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井研是井宇給我們設的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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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跟厲正則的通話，言知樂收拾了幾件行李，裝進雙肩包，然後簡單洗漱了一下，下樓吃飯。

    今天是小年，家裏年味兒很濃。

    客廳裏換了一套暗紅色的新沙發，室內植被煥然一新。

    甚至就連平日不穿紅色衣服的周老太太，今兒都破例穿了一件對襟大紅色上衣，精神又年輕。

    還有同款衣服的兒媳婦周太太，兩人正在廚房裏忙碌著準備小年夜飯。

    整個屋子都彌漫著從廚房飄出來的香味，令人饞涎欲滴。

    家裏人多，每年小年這天，婆媳倆都會從上午一直忙到晚上，做出一大桌子豐盛的小年夜飯。

    累並快樂著。

    言知樂立在廚房門口，突然不敢往裏進了。

    前世她離家十年，缺席了十個小年夜飯。

    今天，她難道還要缺席嗎？

    可如果不缺席，她又不放心厲正則。

    常山說他輕易不生病，一旦病了就很難好。

    他回北城那天還有些低燒，她後來打電話問他，他說已經好了，她也就以為真好了。

    若不是他今天撒謊，她也不會懷疑他還沒有好。

    他說他在外麵見客戶，但常山卻在他身邊，而不是俞浩。

    大概他一時也忘記了自己有個習慣，出去見客戶，他隻帶俞浩。

    她本來打算去北城看他，現在卻有些猶豫了。

    正猶豫，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你好，請問是井研的家屬嗎？”

    言知樂怔愣片刻，這才想起來自己給井研轉院的時候留下的是自己的聯係方式。

    她點頭，“嗯，我是。”

    同時心裏直犯嘀咕，醫院這時候來電話，是井研出什麽事了嗎？

    “井研是不是醒了？”她緊跟著又問。

    電話那端的人遲疑片刻，“他淩晨五點左右醒來了，你馬上來趟醫院吧。”

    “他醒了？”言知樂一下子激動起來，“好，我馬上去！”

    廚房裏忙碌的兩人聽到動靜，同時扭頭往門口看。

    言兮問“六兒，怎麽了？”

    言知樂興奮不已，“媽，井研淩晨醒了，我要去趟醫院！”

    井研的事，周家人都是知道的。

    “把飯帶到路上吃吧。”

    周老太太利索地將給她保溫著的早飯打包好。

    “謝謝奶奶和媽媽，我先走啦！”

    言知樂提著早飯匆匆離開。

    周玄英還在院子裏看雪，這個沒見過雪的二傻子開心得不行。

    言知樂走到他身邊，“四哥，你送我去趟二哥的醫院吧。”

    周玄英看了眼她手裏打包好的早飯，“二哥昨晚上夜班，已經回來了，你不用給他送早飯。”

    言知樂笑了，“這是我的早飯，醫院通知井研醒了，我去看他。”

    “醒了？”周玄英也很開心，“走，我也有一陣子沒見那小子了。”

    兩人快速朝不遠處的車子走去。

    周玄英隨口問了句“人什麽時候醒的？早飯的時候，二哥說他還沒醒來。”

    言知樂腳步一頓，扭頭看他。

    “怎麽了？”周玄英不明所以。

    二哥下班一般是七點，回到家八點左右。

    剛才電話裏的人去告訴他井研五點左右就醒來了。

    這不是明擺著有一個人在撒謊？

    她認為撒謊的人不是二哥，他沒有理由撒謊。

    那會兒電話裏的人在回答她的時候有所遲疑，是她當時太激動沒在意。

    現在細思極恐！

    “醫院的人打電話說井研五點左右醒來的。”

    周玄英想了想，“不對呀，二哥回來都八點了！”

    “所以說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

    言知樂搖了搖頭，“我現在說不好，但肯定有問題，說不定是個陰謀，不去醫院了。”

    周玄英滿意地揉揉她的頭，“你能如此謹慎，四哥很欣慰。”

    “最近四哥也小心點，我先回屋了。”

    “好。”

    言知樂提著飯盒往回走，麵色嚴肅，步伐匆忙。

    到屋裏她直接上樓，敲開了周朱明的臥室門。

    門一開，她便開門見山道“二哥，井研醒了沒有？”

