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月低低的笑出了聲音，好似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

    她完全沒有理會君北齊看過來的眼神，就那麽靠在椅背上笑著。

    好半晌之後，她才漸漸的止住了笑聲，歪著腦袋看著他“君北齊，你覺得可能嗎？我的性格是什麽樣子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的錯。”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神裏透出了堅定。

    四目相對，他們彼此的眼神裏閃過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

    似乎通過這樣無言的交流就明白了彼此的情緒，又好似沒有任何的交流，不過是一種情緒的對抗。

    許久之後，還是君北齊敗下陣。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淡聲說道“你想怎麽樣？”

    “她想成為他的皇後。”

    “之後呢？”他淡淡的反問了一句，不給她回答的機會，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他縱然被逼的給了，也不會讓她一直享有。惹惱了他，她還會有什麽好日子。”

    “即使現在，她就有好日子了嗎？明明都沒有太子了，她卻依然是太子妃，活生生的成了整個皇城的笑話。現在，他是要讓她自戕嗎？”

    君北齊的眼睛眯了眯，眼神裏快速閃過一絲情緒。

    南初月覺得疑惑，卻沒有第一時間抓住，似乎她想到了什麽，卻也不確定他究竟在想什麽。

    微微抿唇，她還是順著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不過是心死和生死的區別。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麽差別。”

    現在的宮傾雪心已經死了大半，因為她其實再清楚不過，君莫離是一定不會封她為後的，甚至內心已經在想著如何將她推出去頂下那千古罵名。

    所以她才有了想當皇後的想法，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

    至於事後被君莫離了下令絞殺，也不過是讓她的心髒徹底失去了跳動的能力，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

    君北齊看著南初月的模樣，眉頭依然沒有鬆開的意思“保持這樣的狀況，她起碼可以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

    “你確定嗎？”

    “……”

    確實是不確定。

    雲太妃亡故之前的話，如釘子一般的刺入了君莫離的心中，也讓所有人的心裏都犯起了嘀咕。

    當時那種情況下，雲太妃所有的注意力明明都在先帝身上，君莫離為何一定要離開皇宮？正是因為他的這一行為，才讓雲太妃起了殺心。

    所有的這一切在天下一旦泛濫，君莫離就是標準的不忠不孝之人。

    這樣一個人稱帝，哪裏還會有人敬服？

    因此，現在的君莫離內心低你果然是想著要推出去一個傀儡，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時候，也讓自己的名聲得意緩解。而這時候，最好將責任承擔下的人，就是宮傾雪。

    明眼人都看得出，君莫離不冊封皇後絕對不單單是因為國喪的問題，而是他在等待一個機會，將宮傾雪推出去。

    那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順理成章，而他依然是萬民尊敬的好皇帝。

    君北齊的眉頭擰起，看向南初月的眼神裏透出了些許的不讚同“他們是夫妻，他們之間的事情是家事，哪裏輪得到你我計較？”

    南初月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顯然在這一點上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他們是夫妻，但是現在一方是要逼死另一方，我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微微一頓，她又追加了一句“或許你不會明白，但是身為一個女人，我很清楚那種為愛豁出去一切的狀態。宮傾雪已經沒有什麽要顧忌了，何況他根本沒有給她顧忌的機會。”

    “君北齊，如果我站在宮傾雪那個位置上，也會奮不顧身的博一次的。因為結果早已注定了，不過是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這樣，來世才不會蠱惑，心才會更加的堅定。”

    如果說她之前的話全部都是在說宮傾雪的事情，那麽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將自己帶了進去。

    君北齊可以不管旁人的情緒，卻不能不在意南初月的心思。

    “非要這樣嗎？”

    “非要這樣。”

    “她會死的。”

    “有差別嗎？”

    幾乎是毫無意義的提問，卻讓人無比清楚的明白，南初月在這件事上到底有多堅定。

    君北齊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才出聲說道“月月，你知道你一旦牽涉到這件事裏，會有多少的後續事件發生嗎？”

    “君北齊，他對自己的結發妻子都能這般對待，何況是對自己的臣子呢？未來你會麵對怎樣的情況，你不會不知道吧？”她將問題再度拋回到他身上。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搖著頭似乎帶著些許的無奈，卻又帶著些許放鬆“是啊，這件事從來時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他如果真的對她下手了，那麽我遲早是下一個對象。”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這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事實。

    像君莫離這種對同塌而眠的人都能步步算計，何況是旁人？

    他不會相信任何人，隻會一步步將自己的權力掌握到手裏，才能感覺到安心。

    隻是……

    君北齊想著先帝托孤的神色，內心總是帶著幾分不忍“月月，或許這件事並沒有到了魚死網破那一步。或許，他真的隻是對現在形勢的顧忌。”

    “好。”南初月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和他爭執，“那你讓他立她為後，隻要她成了皇後，那麽所有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不需要繼續矛盾下去了。”

    可能嗎？

    不管可能不可能，他都必須試一次。

    因為這件事一旦成為不可能，東城燃起戰火，就是可以預見的情況了。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我會去操作。不過這段時間，你盡量少去宮中，就更不要隨意去東宮。”

    南初月的麵上露出了笑容，語調裏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看來，你一直都很清楚，東宮處於被監視的狀態。他對她早已有了別的心思，是嗎？”

    “是不是不重要了，我們要做的是，讓事情扭轉過來。”

    。