
    “嗯。你也是!”
    傅北辰開車離開的時候,望著後視鏡裏的人,他想,他今晚定然能睡通好覺。
    隔天早上,園園一到辦公室,就看到同事們在紮堆討論事情,表情十分沉重。有人看到園園進來,便朝她說:“園園,你看新聞了嗎?今天淩晨s省地震了,說是有7.6級。具體傷亡人數好像還沒有統計出來,但似乎很嚴重。”
    地震?園園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我看看。”她趕緊打開自己的電腦,果然新聞裏鋪天蓋地都是s省地震的消息。一篇篇災後新聞讓人心情沉重,“怎麽會這樣……”園園難受地喃喃著。
    “我剛看新聞就看哭了,簡直是太慘了。”有女同事紅著眼睛說。
    而地震發生後的第二天,園園就接到了程勝華的電話,得知程白參加了醫院的救助醫療隊,就在這一天,出發去了災區。
    程勝華打來電話,一是為了說程白的事,二是關心園園,如果她的單位要派人去災區做報道,他希望她不要去。畢竟是女孩子,而她媽媽也會擔心。
    園園隻記得自己說了她是做文化類刊物的,不會報道地震這種時事。隨後她忍不住問:“叔叔,那您……您怎麽會答應讓程白去呢?”
    程勝華歎了聲,“我跟你爸爸當年當兵時,都參加過地震的救援工作。那慘烈的場麵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我當然是不同意程白去的。但他說,他已經二十五歲了,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唉……”程勝華的話裏充滿了擔憂。
    等掛斷電話,園園臉上的表情還怔怔的,程白去災區了?!
    新聞中,s省大大小小的餘震還在不斷發生,前一刻剛播報,又發生了一次4.6級餘震。
    去災區支援,這是政治任務,地震發生當天就下達到醫院,任務名單上的人員也已由領導定好。而程白卻是主動申請加入的。
    這次任務的領隊正巧就是鄭立中,那天他對程白的主動請纓雖然讚賞,卻也不得不問:“你跟你家人商量過嗎?”
    “我和我爸說了。”
    此刻的程白正跟隨他的醫療小組走在雨裏。四周都是鉛灰色的,人仿佛是走在一個無窮無盡的廢墟裏。汪洋跟在程白的身後,對於老同學這次的舉動,他頗為感慨。汪洋並不是第一時間申請加入抗震救災的,因為他是家中獨子,父母不會同意他去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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