    周朱明開了門後便打算回去繼續睡，聞言睡眼惺忪地回頭看她一眼，沒說什麽。

    回到床上閉了眼，他這才說“六點半我去查房還沒醒，怎麽了？”

    周朱明睡覺時候不喜歡有光，所以窗簾的避光性極好。

    此時室內沒開燈，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

    言知樂隻好走進去，站在床邊，“剛才醫院給我打電話，說井研五點左右就醒了。”

    周朱明倏然睜眼，片刻後坐起身。

    他伸手打開床頭燈，揉了揉太陽穴，“把手機給我。”

    言知樂將手機遞給他，“最上麵的那個就是。”

    還沒睡多久就被她吵醒，周朱明頭疼得厲害。

    他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看手機。

    言知樂很自責，後悔自己存不住氣非要現在叫醒他。

    她上前一步主動替他揉著太陽穴，力道剛剛好。

    周朱明舒服得眯了眯眼睛，笑著說“六兒的技術越來越好了！”

    “那是必須的！”言知樂咧嘴笑，“也不看看是誰教得好！”

    周朱明也跟著笑了，他不但看了最上麵的通話記錄，也看了下麵的。

    因為緊挨著下麵的就是她跟厲正則的通話記錄。

    她手機裏厲正則的備注是“厲家大少爺”，還算一本正經。

    幸好不是什麽“老公”“親愛的”之類。

    否則，周朱明敢肯定他絕對不會像現在就這麽看一眼翻過去。

    將手機還給她，周朱明語氣肯定道“這不是醫院的電話。”

    但是這個號碼跟井研現在住院的科室護士台的電話極其相似！

    數字都是那幾個數字，僅僅隻是倒數第二和第三兩個數字調換了一下順序。

    如果不是熟知醫院的號碼，這個號碼肯定會讓人以為就是醫院的。

    言知樂手上沒停，力道適中地給他揉著太陽穴，垂頭看他，“醫院那麽多科室，每個科室的固定電話都有好幾個，你怎麽就確定不是？”

    她知道他記憶力好，但應該也不至於閑著沒事把醫院所有科室的電話都記在腦子裏吧？

    周朱明一臉享受地靠在床頭，閉著眼像個老太爺。

    聽了她的話，他輕嗤一聲，“你這是在諷刺你二哥？”

    言知樂嗬嗬笑，“哪裏敢，二哥可是家裏智商僅次於大哥的聰明人。”

    他們兄妹六個都做過專業的智商測試。

    排名結果意外地跟長幼順序一致。

    為此周懷安先生還捶胸頓足，放聲大哭。

    在他的心裏，女兒應該是最聰明那個，智商在五個兒子之下，這是一件讓他無法接受的事。

    也因此，言知樂從小到大核桃沒少吃，補腦。

    “你知道你二哥比你聰明就好。”周朱明睜開眼，拉開抽屜拿出睡覺前調成靜音的手機，“我打個電話問問。”

    “好！”

    言知樂立刻停下手，趴在床邊睜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神情緊繃著，看起來很緊張。

    周朱明停下撥電話的動作，瞧著她，忽然笑了，打趣道“你跟厲正則現在還沒戀愛就天天煲電話粥，有點不太對吧？”

    “呃？”言知樂一怔，隨即臉頰就紅了起來，“二哥，你別轉移話題行不行？現在我們聊的是井研的事。”

    “你先告訴我，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有沒有接吻？”

    周朱明索性將手機鎖屏，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做出一副她如果不老實交代，他就不打電話的姿態。

    “二哥！”

    言知樂臉皮很厚，但這也分情況。

    就比如現在，她的臉皮實在是想厚都厚不起來。

    整張臉滾燙滾燙的，像是要熟透了，就連耳朵也紅得像是要滴血。

    言知樂恨不得此時在後背開個洞讓自己就地消失。

    周朱明歎了口氣，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原以為她還能在家裏多待上幾年，看樣子，這是一到法定年紀就要嫁人的節奏。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厲正則到底有什麽魅力吸引了她，居然讓她動了情。

    羞窘間，言知樂忽然想到了“製敵之策”。

    她立刻問“二哥，你跟蘇燦怎麽樣了？”

