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厲正則的五官越發立體分明。他本就是個不怒而威的男人，此時言知樂又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淩厲、冷冽，甚至還有警告。

    她暗暗心驚，他應該是發怒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發怒。

    她請他吃飯，又請了厲冠清，他有理由不高興，但也不至於警告她吧？

    再說，他以什麽身份來警告她？

    她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滿，笑笑說“又不是約會，厲老師何必這麽嚴肅？再說，人多熱鬧不好嗎？”

    忽略她話裏的重點，厲正則冷聲道“我不喜歡熱鬧！”

    言知樂嗤笑，“不喜歡熱鬧你會放著大老板不當來學校當老師？”

    “老師隻是兼職。”

    “現在流行大老板兼職嗎？可真接地氣！”

    言知樂撇了下嘴，不想跟他再爭執下去。

    這樣的情景，讓她不自覺就會想起以前跟他做夫妻的日子。

    就像現在，兩看相厭。

    但那時，他們誰都不會忍讓，總是用最鋒利的話去刺對方。

    看著對方被自己傷得無地自容，心中就異常快樂。

    常言道，相愛相殺。

    可他們相愛過嗎？

    他們有的隻是相互傷害。

    他死後，她曾後悔過，沒能在他生前好好對他。

    甚至，她還捫心自問過，是否愛上了他？

    隻是很可惜，還沒等她弄清楚答案，她便也一命嗚呼。

    最近她總是在想，她重活的機緣在哪兒？

    如果是讓她彌補遺憾，那她問自己的那個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算遺憾嗎？

    “點餐吧，我餓了。”

    主動妥協，言知樂叫來門外的服務員。

    點完餐，服務員離開。

    包間裏靜悄悄的，誰都沒有先開口打破沉默。

    言知樂垂眸把玩著自己的手機，但她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對麵一雙眼都快把她腦頂給盯出個大窟窿來。

    她倏然抬頭，笑著問“厲老師，你是不是在追我？”

    就在剛剛，她忽然發現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細節。

    他把今晚她還他人情，請他吃飯當成是約會，這說明什麽？

    厲正則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轉晴。

    仿佛為等她這個問題，他已經等了許久。

    如今她終於問出來，他沒忍住心中的激動，冰山臉都融化了。

    許是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掩飾般輕咳了一下。

    而後，正色道“我想，在你家那天夜裏，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當然，”他語氣一頓，挑眉，“如果你還需要一個正式的通知，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他猛地站起身，根本就不給言知樂說話的機會，變戲法似的從桌子下麵抽出一束火紅的玫瑰花。

    盡管意外，言知樂還是有些小激動。

    這是她兩世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玫瑰花，能不激動麽？

    但這時候，她清楚自己要端著。

    她坐著沒動，想象他一會兒就算不單膝跪地，起碼也會走過來跟她說些表白的話。

    可，事實證明，有些男人，這輩子隻配單身！

    “這個送給你。”

    厲正則隔著桌子，直接將花束拋到了對麵。

    “周小六，從今天開始，我正式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