    周朱明的臉色轉瞬間沉了下來，淡淡道“我跟她不合適。”

    “你都不好好接觸怎麽知道合不合適？”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操心！”周朱明有些不耐煩，低頭開始撥電話。

    成功轉移話題，言知樂暗暗鬆了口氣。

    這通電話持續了大約五分鍾。

    結束後周朱明沒說話，翻身下床開始去衣櫃找衣服。

    言知樂雖然沒聽清電話裏說了什麽，但是看他這反應，應該是醫院出了什麽事。

    她小心翼翼問“二哥，怎麽了？”

    周朱明找出衣服扔在床上，這才看著她說“井研不見了。”

    “什麽？！”言知樂驚愕。

    “你出去吧，我換衣服。”

    言知樂不好再問，轉身出去，但站在門外一直沒走。

    沒多久，周朱明穿戴整齊開門出來。

    “你今天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哪兒也不許去，聽到沒有？”

    “我……”言知樂張嘴，想說我能跟你一起去醫院嗎？

    “不行！”周朱明冷聲打斷她，“你要聽話！”

    言知樂抿著嘴點點頭，“嗯，我今天就在家裏，哪兒也不去。”

    周朱明伸手輕輕將她擁在懷裏，“六兒，二哥知道你一向有主見，但你要時刻記住，天塌了還有哥哥們頂著，你隻需安心，明白嗎？”

    怎麽會不明白？

    言知樂用力點頭，伸手也抱住他，“二哥答應我要小心，這件事可能跟井宇有關，你見了他要防備著。對了，還有一個叫顧青峰的人，他與厲正則長得極其相似，dna鑒定結果顯示，兩人並無任何血緣關係，顧青峰跟井宇應該也是一夥的。”

    這些事之前沒告訴他，是不想讓他擔心。

    但現在再不告訴他，她怕他會被人算計吃虧。

    周朱明盯著她，眼裏染了怒氣，“周小六，等我回來，你要把我不知道的事全都告訴我，聽到沒有！”

    隻是聽她這麽簡單說著，他便已經猜到這其中有多危險。

    “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二哥離開後，言知樂趕緊給厲正則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常山，“周小姐，少爺正忙著，你晚些時間再打過來。”

    “你讓他接電話。”

    “少爺——”

    “讓厲正則接電話！”

    “……”

    這下不用常山叫人，厲正則已經被吵醒。

    因為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厲正則剛才吃了藥，昏昏沉沉也睡不踏實，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就睜開了眼。

    他一個眼神看過來，常山便立刻將手機遞給他。

    “厲正則？”

    “嗯，是我。”

    “井研不見了，半個小時前有人冒充醫院的人給我打電話說井研醒了讓我立刻去醫院。”

    厲正則霍地一下坐起來，“那你現在在哪兒？”

    言知樂連忙說“你別緊張，我在家裏，我當時意識到不對就沒出門。”

    “在家就好。”厲正則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常山給他披了件衣服，發現他後背衣服貼在身上，一摸全是汗。

    剛剛那一瞬間，他出了一身冷汗。

    “我讓曾青現在就過去，你近期在家裏不要出門。”

    厲正則抬頭看常山，示意他把曾青叫過來。

    “你不用擔心我，南省是周家的地盤，誰要真想對我做點什麽還要掂量一下。倒是你才應該小心，別讓曾青過來，他應該留在你身邊。”

    不給厲正則拒絕的機會，言知樂迅速把話題轉移開，“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還在發燒？”

    厲正則睇了常山一眼，眼神裏全是警告，笑著回答“沒有，早好了。”

    常山表示，我很委屈，我什麽都沒說，我還在盡力替你打掩護。

    “你撒謊！”言知樂的嗓門一下子拔高，有些生氣，“你說好了就好了吧，本來我還打算去看你，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

    厲正則捏了捏眉心，腦袋裏像是塞了水泥，沉得不想抬。

    常山給他換了件幹淨的睡衣，他重新躺下，閉著眼說“真的已經好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問常山，或者天雄曾青誰都行。”

    “我才不問他們！我問了俞浩，你今天沒去公司。”

    “……”

    俞浩這個大嘴巴，扣一個月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